第8章 壞心眼
賴順貴看着馬小樂,吧唧着嘴巴嘆了口氣,好像很難過,但又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小樂,你怎麼就不學好呢,把人家一個好好的大姑娘給糟蹋了。”賴順貴道,“還問我為啥綁你?”
馬小樂一聽更是着急,他掙扎着繩索,“我糟蹋誰了,糟蹋誰了?你們冤枉好人!”
“把他送到派出所去,這個狗日的娃,無法無天了!”人群中一個絡腮鬍子對這馬小樂吼道,“竟然敢強姦我閨女,吃雄心豹子膽了,非弄死你不可!你也不問問這十里八村的,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反正我沒糟蹋你閨女!”馬小樂瞪着血紅的眼睛,他已經變得憤怒。
“還他娘的嘴硬!”絡腮鬍一捋袖子,“馬上就把你帶回去,活活扒你的皮!”
馬小樂被推搡着離開果園。
這時,聞訊趕來的馬長根和胡愛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你們為什麼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絡腮鬍一看,問賴順貴:“他們是誰啊?”
“馬小樂的爹媽。”
“哦。”絡腮鬍把臉轉向馬長根和胡愛英,惡狠狠地說道:“我是山口子村的龐大虎,昨晚上我閨女到你們村看電影,一個人回去,結果就被你們的孩子逮着給糟蹋了,現在我抓他回去!”
“你憑啥說是小樂糟蹋了你的孩子?”胡愛英哆嗦着嘴巴,情緒很激動。
“憑啥?”龐大虎一聲冷笑,“這還說么?到你們村一問便知道,就數你們家孩子不規矩,而且我孩子是在村南被糟蹋的,肯定是你們家孩子看完電影回果園時辦的事!”
“我沒有,我沒有!”馬小樂掙着雙臂,眼睛要出血。
“叫也沒用!”龐大虎一揮手,馬小樂被繼續架着朝前走。
馬長根一見着急了,跑到連順貴面前,“村長,我求求你了,別讓他們帶走小樂,他是不會做那事的。”
賴順貴兩手一攤,“長根,不是我不想幫小樂,可他……這事情實在是說不清啊,我也沒辦法,人家找上門來要人,我要是攔住不給,到後來弄不好我吃不了還得兜着走。”
胡愛英眼看沒辦法,上前一把拖住馬小樂,“誰也不能帶走小樂,沒有真憑實據,就不能說他糟蹋了人!”
“咿,這個婆娘,想找打是不是?”龐大虎一捋袖子,上前抓住胡愛英的頭髮。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大傢伙都停住了。
派出所的所長王維法帶着兩個民警過來了,“幹啥幹啥啊,誰綁的人?”
“我!”龐大虎大聲說,像是在邀功。
“為啥?”
“他糟蹋了我閨女!”
“有證據?”
“有沒有證據不要緊,肯定就是他!以前他上初中的時候,放學的路上就攔過女同學。”
“胡鬧!”王維法一聲吼,“不管咋樣,沒證據是不行的,而且誰給你們權力綁人的?趕緊解了!”
“這……”龐大虎一愣,沒了話語。
“幸虧我們路過,要不你就犯法了知不知道?”王維法對龐大虎道,“你趕緊回去,這個事情我們派出所會處理的。”
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小南庄村的人幾乎都來看熱鬧。
當人群散去的時候,一個說法悄悄傳開。原來村長的女人張秀花說那事指定不是馬小樂乾的,因為聽說他那玩意兒不行,軟溜溜的跟麵條似的,怎麼可能作出糟蹋黃花閨女的事?
兩天後,真正的強姦犯逮着了,是錢入田。他還沒來得及去買媳婦就忍不住了,那天電影結束,他蹲伏在村南的橋頭上,等到了一個獨行的大姑娘,跟了一段路,上去一捂嘴巴,把人家拖進了齊腰高的黃豆地里。
馬小樂應該是平反昭雪了,然而另一個可怕的事情卻愈來愈讓他難以接受,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他的玩意不中用。
大小也是個男人,馬小樂怎能受得了?他怨張秀花說話不算話,說好不說出去的,怎能變卦?
馬小樂到村上找張秀花理論,說那天晚上有協議,她不說他的玩意兒不行,他也不說她半夜去過果園,咋就不守規矩?
“秀花嬸啊,今番你也別怪我無情了,回頭就到大街上喊,說你想男人,趁村長喝醉了呼呼大睡,就跑到果園子裏找我!”馬小樂氣得像個鬥蟋蟀。
“嘖嘖嘖,我說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是不是?”張秀花好像很委屈,“我那不是為了救你嘛?你想想,要是錢入田不被抓,你自己能說得清?”
“哎喲,秀花嬸欸,你是先救我,后殺我啊!”馬小樂道,“往後我還咋做人,能抬得起頭嘛?”
“那,那也不一定嘛。”張秀花道,“現在科技多發達,啥病不能治?”
“罷了罷了。”馬小樂有氣無力的甩着頭,“算我是倒霉蛋,怨不得誰。”
深受打擊的馬小樂回果園了,乾脆躲在屋子裏不出來,也不說話。
胡愛英天天給他把飯送到床頭。馬長根也高興不起來,要知道這事傳出去,那馬小樂找媳婦可就難了,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守活寡呢。
馬長根安慰馬小樂,說人總歸得活着,這樣窩在床上算個啥?以前的太監還賊有出息呢。
馬小樂蒙頭不說話。馬長根又問他,之前那玩意兒是不是一直不中用。
問題到了點子上,馬小樂開口了,說不是,就是前些日子在范寶發家喝酒受到了范棗妮的驚嚇,之後就不行了。
回去后,馬長根把事情對胡愛英說了。胡愛英若有所思地說沒事,還有盼頭,解鈴還須繫鈴人,只要范支書家的棗妮配合,興許小樂就能正常起來。
“得了吧,那范寶發能讓她閨女配合?”馬長根皺着眉頭說。
“好像不能。”胡愛英嘆着氣,“我看過陣子忙完秋收,還是得讓小樂出去打工,離開這裏一段時間,把這事給忘,沒準又能行了。”
“我看也中!”馬長根使勁點着頭。
馬長根又去了果園,把這些情況跟馬小樂說了,已經六神無主的馬小樂聽着也有點道理,說那行,準備準備就到廣州或深圳去,下個遠趟子。
不過馬小樂雖然同意出去打工,但不同意回村裡。馬長根和胡愛英沒辦法,只好每天都把飯菜送過來給他。
馬小樂天天呆在果園裏,悶得很,除了二愣子想吃瓜果時會來,別的就再也沒人和他說話了,唯一能和他相伴的就是大黃。馬小樂每天都帶着它在果園附近轉悠,果園周圍都是莊稼,就連南面的小山坡上也被種滿了玉米花生和黃豆。
這天上午,馬小樂又帶着大黃出去轉悠。
天氣很熱,曬得玉米葉子都有點耷拉了,田地里的熱浪一陣一陣地向上翻滾。這種天氣給莊稼地除草是最好的,那些草兒被拔下或者被鋤頭鏟斷,一會就能被太陽曬死。不過像玉米、花生、黃豆什麼的就不用了,都長成了,青草已經不能影響它們生長。但是芸豆還沒長成,地里的草還是要除的。然而這年頭人人都會享受,幾乎沒有人願意冒着烈日下地了。
馬小樂戴着個斗笠,拿着個蒲扇,和大黃沿着地頭的小路漫無目的地走着,不想卻碰到了二愣子,他正歪着頭氣呼呼地往村裡走。
“二愣子,咋了,怎氣成這個樣?”馬小樂閑散地問。
“我娘到地里鋤草,我和阿花跟着來了,現在我要回去,娘讓我一個人回,我要帶阿花走,可它嫌熱,躲在玉米地里不出來,真是氣死我了。”二愣子只顧朝前走,頭也不回。
二愣子家有塊芸豆地是在果園東北角那地方,他去過,旁邊就是一大片玉米地,還有黃豆地。馬小樂看着二愣子走遠了,突然冒出個壞心眼,他想偷偷把大黃狗帶過去,讓它找二愣子家的阿花耍耍,看那柳淑英怎麼辦。
馬小樂帶着大黃狗悄悄想果園東北角走去,邊走邊示意大黃狗不要出聲。
遠遠的,馬小樂看到帶着斗笠的柳淑英,在芸豆地里彎腰鋤着草。他看看四周,帶着大黃狗彎腰鑽進了玉米地,採用迂迴包抄的法子,不斷向柳淑英靠近。
這玉米地比較規矩,橫豎成行,蹲下來能望好遠,馬小樂不敢大意,萬一蹲在玉米地里被發現,那可糗大了。乾脆,馬小樂趴下來鑽進了黃豆地里,濃密的黃豆秧子就像一張迷幻大網,撥開葉子向外看一清二楚,可從外面向里看卻是茫然一片無所着眼。
馬小樂可真得是樂得合不攏嘴,他把大黃狗指向了趴在玉米地邊上的阿花。大黃狗“呼”地一聲就躥了出去。馬小樂趕緊剝開黃豆梗,慢慢向前爬去,沒一會,就到了離柳淑英不遠的地方。
此時,大黃和阿花正在耍,無所忌憚。
這一切可是在柳淑英眼皮子底下的,她停住手中的活,舉起鋤頭要趕大黃,結果大黃狗瞪眼盯着她,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把柳淑英給嚇着了,不敢再舉鋤頭。
柳淑英繼續鋤草,不再管大黃和阿花,反正也到時候了,入秋時阿花總要產崽的。
然而,兩個東西在旁邊拱來拱去,總歸會亂心思。柳淑英開始還不以為然,過了一會,就忍不住就看大黃和阿花,但好像又很害羞,在看了看四周,確信附近沒有其他人時,才盯着大黃和阿花使勁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