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散魂散功
同行之人都無任何異常神色，說明他們剛才並未感受到危險氣機，林炎覺得那危險氣機應該是只針對他的，這讓他很不解。
他以前從不曾到過古井鎮，自己如今也不是什麼強者，甚至身上都沒有太強的氣息波動，怎麼偏偏就自己被危險氣機掃了一下呢？
劍門要塞是西嶺十八要塞之一，在西嶺的最西邊，鄰近由無數原始蠻族部落共同統治的西荒。
古井鎮距離劍門要塞足有千里，而且一路上多是山嶺地帶，也虧得犀角馬天生異種，翻山越嶺的能力極強，不然這一路肯定要耗時很久。
這一個白天很安全，一行人在夜幕降臨時，尋了一個山洞落腳。
這山洞不算很深，洞內很乾燥，還有一些灰燼黑炭，顯然常有人在此駐留。
眾人在洞外尋了些枯柴，于山洞深處引燃一堆篝火，而後圍着篝火取暖、吃喝、休憩。
那位少年僱主一路都與銅甲壯漢同乘一騎，他的身子骨倒雖也算強健，可這一路顛簸下來，也顯得十分疲憊。
“今晚，鄭軒與陳野警戒上半夜，李俊成與林炎警戒下半夜，明晚換別人。”
吃飽喝足，銅甲壯漢吩咐了一句，而後便背靠石壁，盤膝入定。
“我叫蔡聰，敢問姑娘芳名。”
少年僱主見一直嚴肅冷峻的銅甲壯漢入定，他頓時來了精神，挪到了韓笑兒身旁，客氣地打招呼。
“我叫韓笑兒，你去劍門要塞做什麼呀？”
除了負責警戒的人外，包括林炎在內的其他人都閉眸打坐了，還沒有睡意的韓笑兒也正覺得無聊，樂得找個人聊幾句解悶。
首次出寨執行任務，韓笑兒一路上表情平靜，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激動。
“我有一位族叔在劍門要塞當將軍，幾年前回來過一趟，讓我過了十六歲就去找他。”
言語時，蔡聰那還帶着幾分稚氣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驕傲之色。
“劍門要塞的將軍呀！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呢！”
韓笑兒作驚訝狀，又道：“我聽聞劍門要塞里駐紮的都是精銳之師，在那裏能稱得上將軍的人，個個都修為驚人，劍法強絕，你去投奔這樣的人物，以後必定能平步青雲！”
“那是自然，我那位族叔可看重我了。”
蔡聰臉上的驕傲之色更濃。
“那他怎麼不親自來接你？”
韓笑兒貌似很隨口地問道。
“呃……”
蔡聰愣了愣，道：“他太忙了，根本走不開，而且他也想借這一路風塵來歷練我。”
“你怎麼知道？”
韓笑兒又問。
蔡聰很是尷尬，半晌沒憋出一句話來。
到了下半夜，李俊成將林炎喚醒，二人一道出了山洞。
鄭軒與陳野二人在距離洞口三丈遠的地方警戒，他們各自坐在一塊大青石上，喝着烈酒禦寒，似乎相談甚歡。
這警戒其實就是做做樣子，這片山林里並無妖獸凶獸，尋常猛獸也對他們構不成絲毫威脅，更不會有不開眼的蟊賊敢打黑虎寨的主意。
“我們來替換你們了。”
清瘦卻看着很乾練的李俊成，一躍跳到了已經微醺的陳野面前，搶走了陳野手中的酒袋，連連灌了幾大口。
李俊成與陳野互相用拳頭砸了一下對方的胸口，而後同時看向了林炎與鄭軒，顯然知道這二人有怨隙。
鄭軒立身而起，站在大青石上俯視林炎，只是輕蔑地瞟了一眼，而後雙腳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自林炎的頭頂飛過，落向了不遠處的洞口。
咔擦！
那塊被鄭軒踏過的大青石，四分五裂。
這不僅是不將自己坐過的地方留給林炎，還是一種示威。
“炎少爺，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們都在期待着你的表現呢。”
陳野大有深意地笑了笑，又貌似好心地道：“我與鄭軒有些交情，你若願意認輸，當眾向他道歉，我可以幫你求情，免去那頓皮肉之苦。”
“嗯，應當如此。”
李俊成點頭附和。
“不勞二位操心，我的事情自有主張。”
林炎無趣地掃了那二人一眼，然後向一邊走了去，沒打算與李俊成一起警戒。
身後傳來了一陣暢快的笑聲，他沒有理會，心境也沒有絲毫波瀾。
他步入了一片十分茂盛的灌木林里，盤膝坐於其中，凝神靜氣，閉眸調息。
一盞茶時間過去后，他周身泛起了微弱的光輝，其中有無數細微到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細芒。
原來那個林炎雖然不喜修鍊，而且資質平平，卻也在他義父的督促下，堪堪踏入了劍芒境初期，因為重生及時，這部分微弱的功力並未散去。
可在此刻，他體內的微弱功力卻在四下散溢，一道道微小細芒消失，就像一朵朵落入了水中的雪花。
他在散功，因為修為太弱，散功的過程並未持續太久就完成了，而且對他自身影響不大。
原來那個林炎修鍊出的功力，如今並不適合這副身軀的根骨，必須散盡重修。
散功還只是第一步，他想要修鍊《噬靈訣》，還有更關鍵的第二步要走，那就是散魂！
他藉助於《往生咒》重生，期間遭了死對頭冷月泓的算計，被大道輪迴圖射出的冰魂改變了靈魂屬性，才使得今生的修鍊根骨屬性也變了。
在這劍霄大陸上，只能修劍道，等境界高深時，必須要修出劍魂才行，而他的冰火雙屬性靈魂若是凝鍊劍魂必定會讓他魂飛魄散。
若是不凝鍊劍魂，他這一生就沒有可能成為真正強者了。
劍魂境之下，他也不可能脫離劍霄大陸。
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也為了更好地修鍊《噬靈訣》，散功之後必須散魂。
散魂是極為危險的一件事情，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尋常人特別是低境界的修士根本不敢嘗試，林炎卻並不畏懼，因為他非尋常人。
散功過去了半個時辰后，他強行催動前世所遺留下的仙識境界，輕易震散了自己識海里的靈魂。
識海之中，薄薄的白霧繚繞，原本風平浪靜，驟然間掀起了驚濤駭浪，一道道火紅光芒與耀白寒光，向著四面八方迸濺，最終消散一空。
在被震碎之前，仙識為林炎保留住了一絲靈魂精氣，這種精氣每個人都有，是最純粹的靈魂之力，沒有任何屬性，也可以化為任何屬性。
這一絲靈魂精氣之中，蘊含了林炎前世今生的所有記憶，也藏納了他的意識，讓他可以藉助於《噬靈訣》的功法，迅速重聚靈魂。
被震散的冰火魂力，透出了識海，消散於天地之間，而那一絲靈魂精氣同樣離開了林炎的身體，卻沒有立即消散。
林炎臉色蒼白，身子一動不動，散魂后的他，如今只剩下了一具正在飛速流逝生機的軀體。
在他的頭頂，有一片淡淡的人形白霧漂浮着，那便是他僅剩下的一縷靈魂精氣所化。
尋常人死後，若是未完成的執念太強，帶着濃重的仇恨與不甘，或是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他們的靈魂精氣也會化為帶有意識波動的人形白霧，被一些凡夫俗子稱之為鬼魂。
那片人形白霧也懸浮着盤膝而坐，十指不斷在身前掐動，張了白森森的嘴巴。
令人毛骨悚然一幕出現了——
在這片茂密的灌木叢里，一道道幾乎透明的虛影呈現出來，自四面八方飄飛而來，被人形白霧吞噬進了嘴裏。
這個過程也只持續了百息時間，那人形白霧就自半空落了下來，自林炎的頭頂鑽入他的識海之中。
僅僅百息時間，他便以《噬靈訣》的法門，吞噬附近天地間的草木之魂，為自己重新凝聚了靈魂。
落入識海里的人形靈魂精氣，如今已經變成了淡綠色，十分安穩沉靜地盤坐在識海的蒙蒙薄霧之中。
若是細看之下，人形靈魂精氣里的淡綠光芒，其實也是由無數細微劍光釋放而出，不過卻在一點一點被煉化。
綠光漸漸消失，看樣子要不了多久，人形靈魂精氣又會變成純白之色。
靈魂重聚，林炎終於是完成了這艱險的一步，從而睜開了眼睛，身體的生機也不再流失。
而接下來，他要進行今晚修鍊的第三步。
散魂之後重聚魂，散功之後也要重練功。
《噬靈訣》的法門運轉，他雙手在胸前划動玄妙軌跡，掐出印訣，念誦咒語，以此牽引周圍的靈氣向己身匯聚。
讓人驚訝的是，隨着時間流逝，林炎周圍茂密的灌木，竟然迅速衰敗、枯死，最終化為飛灰，隨風飄散。
不得不說，那位絕世劍仙的化道對劍霄大陸影響實在太大了，不僅讓這個世界只能修劍道，還讓天地自然里的萬物都蘊含了劍道法則的氣息波動。
林炎以《噬靈訣》大肆吞噬自身周圍的草木之魂與草木之靈，讓自己重聚靈魂，提升功力修為，今生的修鍊才算正式開始。
可當他讓周圍草木化為一片劫灰后，他忽然心頭一緊，一股凌厲而危險的氣機鎖定了他，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