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興師問罪，小人嘴臉
“林炎，你可知罪？”
韓綱開口了，他只是微微張口，聲音卻震得整座石樓隆隆作響。
若是以前的那個林炎，只怕是聽到這一聲責問，便會臉色慘白地跪倒下去。
“不知。”
林炎仍舊身形筆直地站在廳中，此刻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而且對此胸有成竹。
“大膽！”
“放肆！”
左右兩邊的高位上，都有人出聲呵斥。
林炎面色不改絲毫。
“你誘引我姜家的月華小姐，妄圖騙她與你私奔，險些害了她的性命，到了如今竟還不知悔改嗎？”
右邊的高位上，有一名中年男子憤怒出聲。
“誘引？騙？哈哈……”
林炎看着那人大笑，道：“姜家在這西嶺洛水流域也是有數的名門望族，若是想要以勢壓人大可以明明白白去做，沒有必要信口雌黃、混淆是非吧？”
砰！
那中年男子一巴掌拍在石椅的扶手上，唰的立身而起，不過當他看到身邊一位老人瞟了他一眼后，他又老老實實地坐了下去。
這裏畢竟是黑虎寨，而林炎則是黑虎寨名義上的一位少爺，姜家人縱然如何惱恨林炎，也不能在黑虎寨的議事堂里動手。
“林炎，無論真相如何，你應該很清楚，你與月華小姐並不般配，姜家也絕無可能讓你給他們當女婿，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又險些害死月華小姐，這便是錯了。”
韓綱又開口了，話語聽起來還算中肯。
“塵世間知音難求，既然兩心相屬，兩情相悅，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如果不是你們非要棒打鴛鴦，又豈會有悲劇上演？”
“只有俗人才會在意什麼門當戶對，真有大胸襟大氣魄者，當成人之美！”
“真正害了月華小姐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偏偏你們還要來責難於我，無非就是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肆意踐踏凡俗尊嚴罷了。”
林炎仍舊看着右邊的姜家眾人，言語擲地有聲，神色肅然而沉靜，他的語氣不能用不卑不亢來形容，完全是針鋒相對，反過來要責問姜家人。
“果然是口若懸河，舌綻金蓮！”
那名姜家男子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忍不住又站了起來，已經很多年沒人敢對他們如此說話了，他冷笑一聲，又道：“我知道你讀過不少聖賢書，精於口舌之爭，可就算你能將死人說活，也掩飾不了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骯髒心態！”
“癩蛤蟆？你是在說我，還是在說我義父？”
林炎眯着眼睛問道。
中年男子臉色微變，他不禁瞟了韓綱一眼，發現那位大當家已經臉色鐵青，心知自己說錯話了。
林炎的義父既然是黑虎寨二當家，自然與韓綱是過命的交情，不然他根本不會讓二當家的義子仍舊享受少爺待遇，即便只是名義上的也不會。
“姜恆，我們是來商議的，可不是來吵架的。”
姜家的那位老人也開口了，他瞪了那中年人一眼，喝道：“坐下！”
姜恆有些心虛，當下落座，不再開口。
“我們此來並非是要以勢欺人，只是要請林炎少爺答應我們一個要求。”
姜家老人看着林炎，道：“只要你答應以後再不見我家月華小姐，我們立即就走，從此與你相安無事。”
“敢問月華小姐情況如何？”
林炎不答反問。
“已經醒轉過來。”
姜家老人淡然答道。
林炎暗暗思量了片刻，道：“就算我能答應你們的要求，可月華小姐若是仍舊放不下這份情意，我也不好寒了她的心。”
“她已失憶，連爹娘都認不出，只怕你所說的那份情意也蕩然無存了。”
姜家老人搖頭回道。
“失憶了？”
林炎訝然，而後又暗暗慶幸，虧得那姜月華失憶了，不然攤上這種事情還真讓人頭疼。
他能接受了這副身軀，實在無法接受原來那個林炎的小情人。
同時他也覺得姜月華還真是命大，原來那個林炎即便實力低微，卻也算得上身強力壯，那個林炎都溺水身亡了，姜月華竟然撿回了性命。
再想想，他又釋然了——
當時二人跳入滾滾洛水河之中，姜家可是有很多人在場的，姜家人肯定只會先救姜月華，甚至只救她。
“你們的要求我答應了。”
林炎最終點了點頭，他並非原來的林炎，除了知道那一段可歌可泣的感情外，與姜月華也沒有絲毫交集，無論姜月華是否真的忘了一切，他不想再讓那個女孩子受累受傷。
如今的林炎，給不了姜月華一份真心實意的愛。
“哈哈，剛才那麼大義凜然，什麼兩情相悅，什麼知音難求，到頭來不還是自己主動放棄了？”
姜恆大笑，他指着林炎，道：“虛偽小人終於露出本來面目了！”
“小人嘴臉。”
林炎像是看白痴一樣看着姜恆，沒好氣地道：“是你們家的長輩先說月華小姐已經失憶，我才礙於我們黑虎寨的顏面，不想去擾了月華小姐的清寧。你見我點頭，就像是被人踩在腳下終於有了翻身之日一樣，臉紅脖子粗地嘶吼，恐怕此刻都忘掉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吧？你如此失態，讓身邊的自家長輩情何以堪呀？”
這番話不僅是論理，也是毫不掩飾地奚落姜恆。
“哈哈，精彩！”
黑虎寨三當家肖玉大笑，撐開了一把摺扇，悠悠地扇起風來。
任誰都能看出，姜家來人不僅要逼迫林炎認錯，要讓林炎答應他們的要求，而且還帶着興師問罪的架勢，這自然會讓黑虎寨的當家人心生抵觸。
當家人不好與姜家人爭辯，而毫無顧忌的林炎一番針鋒相對，讓韓綱與肖玉心裏舒服多了。
“小子，你找死！”
姜恆怒不可遏，渾身霎時閃耀駭人劍光，一柄完全由劍光凝聚而成的光劍，將他全身籠罩了起來，他遠遠地沖林炎拍出一掌，五指射出了五道光劍。
五道光劍臨空斬下，若是斬中，林炎必定粉身碎骨。
姜家的老人有機會也有實力出手阻止，不過他沒有動，姜家人縱然真的做錯了或說錯了什麼，也不是一個山寨的廢材少爺可以指手畫腳的。
“啊！”
一聲尖叫傳出。
一直站在林炎身邊的韓笑兒，望着五道凌厲的光劍斬下，被嚇得小臉慘白，雖然那五道光劍皆是鎖定了林炎，並不會傷她分毫。
“姜恆兄，你過了。”
韓綱言語之際，同時向前搗出一拳，一片明耀的拳影裹着密密麻麻的細小光劍，宛如一輪驕陽橫飛，竟是帶着即將斬殺向林炎的五道光劍飛出了議事堂。
轟！
一道炸響自遠處傳來。
議事堂里劍拔弩張，氣氛變得更加壓抑與緊張。
“姜恆，你確實過了。既然林炎少爺已經答應我們的要求，只是說兩句氣話，你就如此失態，心境尚需多多打磨才行。”
姜家老人站起身來，先是語氣清淡地訓了姜恆，然後又道：“我們走吧。”
“慢着。”
三當家肖玉也站了起來，他臉上仍舊含着笑意，道：“姜恆兄在我們黑虎寨議事堂出手了一次，實力之強着實令人驚羨！肖某不才，也想出手一次，請姜恆兄指點一番。”
這話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要還以顏色，不能讓姜恆就這麼走了，不然此事傳揚出去，有損於黑虎寨的威名。
“既然三當家有此需要，我姜恆就厚顏再出手一次，興許真能讓三當家有所收穫。”
姜恆知道肖玉的意思，他不僅不懼，更是幾乎明言要指教肖玉，自負到了極點。
通過剛才韓綱出手的威勢，姜恆知道自己並非韓綱的對手，可他並不認為比他年輕許多歲的肖玉能夠威脅到他。
“姜恆兄可要小心了。”
肖玉提醒了一句，接着遙遙地向著姜恆點了一指。
只是一指，而且指尖並無劍光溢出，這讓姜恆皺了皺眉頭，難道肖玉只是戲耍自己？
然而就在下一刻，姜家的那位老人驟然眼睛一亮，他一步踏出，擋在了姜恆身前，一隻乾枯如柴的手掌，裹着幾乎凝如實質的劍光向前拍了過去。
那手掌周圍的劍光幾乎結成了繭，又像凝結了厚厚一層劍冰，令人膽寒。
令人更吃驚的是，在距離那手掌還有三尺遠的虛空，詭異而突兀地顯露了出一道道金色劍光，金色劍光瞬間匯聚在一起，化為了一把同樣凝實無比的金色小劍，刺在了姜家老人的手掌上。
砰！！
一道炸響伴隨着一股股凌厲而狂猛的氣勁，在整個議事堂里肆虐開來。
金光爆閃過後，金色小劍消失，姜家老人後退了半步，其手掌已無半點光華，而且流淌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