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首席歌伶
白行書瞭然地一笑,率先表態道:“未央姑娘自是歌者中的翹楚,首席歌伶非她莫屬!”
其他人聞言也一一表態表示贊同,畢竟論歌藝,夜未央的確是無人能及。
一直站在上官岳身旁的灰衣男子見狀,不禁傾身低頭不動聲色地提醒着上官岳,上官岳從激賞中會意過來,連忙表態道:“一闕,未央姑娘歌藝超群,入選御城歌伶無可厚非,可唯獨這一個首席歌伶,御城宮中難免太過乏味了……”
上官一闕笑意不減,冷然開口道:“那依二叔而言,如何為妥?”
上官岳被上官一闕霎時的肅然震撼到了,可上官岳畢竟也是上官家的人,自然是不俗。
上官岳掩去眼底的慌亂,輕咳一聲,繼而沉聲道:“一闕,你剛到,沒看到先前幾位參選者出色的表現,二叔認為,當是把其中的佼佼者亦進選為歌伶為妥,莫讓他城認為我御城能歌者奇缺呀!李大人,西寧都督,你們怎麼說呢?”
被點名的李大人雖是有點驚顫,但還是低聲回應道:“少主,二爺所言也並不是不無道理的。未央姑娘的歌藝,大家都有目共睹,可霓裳姑娘的一曲涅槃,艷麗又不落俗套,亦很是難得啊!”
西寧輕茗一口茶,緩緩開口道:“少主,西寧是舞優出身,未央姑娘的歌聲,令西寧竟有種想隨之起舞的衝動,未央姑娘驚為天人的歌藝可見一斑!但是,正如二爺所言,多進選些歌伶以彰顯我御城能歌善舞,豈不是一舉兩得?奴家認為以箏琴相奏的柳如絮也是位難得的佳人呀!”
上官一闕冷哼一聲,厲眼一掃,難分喜怒地問道:“李大人,西寧都督,你們所推選的人,歌藝可及她半分?”
李大人,西寧聞言,看着堂前若有所思的宛若仙人般空靈靜美的女子,不禁啞然道:“這……”
站在堂前的未央無暇顧及他人對她的評價,她的思緒已被前方座中的上官一闕所佔領——
為何眼前的他如此陌生?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讓他像個帝王般被眾人擁護着,不,在這座城裏,他儼然就是一位不可侵犯的帝王!清澗如潭的黑眸中不再盈滿笑意而只剩下冷冽倨傲,俊臉依舊不凡卻變得冷冰冰,與之前讓人如沐清風的感覺截然不同!
天哪,眼前這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御城少主真的是那個在驛站里將她輕柔地擁入懷的闕哥嗎?
不,她不喜歡這樣的他!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害怕覺得遙遠,彷彿她只能在台下遠遠地看着他……
想到這,未央不禁心起悲愴之意,苦笑着低嘆出聲來:“未央不想……”
上官一闕聞言,眼光一閃,冷冽的視線最終落在粉白色頭紗后微微抬起頭的小臉上,沉聲問道:“你說什麼?”
未央深吸一口氣,再抬起頭時眼眸里已滿是堅定,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未央感謝各位大人對未央的抬愛,只是未央曾答應家母要成為一歌千金、萬人動容的名伶,而不想成為某個人專屬的歌伶……”
說到這時,未央不禁俏臉一紅——他說,要她夜未央成為他上官一闕的首席歌伶,是他的……
白行書自然是察覺到堂上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他在少主身邊十來年了,還沒見過誰這樣直接拒絕過上官一闕,不禁心起欣賞之色,這夜未央果然不簡單啊!
白行書輕咳一聲,長長嘆了一口氣,見適時已引起了堂上各位的注意,便故作為難地說道:“未央姑娘,你說過你是剛來御城沒多久,想來是不太了解御城的規矩——按照御城歷來選拔舞優的傳統來看,優勝者即選為首席舞優,額,你是首席歌伶,應當是入住御城宮,我們會給你準備好一切,專屬樓閣,衣物侍女等,這可是無上的榮譽呀!令堂知道自然是會為你高興的。況且這次是我御城首次進選歌伶,未央姑娘此番拒絕,只怕有心人會以此做文章中傷我御城無力留人吶!”
未央聞言不禁遲疑起來,不無擔憂地看着冷着臉不發一語的上官一闕,她沒想到會那麼嚴重的,她不想任何人中傷他或他守護着的御城——
“我……”未央有點不知所措地輕啟檀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上官一闕望着眼前略顯為難的小女人,冷冽的眼眸驀地一黯,繼而面無表情地冷然開口道:“既然未央姑娘意不在此,那闕某也不好勉強——把那個霓裳,柳如絮傳上來看看……”
而此時,一直站立在未央身旁默不作聲的木澄澄,突然揪了揪未央的衣玦,可憐兮兮地悄聲說道:“姐姐,剛才那個白大人說要是當選為首席歌伶,可以有自己的樓閣侍女等——姐姐你可不可以答應呀?這樣我就可以跟着你,做你的侍女,不用再回天上人間跳舞了。那裏的姐姐說等我一及笄就會把我從只跳舞的天上坊調到人間樓去……”
聽到澄澄顫抖着的話語,未央不禁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澄澄,天哪,她那看似無憂的笑容里究竟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
未央輕閉上眼,掩去眼眸里的千思萬緒,說未央自私也好,說未央心意不堅也罷,花娘,為了澄澄,為了這顆還為他跳動着的心,未央決定任性一次,即使這樣的決定會讓自己更難抽離他身邊,但她亦甘之如飴!
未央抬起小臉定定地看着上官一闕,沉聲打斷了他的傳呼道:“上官城主,請允許未央收回之前不識抬舉的話,請再給未央一次接受的機會!”
上官一闕聽到這樣疏遠的稱呼驀地心頭一冷,揮手止住準備去傳呼的侍者,上官一闕望着台下戴着頭紗的冷淡的小女人,心頭莫名地很是煩躁,上官一闕冷哼一聲,繼而沉聲說道:“既然你們都無異議,那就這樣吧,行書你負責未央姑娘的所需……”
見上官岳等人慾想再言,瀕臨爆發點的上官一闕不耐地低吼道:“行了——你們毋用多言,行書,那兩個什麼也安排下讓其進宮吧……”
一語即畢,上官一闕冷眼一掃正溫柔地安慰着那橙衣女子的夜未央,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從內門走了。
白行書看着少主遠去的背影,驀地覺得剛才難以掩去心頭煩躁的少主——好可愛啊!
自從上次受傷回來后,冰人就解凍了不少,剛才煩躁的低吼——啊啊,終於有個人樣了!白行書很是欣慰地想到。
“少主走了,我等也不好多加逗留,就先自行告退了……二爺,白使者,告辭了。”見上官一闕先行離席又被他不耐的低吼嚇到的一干人等趕緊作揖告辭。
“行書,歌伶安排的事就有勞你多加費心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見上官岳起身欲離開,白行書亦恭聲笑道:“二爺嚴重了——二爺,慢走。”
聞言,上官岳點頭示意,灰衣男子也尾隨他離開了……
等未央安撫完既驚喜又不安的木澄澄后,回過神來才發現堂內只剩下她們倆與白行書了。
未央看了一眼剛才上官一闕坐着的地方,想起他冷漠的話語,倨傲的神情,不禁眼神一黯:他們似乎走上了一條不歸的路,隔着一條回憶的河,他在這頭,她在那頭……
白行書氣定神閑地含笑走到未央跟前,儒雅地低聲問道:“未央姑娘,不知你對即日入住御城宮,有什麼需要?只管跟我說,行書一定儘力辦妥!”
未央微微行禮,抬起小臉好整以暇地柔聲道:“未央乃寒門子女,對亭台樓閣,錦衣玉食等物沒什麼要求,一切全憑白大人做主。”
似是不太習慣白行書的注視,未央有些懊惱地移開視線,不想看到白行書似笑非笑的眼眸,頓了頓又道:“只不過——未央有一個不情之請。”
見未央似乎有點不甚自然的白行書掩去笑意,故作正經地道:“未央姑娘請講。”
未央看了看身旁一直低着頭的澄澄,輕拍了下她肩膀,示意她抬起頭來,繼而輕聲說道:“不知舍妹可否隨未央一同入住御城宮?”
澄澄聞言感激地看着未央,急忙說道:“白大人,澄澄一定盡心侍候姐姐的,絕不添亂——”
白行書瞭然一笑,應聲說道:“當然可以——未央姑娘,澄澄姑娘,你們別急,澄澄的事行書會處理妥當的。”
聽到白行書允諾的未央不禁會心一笑,因他臉上似有深意的笑而引起的惱意也隨之褪去,只留下淡淡的感激,稍稍福身柔聲說道:“未央代舍妹謝過白大人。”
白行書看了看飄逸絕塵的夜未央,又看了看嬌俏可人的木澄澄,想到往後御城宮中熱鬧的景象不禁喜從中來,朗聲說道:“不用謝,嘿嘿——應該的。對了,不用大人大人的叫了,怪疏遠的,我較兩位姑娘年長,不介意的話就喊行書一聲——”
未央自是懂得,而澄澄也甚是機靈,兩人會意地異口同聲道:“行書大哥!”
白行書聞此稱呼,想到少主氣急敗壞的神情,不禁開懷地應了一聲:“誒——未央,澄澄。”
頓了頓,掩去心中暗爽的白行書正色道:“未央,澄澄,那明日辰時我們在這鶯歌閣前會面吧,到時行書再接你們進宮——現在我先去處理其他事了,我叫人為你們準備輛馬車……”
未央輕頷瑧首,柔聲謝道:“行書大哥,你忙去吧。不用麻煩了,我們倆自己回去便行了,落腳的地方離這很近,你就放心吧。”
澄澄也猛地點點頭,俏聲說道:“行書大哥,不用擔心,澄澄會照顧好姐姐的。”
白行書稍作思量,頓了頓也放心應道:“那好吧,你們小心——明天見。”
未央微笑着點頭與白行書告別,便與澄澄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