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混沌之境
面對文昌帝君的訓斥，辛棄疾無言以對，半晌才道：“可是師尊，這天庭得有至尊啊……連至尊都沒有，談何復興？”
辛棄疾與文昌帝君的理想很明確，重振天庭聲威，勵精圖治，還三界朗朗乾坤，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別說重振天庭了，如今的天宮，唯有他們二人而已……
文昌帝君搖搖頭，“天時未至啊……大劫以玉帝身隕開始，以紫薇大帝身隕逐漸步入高峰，註定了這一劫中天庭被忽視……儘管如此，作為三界最上層，依舊是重中之重，道果級不承認，我等便是立下天帝也是枉然……”
無論是玉帝還是紫薇，都至少是公認的至尊，而一旦到了天庭重建的時刻，各方大勢力又豈會無動於衷，利益糾葛，鬥爭與妥協，一切背後的利益分配完畢，才會有真正的至尊出現……
……
周禹坐在長生帝宮中，可地仙界內諸事皆瞞不過他的神念，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九幽，除了玉虛宮、金鱉島、萬妖殿等寥寥幾個特殊之地，其餘事無巨細，皆有所感，自然包括天宮中文昌帝君師徒之間的對話。
“至尊啊……”周禹默默嘆了口氣，“可惜，還不到時候……”周禹自然不會遺忘自己欠下的因果，曾經答應過要送李世民坐上至尊之位，只是如今依然不到李世民現身的時候。
至少，要等到道果級歸來。
而一想到道果級重臨，周禹就有種顫慄而又興奮的感覺，如今的他已經站到了造化級的最巔峰，離道果也僅僅一步之遙，事實上不光周禹有這種感覺，多寶道人、星雲大帝、幽冥教主、孔宣、雲霄，幾位造化天榜上最強大的存在基本上都有這種感覺。
修行到此，周禹甚至感覺走到了盡頭一般，明明下一步便是道果，可看得見是一回事，跨過去又是另一回事！
前方已無路可走！
三條法則已經徹底圓滿，法力亦是渾厚到了極限，相當於一整個大千世界的所有元氣，太極印、玄黃印等也都已經圓滿，明白下一步要貫通過去、現在、未來，可卻有種無處下手的茫然。
忽然，周禹心神一動，看向帝宮之外，卻發現正站着一位青衣道人，多寶道人！
“哈哈哈，多寶道兄別來無恙否？”親自將多寶道人迎進來，分賓主而坐，周禹笑道。
“無恙無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三百年不見，本座忙於徵伐萬界之事，卻不料長生道兄也到達了這個境界，可喜可賀呀。”多寶道人一臉驚色，這是發自肺腑的驚異！
滅佛之戰時，多寶道人面對周禹還有着能夠輕鬆壓制的自信，可轉眼幾百年，周禹竟是同樣達到了造化級最巔峰的狀態。
“哦？你我此境還有特別的稱呼？”周禹聞言一愣，他只知道自身處於造化級巔峰，可聽多寶道人之言，似乎他們這個層次與其他造化級還有着不同？
“算不得多麼正式的劃分，只是約定俗成而已……周兄應該能感覺到，與之前相比，如今的修為跨越可不僅僅一點，算得上質的飛躍！也正因為如此，如你我、星雲大帝幾人，實際上被稱為‘混沌之境’！”多寶道人含笑道，“一條法則修行到極致即為造化，能夠在某一方面無限制的發揮其力量，而後，隨着回溯過往，探索未來，這一過程都算作造化級。但當回溯至開天，探索至滅世的時候便是極限了，此時法力亦到達了某一個極限，這時候，生命本質已經與尋常造化級有所區別，但卻又不到道果級，此為混沌之境！”
周禹明悟過來，的確如多寶道人所言，此時的境界與之前幾乎不可同日而語，最明顯的區別就在於感知諸天萬界，以往雖然也可以神念居於無窮高處感應，但絕做不到此時的一念而窮極萬界，更沒有法力滿溢之感，也難怪造化天榜中稱前五位為第一集團，的確高出不止一層。
有一點多寶道人沒說，但周禹也能猜到，混沌之境中，實力基本相似，但彼此每一個人都有着獨特的能力，以幽冥教主為例，其依託六道轉輪能夠暫時的擁有道果級修為，這便是其獨特的能力。
而周禹自然也有自己的能力，其他幾人基本上都是一條法則，而自己因一氣化三清之助，將三條法則都修至極限，自然非同一般。
不過，這種壓箱底的能力都是各自的隱秘，非外人可知。
“原來如此，周某受教了。”周禹點點頭，怪不得多寶道人是截教大師兄，可對於雲霄、孔宣都是平等以待，而一直盛傳三人之間實力彷彿，此時看來，應當都在混沌之境。
“這算不了什麼，不必客氣……言歸正傳，此次本座前來，的確有要事相商。”
“哦？什麼要事竟要道兄親自前來？”
“大事！”多寶道人神情嚴肅起來，盯着周禹的面孔，輕聲道：“貧道前些日子忽然有種心神不寧之感，推演天機竟一片模糊不可得！為此，貧道專門走了一趟三仙島，與雲霄師妹聯手推演，這才一窺天機一角！帝君，道果將臨世！”
“什麼？”周禹心中頓時響起了一聲驚雷！
道果將臨世，這消息果然足夠驚人！如今距離道果級離去差不多五百餘載，雖然周禹觀諸界歸一的趨勢減緩，知曉道果重臨之期不遠，可如今聽到多寶道人之言，似乎就在最近，倉促之間竟有種不知所措之感。
“此事乃貧道與雲霄師妹聯手推算而來，恐怕十有八九！不過，這並不是最嚴重的問題，畢竟，若是歸來，諸位道果級依舊和以前一樣相互制衡，這沒什麼大不了！關鍵在於，推演之時，貧道隱隱約約察覺到此事並非看上去那般簡單，道果級，很有可能不是同時歸來，而是有先有后！”
“轟！”周禹心中再次泛起了滔天巨浪，如果說道果將臨世算是一顆重磅炸彈，那有先有后降臨便真的相當於核彈了！
先天四教，恐怕每一教都希望自己家的道果級先回來，無論是哪一位先到，對三界乃至整個諸天萬界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若是太上老君首先降臨，人教無疑是最安全的……
但若是佛門兩位教主或是元始天尊其中一位先歸來，可就真的大條了！
滅教之恨，總有清算之時，在其他道果級還未歸來的時刻，誰也不敢保證先歸來的這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道兄有何打算不妨直言。”周禹沉默了片刻，漸漸平靜下來，目光落在多寶道人身上。
“帝君果非常人也！”多寶道人贊了一句，這才道：“你我兩教結盟，若是首先歸來的是你我兩教道果級自然無事，可若並非如此，面對危機，貧道以為，分則危，合則有一線生機，帝君以為然否？”
“例如？”
“例如首先歸來的是元始天尊！這是最壞的打算，滅教之恨非等閑，以元始睚眥必報的性子，截教首當其衝，這是無可厚非的！但若僅僅如此還好，若是其因道統被滅而存了其他念頭，恐怕無人能止啊……”多寶道人想了想，坦然道：“非是貧道危言聳聽！昔年封神之劫，貧道截教近乎全滅，為此，師尊甚至想要滅世，重立地水火風……若無其他道果級牽制，以元始天尊的性子，極有可能因怒而生出滅世之心……甚至換了准提、接引恐怕也會如此行事。長生帝君，貧道以為，未免被各個擊破，面對惡劣之局時，你我兩教能夠共進退，置之死地而後生！”
周禹聞言陷入了沉思，之前，周禹的確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正如多寶所言，若是當世行走只有一位道果級，那即便其行滅世之法，也沒人能夠攔住！唯一的辦法，就是拚死一戰，對方可是道果級啊，想一想，周禹便有種無力感……
不對，周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情形，脫口而出道：“道兄，你想要以眾人之力滅了道果級？”
不怪周禹亂想，實在是多寶道人這想法太恐怖了！
多寶道人沒有回答，反而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禹……
多寶道人走了，但那句置之死地而後生卻一直在周禹腦海中縈繞不去，而一旦出現那種局面，還真是別無選擇！
大劫，大劫，原來，四教封神算不得大劫，佛教、闡教滅教也算不得大劫，入侵天外世界也算不得大劫，黑暗大宇宙時代都算不上！
一言不合就滅世，這才是大劫！
道果將臨世的消息並未傳開，但真正達到混沌之境的六位天地間的最強造化級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包括周禹在內，事實上大部分造化級強者都不希望道果級歸來，或者說不希望某一位先歸來。
但正如星雲大帝那時所言的一樣，先天四教存在的太久了，久到有無數強者想要覆滅四教，即便道果級歸來之時便是覆亡之日，卻也有無數強者飛蛾撲火！
左右不過一個死字而已，諸如星雲大帝這等強者，與其默默隱忍，倒不如拉着一教陪葬！
順便還能將道果級氣的七竅生煙，何樂而不為呢？
周禹枯坐長生殿中，目光掃過三界，看到屹立的四座封神台時，才輕聲嘆道：“封神台都快被三界眾生遺忘了……當初建起四座封神台的時候，無論道果級還是誰，哪一位會預料到局勢會演變到完全失控呢……”
拋開女媧娘娘不談，其餘五位教主，無論哪一位先降臨，恐怕都不會太平靜……
漫無意識的枯坐之中，周禹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一雙輕柔的玉手按在周禹頭顱兩側，輕輕按動之時，周禹方才恍然回神，“凝兒……”
“相公，看你的神色，自多寶道人走後便一直如此，可有大事要發生？”丁梓凝溫聲道，纖纖玉手則是輕輕的為周禹按摩。
“先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想那麼多又有何用……”周禹神色中透出一股疲憊。
丁梓凝有些心疼的看着周禹，她何曾看到過如此憔悴的一面，不由得安慰道：“那就別想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一起的……”
“嗯。”周禹輕輕的應了一聲，他忽然發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休息過了，身為人教副教主，一直以來都在與各個強者鬥智斗勇，甚至沒怎麼陪過自己的妻子，“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周禹忽然道，“看一看地仙界世俗的風采，如同我們初至地仙界那般，再好好逛一逛。”
“好呀！”丁梓凝甜甜一笑。
一次說走就走的出遊，這一次，周禹沒有驚動帝宮任何人，與丁梓凝換上尋常服飾，從星宮之中悄然下界。
從東海傲來國開始，看了看已經大變樣的花果山，當年那些無憂無慮的猴子如今大多已經蛻變成為猴妖，經過昔年的花果山之戰，存活下來的猴子都得到了孫悟空的培養，如今漫山遍野猴兵林立，井然有序……
只是曾經立在山頂上的那顆奇石已經不在了，化成了孫悟空，如今正和袁悟明一起闖蕩萬界……
走過南瞻部洲，看到了曾經的翠凝山遺址，當初整座山都被周禹煉化，如今空地亦是變成了一片密林，隱隱各種鳥獸出沒，生機濃郁，看到曾經的家，丁梓凝亦是滿心感觸，“相公做天界帝君之前倒是最快活的日子呢……做了天帝之後，反倒勞形案牘……”
“誰說不是呢……可身在劫中，避無可避！既然走上了這條修行路，哪還有閑情可言……”周禹亦是嘆道，回首來路，一路殺戮，一路血，時至如今，他也是從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心酸。
到了五庄觀，鎮元子顯然早已算到周禹夫婦前來，早早的命清風明月守候於此。
不得不說，似乎所有大神通或者道果級存在身邊的童子都是永遠長不大的樣子，清風明月一如初見之時，唇紅齒白，眉清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