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頑童瘋牛
忽然間,只見不遠處沙塵大作,直向這邊延伸過來,迅捷無比。
幾人仔細一看,沙塵中衝出一隻兩角動物,卻是一頭髮狂的瘋牛朝這邊奔來了。
四人正自驚愕,那頭瘋牛已衝到了身邊,四人大駭,當下也管不得圍與被圍,各自急忙退開,再一看,那牛背之上還伏得有人,雙手死死的抓着牛毛,身子左搖右擺,搖搖欲墜,那人頭髮散亂,臉上沾滿了灰土,看不清楚了本來面目。見他騎在瘋牛背上雖是狼狽不堪,卻一直沒掉下來,四人都不由得嘖嘖稱奇。
只聽那人哇哇大叫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我的牛兒發瘋了,你這不聽話的畜生,要害死我了。”
說話之人正是徐天絕。他開始一直在土墩後面觀看着那少女和空靈劍派三人之間的一舉一動,見那少女天真活潑,年紀與自己也相似,不覺對她親近了幾分,到後來見她被馬、華、張三人圍困,不禁激起了他的俠義心腸,已有相救之意,但又恐被馬華張三人認出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正躊躇間,忽然想起了在不遠處的那群牧童們。心念一動,頓時頑心大起,於是在地下抓了幾把泥灰抹在臉上,再將發簪抽去,弄亂頭髮,然後飛快的奔到山崗旁牽了一頭牛來,恰好見到那少女被空靈劍派的三人困僵,便即騎上牛背,在牛尾根的三叉股上重重一拍,那牛吃痛,拚命的往場中奔去衝散了馬舉元三人的陣法。
當從那少女身旁經過時,故作驚慌道:“白衣姊姊快逃啊,我的牛兒發瘋了,不聽我使喚,小心撞着你了。”說完又假裝控制不住,伏着身子在牛背上向前一滑,倒栽到牛脖子上去了。
那少女見狀驚呼道:“牧童兒小心啊“。
卻見徐天絕雙手亂舞,哇哇大叫道:“救命啊”,手卻不偏不正,恰好抓住牛角,接着又好似身子要往右邊摔下來一般,抓着牛角往右一扳,人又上了牛背,那牛卻受力,脖子向右一轉,“咚咚咚”的朝馬舉元衝去。
徐天絕口中叫道:“那位黑瘦大叔,你要小心了,我的牛兒不聽話了,要撞你來了。”說完腳裝着被牛顛簸彈起,落下時狠狠的踢在了牛的背骨上,那牛又一吃痛,箭一般的沖向馬舉元。
馬舉元見狀大失驚色,當下也故不得雅觀不雅觀,急縮成一團向左滾開,狼狽之極。他口中還不忘罵道:“他娘的邪了門了,哪裏冒出來的瘋牛。”話未說完,那牛已奔到了張林的身前。
張林本與華子春各站左右,防那少女趁機逃走,但那牛發瘋的奔來,勢不可擋,無奈之下,也只得向旁邊越開,只見眼前黑影呼的一閃而過,夾雜着一股急促的勁風。張林暗道:“要是被這發狂的畜生撞到,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那牛奔出十幾丈遠時,已出了林子,徐天絕見那少女兀自愣在原地望着自己這邊,卻忘了趁機逃走,無奈之下,又只得假裝收勢不及,大叫一聲,從牛背上摔下,右腳卻順勢在牛的後腿大胯上一勾一踢,那牛吃痛,屁股向左一咧,轉了半個圈子又沖回場中去了,徐天絕卻繞到了牛屁股後面,雙手揪住牛尾,好似被牛拖着走了一般,他口中又大聲叫道:“喂,好牛兒,乖牛兒,你快快停下來,別回去呀,撞傷了人回家爹媽又要打我了。”說著將牛尾用力一綳,那牛四腿一蹦,直直的朝華子春撞去。
華子春哪想到這瘋牛又去而復返,他雖心思縝密,看出其中必有蹊蹺,但那畜生沒命的奔來,不容多想,也只得早早的躍開。
徐天絕奔到那少女身畔時向她叫道:“姊姊,你為何還不肯走哇,你沒那幾位大叔長得結實,經不住牛兒撞的。”
那少女看得有趣,哪裏肯走,說道:“喂,牧童兒,你這功夫哪裏學的,當真有趣得很,教教我好不好。”她雖天真浪漫,卻也冰雪聰明,開始見徐天絕騎在牛背上闖入場中,狂顛亂簸,還不禁為他擔憂,但見徐天絕始終安然無恙,不像是平常人能做得到的,她自己本就頑皮古怪,以己之心度人,自是以為徐天絕這是專門練就出來的玩法。
卻不知徐天絕輕功絕佳,當世無幾,在怪石嶙峋,陡峭奇險的天絕峰上都能奔走如常,這區區騎在馬背上不掉的玩法自是不在話下。
徐天絕心中笑道:“這姑娘當真頑皮的緊,此時不趁機逃走,卻還有心思要我教她玩耍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見她不走卻也無奈,索性駕着牛在場中東闖西撞,好叫空靈劍派的三人知難而退。
馬華張三人雖個個身負武功,遇到這麼一頭拚命的瘋牛卻也施展不出,被逼得手忙腳亂,一時彷徨無計,只得與瘋牛左右周旋。
那少女見三人被一頭牛與一個牧童弄得驚慌失措,狼狽不堪,不禁捧腹大笑,直呼有趣。
三人只聽得面紅耳赤,羞憤交加。各人雖有長劍在手,但徐天絕將牛催的沒命的奔跑,勢頭威猛,從前不敢正面迎擊,從后又追之不及。
正值這難分難解之際。忽見那牛猛然間撞在了一棵大樹之上,當即斃命。
徐天絕大吃一驚,急忙運氣護住全身,雙腳在牛身上借力,從大樹側面摔了出去,那少女驚呼一聲,急忙跑到徐天絕身邊相扶,關切問道:“牧童兒,你摔着沒有。”
徐天絕頓時只覺被一股幽香籠罩,不禁心神蕩漾,一抬頭,正見那少女一雙晶瑩水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四目相接,徐天絕心中一盪,滿臉通紅,幸好有泥灰蓋住,才沒被對方看到。
那少女見徐天絕獃獃的樣子,還道他摔壞了腦子,心中大急,將徐天絕扶起道:“牧童兒,不要緊,姊姊帶你去看大夫。”
徐天絕這才驚醒,假裝很驚恐的樣子道:“我……我……我不打緊,只是我的牛兒死了,回家媽媽要打我了。”
那少女見他腦袋清醒,長舒了一口氣,好奇問道:“平白無故,你的牛兒為何會往樹上撞呢?”
忽聽不遠處一人哈哈大笑道:“一頭瞎了眼睛的牛如何知道前方有樹沒樹。”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不約而同的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聽得呼呼幾聲,一條人影由遠及近,瞬間已立於場中,只見他約么三十歲年紀,閑態逸致,青衫飄飄,,手中握着一柄精緻的摺扇。
他不動聲色的向四周各掃了一眼之後,“撲”的一聲,打開摺扇,然後悠悠的扇起風來,此時林子四周又多了一群黑衣人,各持兵器將六人圍在正中。
那少女見狀,轉過身來,朝那青年吼道:“喂,你是誰,你如何得知這牛兒是眼睛瞎了。”
那青年聞言轉過身來,朝那少女望去,這一見目光中不禁泛出異樣的目光,他初時還沒注意,但見那少女一身潔白如雪,體態婀娜,姿容秀麗,此時臉上帶有幾分慍色,眉目間更透出一股不可逼視的氣質。
那青年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來避開了少女的目光,說道:“在下楊成風,路過此地,見那瘋牛發狂,恐傷了姑娘千斤之軀,便出手射瞎了瘋牛的眼睛,如若在下冒失,還望姑娘見諒則個。”說著偷眼去看那少女。
那少女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與徐天絕蹲下去看了牛的眼睛。只見牛的眼珠上有一顆小小的血點,四周已慢慢變得烏黑,顯然是被喂有劇毒的小針穿眼而入。
徐天絕暗自心驚道:“這人的暗器功夫好生了得,不但奇准,勁力也極強,不過師父說成名的暗器行家絕不會在暗器上喂毒,看來此人並非仁俠之輩,當得小心在意才是。”
當下不露聲色,只作不知。那少女見狀轉過身去朝楊成風埋怨道:“你也太過狠毒了罷,牧童兒正在耍把戲給我看,你如何不分是非好歹就將他的牛兒弄死了,還差點摔壞了牧童兒。”
楊成風本就是一個孤心高傲之人,不能受氣,此時正要發作,但一看見那少女嬌嗔薄怒的樣子,不禁心中一盪,頓時滿腔怒火化為烏有。賠笑道:“姑娘責怪的是,是在下太過冒失了,掃了姑娘的興,不知姑娘芳名,住宿何處,在下定會尋個時間請姑娘好好的看幾齣更有趣的把戲以作補償。”
一旁的馬舉元見楊成風始終都將自己師兄弟幾人視若不見,心中氣憤,走上前道:“姓楊的,你若要請這位姑娘去看把戲,這幾日恐怕不行,現在我們要帶着位姑娘回去見家師,你若無它事,就請儘快離去。”
楊成風問言轉過身來看了馬舉元一眼,又向華子春與張林各掃了一眼,然後冷冷道:“你們幾位想必就是空靈劍派的吧。”
馬舉元傲然道:“楊公子既知我們是空靈劍派的,就請儘快離去,暫時不要打這位姑娘的主意,他現在是我們空靈劍派要的人。”
楊成風問言雙眉一揚,淡淡道:“空靈劍派好響的名頭,也難怪,三個人被一頭畜生弄得手忙腳亂,這名頭要它不響也難。”
“你……”馬舉元漲紅了臉,怒氣填胸,卻不知道如何說了。
華子春見狀走出來笑道:“馬師哥,你別太性急,既然楊公子說他是路過,自然不會與咱們為難了。”
還不待楊成風開口,那少女便道:“你空靈劍派霸道無恥之極,也不知羞,本姑娘向來無拘無束,來去自如,誰說要跟你上空靈山了?”說完又向楊成風道:“楊公子,你不是要請我去看耍把戲么?現在就去好了。”
楊成風聞言心中大喜,忙道:“姑娘現在肯去,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如此,我與姑娘帶路。說著就與那少女移步欲行。
馬舉元怒道:“姓楊的你自己要走就走便了,請把這位姑娘留下,你如此為所欲為,也太不把我們空靈劍派放在眼裏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