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怪盒巧開
林雪兒只吃了幾口便道飽了,兀自拿着金盒察看端倪,口中喃喃的道:“我就不信你真有法子打開它。”
徐天絕累了一天,腹中早就餓得難受,當下也不理林雪兒,自顧滿滿的飽餐了一頓,林雪兒早已等不及了,一見徐天絕放下碗筷,便將金盒拿給他道:“我倒想瞧瞧你有什麼法子打開它。”
其實徐天絕又哪裏真正想到開盒之法,甚至連金盒的結構模樣都沒仔細瞧過,之前只是見林雪兒啜泣不停,不肯回屋,才用這番言語來哄她而已。而林雪兒刁鑽古怪,對盒子中的事物好奇已久,但苦思解盒之法而不得,讓她對盒中之物好奇之心更加濃烈。是以對徐天絕的話充滿了希望,她口中雖直說不信徐天絕不能打開的話,但心中卻在說‘他一定能打開’。
徐天絕接過金盒察看良久,只見盒子四周表面除卻兩隻相扣的圓環外,竟尋不到半點縫隙印跡,又雙手分按盒子兩面中心之處潛運內力,也無半點內陷,,可知此盒由堅硬異常之物鑄造而成。
徐天絕無計可施,便故作凝重說道:“此乃懿華寺之物,應儘早歸還才是,我們若私自將它打開,未免有些不通情理罷?”
哪知林雪兒卻不以為然,說道:“不打緊,我們只是打開看看而已,又不是真要他的,看完之後再還給他們就是了,再說懿華寺也不會這般小氣吧,我們幫他們從惡人手裏搶回了寶貝,連看一眼都不給么?”
徐天絕同樣是少年心性,胸中那顆好奇之心也是與生俱來,再加之久居天絕峰,極少涉世,對世間事物的嚮往好奇之心較林雪兒有過之而無不及。心想自己無非只是看看盒中之物而已,並未想過據為己有,心中無愧,因此也算不上無禮。當下又將金盒細細打量了一番,心道:“此盒別無痕迹,唯有雙環的根部微微鼓起,開盒的關鍵定是這相扣的雙環。”
林雪兒見徐天絕沉默不語,以為他是膽小怕事,隧道:“若懿華寺日後有人問起你,你就說是我打開的,我就不信那群禿頭和尚敢把本姑娘怎麼樣。”
林雪兒固然膽大,徐天絕卻也從來沒怕過什麼,朝林雪兒微微一笑,拔出寒霜劍便朝雙環削下,只聽得‘噗噗’兩聲悶響,雙環各自被削掉了一半應聲而落,
林雪兒見狀心頭一喜,忙將腦袋湊過去,一見之下大失所望,只見金盒四周仍是毫無動靜,雙環被解開之後,餘下的兩半兀自搖晃不停,徐天絕也是一臉疑惑,暗道:“難道這雙環只是作配飾而已么?”
再一看,不覺驚訝萬分,只見雙環所斷之處並非自己寶劍刃口所削之處,要想自己這柄寶劍乃是天下稀罕之物,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竟沒能削斷如此細小的圓環,當真匪夷所思。
徐天絕又將寒霜劍貼近圓環斷口之處,竟無半點相吸之狀,這才知道這金盒只是表面鍍金,實是非金非銅,非銀非鐵。
徐天絕忙去找掉到地上的那兩半圓環,這一見直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只聽林雪兒欣奇的叫道:“怪了怪了,地上怎麼是一個完好無缺的圓環,不是兩半么?”
徐天絕聞言,忙將金盒上餘下的兩半圓環斷口處相接,果然天衣無縫的合成了一個整圓。徐天絕將手一放,兩半圓環不知被什麼力量粘在一起,竟分不開了,相鄰的一旁也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圓環凹槽。林雪兒愈看愈奇,愈發覺得有趣,拍手叫道:“你是在變戲法么?”
徐天絕一時心中激動,叫道:“雪兒,快把地上那隻圓環撿起來給我。”
林雪兒一時高興,竟也乖乖的依言拾起了地上的那隻圓環,交到徐天絕手中。
徐天絕接過圓環與盒子上的圓環凹槽一相對比,其尺寸大小無不相符。遂將圓環往圓環槽里一放,恰巧鑲嵌在金盒上,渾若一體,只聽得‘鏗’的一聲,金盒頂面頓時裂開一個口來,便是金盒終於被打開了。
兩人心中都是‘砰砰’直跳。心想如此一個精妙的機關的盒子之中定會裝着一件驚天神物。
徐天絕緩緩打開盒子,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盒中,只見裏面放着兩本陳舊的本子,正吐着腐氣,看樣子應有很久很久的日子了,林雪兒微感失望,隨手拿起一本翻開一看,不禁‘咦’了一聲道:“這是寫的什麼?”
徐天絕忙將頭湊過去一看,也不覺大奇,只見上面如蚯蚓螞蟻般彎彎曲曲的寫滿了不知是什麼,竟無一個自己認識的。林雪兒又翻幾頁,仍是如此,徐天絕將另一本翻開來看,上面畫了一幅地圖,上面的地方卻仍儘是用那螞蟻搬的怪字標註。
林雪兒沒好氣的將本子往桌子上一扔,撅着小嘴說道:“我還道是什麼了不起的寶物,你追我搶的,原來是一沓發腐的廢紙,八成是那些小和尚的爹媽留給他們的經書罷。”她雖生於聲名顯赫的江湖世家,但極少於江湖上行走,其父母兄長也很少給她講解江湖之事,因此於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以至於她竟將懿華寺的僧眾通通都叫成小和尚,其實懿華寺中的有道高僧論年紀資歷較其父親猶有過之。
徐天絕雖也是初涉江湖,但在天絕峰上受師父灌輸的江湖知識見聞不知有多少,因此聽聞林雪兒此言忍不住笑道:“要是和尚的經書都是爹娘傳下來的,那這天底下的人不都成了佛門弟子了么?”
林雪兒奇道:“不是他們爹娘留給他們的,那還會有誰?”
徐天絕道:“經書既是佛門之物,自然是佛家的開山祖師留給他們的了。”
林雪兒也無意去了解這些,‘哦’了一聲又道:“管他是誰留給下的,反正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早知道我就不用大費周章把它藏在大樹上了,倒不如讓別人發現了盜去了有趣。”
徐天絕想起大樹之上的生死瞬間,仍不覺后怕,說道:“你可真是心思縝密,又是鉄菱,又是細針的,還怕我真成不了那頭瘋牛么?”
林雪兒聞言嗔怒道:“你盡會冤枉人,我幾時用細針射你了?”
徐天絕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自然也不怪你,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林雪兒聞言又急又氣,直踱着雙腳叫道:“你又何必言不由衷的說出這些違心的話來,不然我分明沒有用細針卻故意捏造出來氣我。”她言語委屈,幾欲要流下淚來。
徐天絕這才相信細針確不是她所放,心中歉然,於是柔聲道:“是我不好,我早該想到的,鉄菱是從前面散射而來,而細針卻是從身後專射我背心,兩者種類,方位,勁力都截然不同,我怎麼會這般糊塗。”
林雪兒聞言也才知道徐天絕真受到過別人的暗器襲擊,心中一驚,什麼委屈憤氣頓時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聽她‘啊’了一聲。急道:“那你沒受傷罷?”話一出口看着完好健全的徐天絕,才發覺自己心急失態,不覺臉頰一陣菲紅。
徐天絕答以微笑不覺又愁眉緊鎖,憂上心頭,自己心中總覺得有地方不對,此時才想起來是對兩種暗器的疑惑,如此,之前確是有人在暗中加害,且暗器手段高明之極,身手也定然不錯,不然有人一直在暗處跟蹤,自己卻絲毫不覺。
徐天絕如中芒刺,不覺從背心竄上一嗖涼氣,忽然眼迸金光,大聲喝道:“明人不做暗事,何必藏頭露尾,就請現身罷。”
林雪兒被這一喝嚇了一大跳,只道是徐天絕得知有人暗算,心中憤怒難平,故而大吼發泄,不料忽聽得門外有人大聲笑道:“少俠果然名不虛傳,難怪舉手之間連斃我四個手下,在下實在佩服。”
話音剛落,門已被打開,一人赫然立於門口,林雪兒見來人正是日間在林子中所遇的楊成風,便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喂,你怎麼盡干這些偷雞摸狗,暗中害人的勾當,羞也不羞?”
楊成風聞言臉頰一陣赤熱,苦笑道:“姑娘,你可騙得楊某好苦,說好的楊某請客,怎麼中途又變卦了?”
林雪兒咯咯一笑,說道:“你這話也太不中聽,我們都是被牧童兒給騙苦了,不是么?”說完嫣然一笑,眼睛瞧向徐天絕。
楊成風見林雪兒這一笑真如嬌花初胎,美玉生暈,嫵媚動人,不禁心神一盪,靈魂飄飛,門外一陣涼風吹到背上,楊成風一個機靈,突然緩過神來,點頭附和道:“是是……也的確怨不得姑娘”。一瞥眼瞄到桌子上的金盒,不禁眼珠一亮,卻故作鎮靜,漫不經心的邊走邊打量着屋子四周,悠悠的道:“嘖嘖嘖嘖,你瞧着屋子破難陳舊,風雨不避的,讓姑娘在這裏過夜,可真是天大的委屈啊,楊某在附近有名的無衣客棧安排了上房,不知姑娘肯去么?”
林雪兒脫口便道:“當然不肯,難道你沒瞧見天都快黑了么?從這裏到無衣客棧有好幾十里地,你不怕累倒也罷了,小女子可怕的緊吶。”
楊成風也不以為意,說話間已走到桌子近旁,暗自竊喜道:“這次你們可太過疏忽了,竟將金盒放在顯眼的地方。”當下手如閃電般就向金盒捏去,不料手指剛撘到盒沿,倏地一道白影閃過,桌上哪裏還有金盒的影子,側頭一看,見徐天絕正自將盒蓋關合,只聽的‘咔’的一聲,盒子上彈出一個圓環來,也被徐天絕收入懷中。
楊成風滿臉驚愕,自己這一出手不但迅捷,而且暗帶內力,何況手指已經搭住了金盒,按理說金盒已是囊中之物,萬無失手之理,不料對方說奪就奪,其速度,手法,力度無不盡善盡美,高出自己幾籌,難怪對方能有恃無恐,大大方方的將寶物顯露在外,並讓自己接近。
事實上卻不是如他所想,徐天絕與林雪兒二人固然知曉楊成風心機,可讓他接近金盒卻是各懷心思。其中林雪兒想得尤為單純,之前將金盒視為珍寶,並想方設法收藏,完全是由好奇之心所使,此時見盒子之中並無有趣之物,興趣便過,至於以後金盒如何處理,有誰拿去都不會關心了。
徐天絕卻又是另一番想法:“楊成風心毒手狠,行事詭異,絕非善類,金盒乃是懿華寺之物,此時雖不明那兩本冊子有何牽連,但其中必有蹊蹺,既用如此機關精巧之盒盛藏,便有不輕易視人之意,更何況落入壞人之手。”
徐天絕欲待楊成風接近金盒之後再施奇手奪回,也好叫楊成風知難而退。
楊成風起初見二人對桌上金盒漠不關心的樣子,還尚自疑惑這是否便是那懿華寺中丟失之物,此時見徐天絕奪去,更無懷疑。當下乾笑兩聲,說道:“還不知道少俠高姓大名。”
徐天絕也毫不客氣的道:“徐天絕,雖是籍籍無名之輩,但光天化日之下,也無需躲藏隱瞞。”此話卻是在拐着彎的譏諷楊成風。
楊成風聞言臉顯慍色,冷冷的道:“徐少俠為何出手狠毒,連斃我四個手下。”
徐天絕還以一聲冷笑道:“難道你要我甘做魚肉,任人宰割么?再說刀下留人是你喊的,我冒險救人,可不正合你意了么。”
楊成風雙眼時刻不離徐天絕手中的金盒,微微一頓說道:“徐少俠,那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徐天絕奇道:“這我可糊塗了,我與你素不相識,不知有何交易可做?”
楊成風笑道:“有的,有的。不知徐少俠手中拿的是何物,為何這般看重。”不待徐天絕開口,林雪兒便道:“原來你又是為了這個騙人的破玩意來了,這回你可看走了眼,你肯定是見了這盒子別緻精巧,以為裏面藏了什麼了不起了寶貝罷,非也非也,其實裏面放的是一沓舊得發腐的廢紙,用它引火還不一定點得着呢。”徐天絕一直在旁邊給她使眼神,可林雪兒只作不見,一通說了出來,自以為能將楊成風奚落一番。
楊成風聞言卻是心中一喜,忙道:“咱們名人面前不說暗話,楊某今日確是為這無名金盒而來的,此物對二位毫無用處,但可跟楊某有着莫大的關係,徐少俠若將它交給楊某,在林子中殺我四個手下的梁子便一筆揭過。從此不再追究,並且楊某另有重謝。”
徐天絕聞言不覺心中有氣了,說道:“你手下的死是罪有應得,可賴不到我的頭上。”
林雪兒附和道:“就是,是你叫你的手下來害我,我可是親身經歷的,你可是賴不掉的。”想起差點喪命在他手下,兀自心中惴惴。
楊成風見林雪兒一力維護徐天絕,神態親昵,不覺大生嫉妒之心,他本就風流成性,家中妻妾成群,閱過女人無數,對女人的心性可謂是了如指掌,一見便知林雪兒對徐天絕暗含情意,可林雪兒偏偏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截然不同的一類。無形之中讓他神魂顛倒,痴迷不已,不自覺的對徐天絕又多了幾分憎惡之意,雙目朝徐天絕一瞪,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執意要與我為敵了。”
徐天絕道:“我可沒說,只是事實如此,至於楊公子是否要把我當成敵人,我可沒心思管了。”
楊成風聞言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我還道徐少俠是個俠義清高的正人君子,哪道原來只是個專揀時機表演英雄救美,乘人之危侵吞他人寶物的無恥之徒。”林雪兒聽得此言不覺有些臉紅。
徐天絕心性再是如何淡然無謂,此時也不禁怒道:“你盡胡說八道,我是如何專揀時機,又是怎樣乘人之危了。”
楊成風道:“你為何煞費心機假扮牧童,偏挑在姑娘危險的時候才出手相救,這不是早有預謀么,你乘着楊某與空靈劍派那幾人纏鬥之際擄走姑娘,自己取了金盒,不是乘人之危又是什麼?”
徐天絕聽得此言,心境反倒平和了許多,心道:“我徐天絕做事從來光明磊落,無愧於心,你故意用言語來激我,我卻不上你的當。”隨即微微笑道:“楊大公子給在下扣的這頂帽子未免也太過牽強,什麼虛情假意也好,乘人之危也罷,原封奉還,在下臉皮再厚,也知量力而行,從不死纏濫打,再怎麼不肖,也不會偷偷摸摸的暗中害人。”
楊成風料不到徐天絕不氣不惱,反唇相譏,頓時眼露凶光,冷冷道:“好狂妄的小子,你當真不肯把金盒給我,你可別後悔。”
徐天絕淡淡的道:“我有什麼好後悔的,你有甚麼手段都使出來罷,在樹上之時,你的毒針不是也沒有傷到我么?”
楊成風縱聲狂笑道:“好得很,那我就來試試你的道行。”
二人嘴上雖說得硬朗豪氣,但心中卻是各有所憚,是以一到兵刃相對時都變得凝重嚴肅,不敢有絲毫怠慢,兩人自相遇以來,無形之中交過兩次手,雖對對方的底細知之甚少,但都知對方都不是易與之輩。
當下徐天絕拔出寶劍,道了聲‘劍來了’,一劍徑直挑向楊成風的小腹。
楊成風不料徐天絕說來就來,徐天絕手中寶劍如一泓秋水,陰冷森森,寒氣逼人。背心不禁竄一嗖涼意。當下攝住心神,叫道‘好傢夥’。輪腰向右一側,取出腰間的摺扇來招架,不料徐天絕這一劍乃是虛刺,劍未遞老便已中蜿向上,徑挑楊成風左眉而去。楊成風頓感寒氣侵人,大吃一驚,急忙仰頭想避,將內力附於扇柄之上,去格徐天絕的劍身,以圖搶上一招,反攻過去。眼見扇柄就要砸到對方劍身,忽然扇下一空,徐天絕又搶先一步,驅劍下走,刺向自己膝下的環跳穴。楊成風又只得右閃相避,霎時間徐天絕已連攻出十幾招,只見劍光虛幻,儘是清脆的劈風之聲。楊成風只是閃避,根本無暇出手還招,他越斗越是心驚,暗道:“這是哪門子劍法,我怎麼從未見過。”
徐天絕劍尖急點,頓時將楊成風全身罩住,楊成風滿臉驚愕,對方劍未及身,那股陰冷的寒氣已浸的肌膚隱隱作痛,驚駭之下,猛力向後縱開,叫道:“且住”。
徐天絕也不追趕,劍身向前一橫,笑道:“怎麼,在下這點道行可入得楊公子的法眼么?”
楊成風黑着臉怒道:“倚寶劍之利,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
林雪兒拍手叫道:“喂,打不贏就是打不贏,又有什麼好說的,也不知羞,那你為何不把帶有毒針的破扇子扔了再跟人家打?”
徐天絕卻不曉得這多的江湖慣語與交往行事的套路和形式,自己如何舒適自在,那便如何行事,倒不在意外人的看法。聽了林雪兒的話,也笑道:“雪兒說得才是呢,我既非痴非傻,有寶劍卻如何不使,況對付你姓楊的,也用不得英雄好漢的行徑。”
楊成風聞言,直氣得肺漲欲裂,臉變成了豬肝色,他自出道以來,何曾受過這等羞辱,何況在眼前這個年輕小子面前,忍不住大聲喝道:“豈有此理,小子竟如此狂妄。”雙腳猛地一踏,倏忽拔地而起,摺扇一揮,直向徐天絕打去,這回他學了乖,心道徐天絕劍法詭異,若讓他搶得先機,將這套劍法連綿不絕的使將下去,自己決計討不了好,到時弄得自己一生的聲名折在這個無名小子的手中可就虧得太大了。是以一上手就是一番猛攻,旨在先聲奪人,爭回自己的面子,所使的也是他的得意絕藝‘開天十二扇’,這套扇法既快又狠,但於所使之人的內力修為要求頗高。楊成風內力雖厚,,但一般也不會使出這套扇法來,一則是內力消耗甚劇,二則是他平生所遇對手雖眾,可能叫她使出這‘開天十二扇‘的人卻不太多。此刻使出來,倒不是他認為徐天絕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對對手的底細一無所知,再者此時殺機已動,只想儘快將徐天絕斃於扇下,好取了金盒,完成差事。
這套扇法使將出來果然凌厲無比,氣勢恢宏,隱隱已有風雷呼嘯之聲。
徐天絕又驚又怒,不料楊成風說打就打,處處欲置自己於死地,頓時只感周身壓力驟然劇增,幾欲窒息,楊成風每揮一次摺扇,身上壓力便增加一分。
徐天絕暗暗心驚,他只道楊成風只是暗器功夫較為高明,陰險狠毒,專做些陰謀詭計,暗中害人的勾當,真正的手上功夫不過爾爾,何況自己先前一劍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不料他真正的功夫是如此的強勢狠勁,自己若稍有疏忽,便有性命之虞。
林雪兒也收起先前嬉皮笑臉的樣子,變得憂心忡忡,心中‘咚咚咚’直跳個不停,帶着顫音說道:“瘋牛小心,姓楊的,你還要不要臉,人家都饒過你一次了,你怎麼還死纏爛打。”顯然她站在一旁極是為徐天絕擔心。
徐天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幾次閃躲均未能擺脫楊成風扇上的壓力包裹,當此之際,自己精鍊已久的‘純陽心經’潛然而生,‘純陽心經’徐天絕從小就練,他便是以這‘純陽心經’為練武的入門基礎。此時身受重壓,‘體內的’純陽心經‘內力便自然而然的發揮出來抵抗外力。
徐天絕自下山以來,屢遇對手,在無衣客棧中以內力抵抗呂鶴以上層內力彈奏出來的琴音,接着又獨自一人對戰王志誠與華子春后,有從那兩個無名怪客手中救出林雪兒。但真正遇到的對手卻是此刻正與之相鬥的楊成風。此刻‘純陽心經’既生,周身的壓力便減少的很多,便即凈掃靈台,聚神應敵,怎奈楊成風這十二扇式來得極是精妙,自己本就無殺人之心,又給對方一番搶攻搶到了頭裏,失了先機,這回倒輪到自己無暇還手了。
楊成風邊打邊得意笑道:“徐少俠,你可後悔了么、”
徐天絕見他激戰之際尚能好整以暇,自如談吐,知道今日遇到了勁敵。當下也說道:“我後悔了,我可真是後悔。”
楊成風聞言心中暗喜,只道是徐天絕快支持不住,開口服軟了,不料又聽得徐天絕說道:“我後悔先前沒一劍在你身上穿他幾個窟窿,明知你心毒勝婦人,卻饒了你,我此刻被狗反咬,悔之晚矣。”
林雪兒雖憂心忡忡,滿臉焦慮,但聽得此言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楊成風聽后大怒,手上加勁,出招更加胸很毒辣了,徐天絕幾次都差點中招,直嚇得林雪兒失聲尖叫的出來,但皆是有驚無險,都被徐天絕巧妙的避開了。
楊成風扇下斃人無數,其中硬點子也不在少數,不料今日施出自己的平生絕藝還收拾不了一個初來乍到的無名小子,心中又氣惱,又是焦躁。
二人斗得正是激烈,忽聽得門外‘砰砰’兩聲,不知是何事物重重的撞在了隔壁的木牆之上。
徐天絕正不明所以,又聽得‘砰砰砰’三聲,還夾雜着有人‘啊喲,啊’的慘叫聲。
徐天絕一驚,暗道:“唉喲,不好,定時這姓楊的陰險狡詐,在外面埋伏了幫手。”但轉念一想又不對,外面的人又怎的自己打起來了。
徐天絕心中雖在不停的計較,但手腳絲毫不慢,避開了楊成風的一招,卻同時攻出兩劍,這兩劍皆是‘凌虛御指劍’中極其精妙的招數,劍尖顫抖,直‘嗡嗡‘作響。
楊成風見徐天絕劍招成出不窮,越來越是精妙,只稍有疏忽便有傷生之禍,心中早已怯了,當下只死守門戶,左閃右避,半招都不敢還,暗道:“此人如此年輕竟有如此精妙的劍法,看來他背後之人必是大有來頭,若單打獨鬥,我決計討不了好。”遂邊打邊往門口邊退去。
徐天絕見狀,早已猜中了他的心思,心道:“他外面幫手眾多,若是出去的話,形勢恐怕於我不利。反而屋裏空間有限,就算他的幫手進來相助,也不易施展。想着又急刺三劍,左腳順勢一帶,踢起一張桌子撞在門上,頓時將門掩得嚴嚴實實。
幾招過後,又將楊成風逼回到了屋子中央。忽又聽的隔壁‘砰砰’幾聲,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嘿嘿,一群小雜種,自尋死路。”正是那老婆婆的聲音。
屋裏的三人聞聲皆是萬分的詫異,尚自疑惑,又聽得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呵呵笑聲,說道:“這‘舉手何勞’用得妙到巔毫,呵呵,師姊,沒想到幾十年了你的功夫可一點都不比當年差呀。”
徐楊二人聞聲都是一驚,這人來得好快,發音之時尚在幾百步之外,沒想到一個‘呵呵’沒打完,人已在門外說話了。在一聽外面連聲‘呼呼’,竟是兩人已動上手了,兩人邊打邊往遠處掠去,不多時門外又安靜了下來。
徐楊二人各懷疑惑又鬥了二十幾招,又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清嘯,聲音雖然並不如何洪亮,但是清晰入耳,猶在近旁。二人又是一驚,依着聲音估算,清嘯之人至少也在十幾里之外,可想那人內力雄渾,當真驚世駭俗。
楊成風越斗越是心驚。當下向右躍進一步,摺扇一揮,直扇朝徐天絕面門扇去,不待徐天絕閃避,左掌已從袖中竄出,拍向徐天絕的‘檀中穴’。這式‘袖裏翻雲手’是扇式中最為精妙的招式之一,不知情的人極容易上當,其實扇掃敵人面門只是虛招,實是以掌傷人,只是手掌藏於袖中,發招前又毫無徵兆,況對方又是凝神應接掃向面門的摺扇。視線被阻,就算那時明白過來,‘檀中穴’也已被印上了五指掌印了。
徐天絕與楊成風乃是初次交手,何曾得知他有這等陰毒的招式,見扇至面門,當即偏頭相避,不料楊成風扇至面門寸許之處,驟然凝定,徐天絕正詫異間,忽覺兩乳之間有一股熾烈的勁風襲至,咫尺之距,閃避固然不及,頓時心念急轉,閃過無數念頭。
楊成風情知這一掌必然會取了徐天絕的性命,但見一旁林雪兒擔心已極的神情,不免嫉妒之心大生,生怕徐天絕練了金剛不壞之身,這一掌打不死他一般。便將這一掌全力擊出,不留餘力。還不忘斜眼陰笑這瞟向林雪兒,好似在說:“他就要被我打死了,你心疼了是么?誰叫他如此不中用,可怨不着我。”一念未畢,忽覺臂膀一陣酸痛,手掌卻撲了個空,毫無着力之物。這一變故讓楊成風頓時汗如雨下,驚恐萬分。
原來徐天絕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頭腦卻便得格外靈活,情知這一掌無法相避,便急運內力,胸膛瞬間凹陷了寸許,便是這一寸,讓徐天絕從生到死走了一回。
楊成風萬沒料到徐天絕如此年輕內力會如此深蘊,心知自己手掌只需再往前遞的半寸便可去了徐天絕的性命,但此前重下狠手,不留餘地,此刻除非是將自己的手掌斬斷了激射出去,實是向前移動毫釐亦是做夢。
楊成風不料自己十拿九穩的一招反而成了自己致命的禍根,頓時萬念俱灰,鬥志盡消,只等徐天絕反招相擊。
徐天絕躲過此禍,亦是餘悸未消,當下也顧不得傷敵便先行向後閃開,終究是他心中未存殺人之念,以至放過了如此絕佳的傷敵良機。
楊成風不意徐天絕沒傷自己而自行退開,頓時喜出望外,情知今日之事以武壓人終究難成。當下毒計又生,瞥向林雪兒,將扇柄一捏,幾發毒針鏘然而出,朝林雪兒激射而去。
林雪兒正為徐天絕擔心,陡生變故,見毒針朝自己射來,嚇得花容失色,雙腳一時竟僵在當地動也動不了了。
徐天絕見此情境又驚又怒,喝道:“好不要臉”。人影一晃,已站到了林雪兒的身前,長劍一橫,‘叮叮叮’的幾聲,毒針被盡數吸在了寶劍之上。
只聽楊成風大聲喝道:“把老婆子押過來。”隨即破門而出。
徐天絕怒不可恕,喝道:“想逃,就不該這般歹毒。”人一閃,提劍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