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血
剛剛才燃起的希望瞬間又全部都變成了失望,這樣巨大的落差任誰都無法一下子全部接受。
武裝直升機的攻擊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之所以老老實實地躲在掩體的後面,沒有像之前那樣不顧一切地朝直升機、朝我們發起主動的射擊,是因為他們在擔心直升機上隨時都會發射而出的火箭彈。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的是,這架並不是專門而來針對他們的武裝直升機上,根本就沒有裝載火箭彈!
我知道,當對面陣地上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會立馬朝直升機和我們這邊投入更加強烈的炮火反擊,到時候,我們就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更好的可能逃跑的機會了。
我甚至也知道,直升機的駕駛員現在的裝腔作勢的佯攻,其實是在為我們爭取突圍的時間,他的心裏或許比我還要着急,我們和直升機駕駛員之間沒有溝通的機制,這導致我和我的兄弟們錯失了太多逃離這裏的時間。
“嘭嘭嘭……”
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他們果然反應過來了,他們開始齊齊地朝直升機和我們這邊的陣地發動了強烈的炮火攻擊,眼鏡蛇還沒來得及挪動步子,就又被迫給火力壓制了回來。
“嘭!嘭!嘭!”
直升機飛走了,我注意到直升機投射在對面陣地上的光柱剛才明顯混亂地搖晃了幾下,那些該死的雇傭兵一定是使用了穿甲彈,子彈打穿了直升機的機體,不知道駕駛員有沒有受傷,但這時候,直升機飛走了……
我並不責怪直升機駕駛員將我們棄之不顧,事實上,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要冒險為我們爭取撤離的時間,雖然事實上我們錯失了這個可能的機會,但是,這並不是直升機駕駛員的錯,他能夠做成這樣,對我們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我只是心中有些苦澀和凌亂,這架直升機倒還真的不如不來,一下子給了我們生的希望,一下子又讓我們失望透頂,這種上下巨大的落差,讓這們“失望”愈加地不堪了,甚至演變成了絕望般的心境。
被直升機烏龍似的擺了這麼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們一開始求生和戰鬥的意志也被衝散了大半,而對面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的氣焰,卻更加的囂張了。
“嘭——啊——!”
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人的慘叫,是毛里塔尼亞政府軍的那個中尉,腿部中彈,他癱倒在了我們身後圍牆邊上。
眼看形勢不對,中尉也想先於我們14號逃跑了嗎?
只是,這個蠢貨,他沒看到眼鏡蛇現在都沒敢帶着我們的人翻牆出去嗎?在沒有火力掩護的情況下,誰露頭誰倒霉!
“眼鏡蛇,趁着現在,我來提供火力掩護,你快帶着兄弟們翻出去!”我朝眼鏡蛇低聲地囑咐道。
時不我待,我的話不容置疑!
“是……”
眼鏡蛇淚眼婆娑地看着我,他知道,這個時候任誰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眼鏡蛇只好咬着牙答應了我。
“嘭嘭嘭……”
雙方的陣地又展開了激烈地交戰,我持着手中的突擊步槍瘋了似的朝對面的數百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的陣地胡亂地射擊着,只希望我的子彈能夠暫時的壓制住他們的攻擊,為我的兄弟們的撤離爭取足夠的時間。
“快,帶着兄弟們先走!”我朝身邊還在原地踟躕不離的眼鏡蛇大聲地吼道。
“嘭嘭嘭……”
我絕對不能讓對面陣地上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再繼續前進了,一旦他們將我們壓制在了牆角,那我們所有人就真的是無處可逃了。
“是!……”眼鏡蛇咬牙轉向了身後,撕裂了哽咽的嗓音朝兄弟們吼道,“兄弟們!快跟我走!”
“嘭嘭嘭……”
眼鏡蛇帶着兄弟們邊阻擊變後撤,對面陣地上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在朝我們這邊密集地掃着子彈,我也瘋了似的儘可能地朝對面展開壓制性的火力射擊。
“眼鏡蛇少尉,帶着我,求求你們帶上我……”腿部受傷的中尉絕望地向正在組織14號兄弟們翻牆撤離的眼鏡蛇竭力的嘶嚎着。
沒有人理他,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人可能會理他,中尉自己的心裏也應該清楚,這個時候,不會有人願意帶上他這個行動不便的瘸子,那是一個累贅,本來眼鏡蛇他們自己逃出去都還有些問題,這個時候,誰會帶着他這麼大的一個拖油瓶?
更何況,在逃跑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弄不好還會暴露眼鏡蛇他們的目標……
眼鏡蛇一邊幫着我阻擊着對面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一邊靠在牆邊輔助着一個又一個的兄弟們翻出了身後的圍牆。
邊上癱倒在地的中尉不再哭嚎了,他眼睛死一般的盯着孤寂的星空,陷入了無端的神遊,並且,滿臉的絕望……
對面的這群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看來是打算要俘虜我們幾個,要不然的話,現在他們早該使用榴彈了,假如十數枚密集的榴彈全部打向我們的陣地,那我們幾個絕無生還的可能。
“隊長!你也快走吧!兄弟們現在都已經翻出圍牆了!這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的身後響起了眼鏡蛇疾聲迫切地喊聲。
眼鏡蛇他還沒有走?
這個笨蛋!
我不是都已經叫他和兄弟們一起先走了嗎?
“嘭嘭嘭……”
兩個人的阻擊面對數百人的槍彈絲毫不能佔據任何的優勢,現在我還能夠暫時地推緩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反政府武裝分子的進攻,所依仗的不過是我視死如歸的氣勢和他們打算俘虜我們的目的罷了。
個人的氣勢和敵人的猶豫,這種東西堅持不了多久,一旦我的精力慢慢地疲憊了下來,或者對面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放棄了俘虜我們的打算,隨之而來的將會是滔天巨浪。
眼鏡蛇這個時候還不快走,是要打算和我一起去死嗎?
“嘭嘭嘭……”
“你先走!不要管我!我馬上就能跟上!”
對面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正在往我們這邊推進,我沒空回頭,卻只能大聲地朝眼鏡蛇狠狠地吼道。
“隊長,你先走!”
眼睛蛇的語氣中似乎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堅決,他從來都沒有如此決絕地當著我的面反抗我的命令,而這一次,他似乎是鐵了心了。
“嘭嘭嘭……”
我覺得自己快要壓制不住對面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了,突擊步槍的彈夾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哪怕是在更換彈夾的間隙,我也在用自己的手槍臨時地做着反擊和壓制,只希望能夠為我和兄弟們爭取更多撤離的時間。
而現在,這個該死的眼鏡蛇,你還在猶豫什麼?
“走!執行命令!快!——走!——”
我仍舊沒有回頭,卻從心肺的最深處向眼鏡蛇發出了嘶嚎般不容否定的命令,我甚至感覺着自己的肺泡都因為剛剛的一縷逆行的氣流而衝出了血液,溫熱的液體止不住地向上翻騰,並且一直上涌,嗓子裏更時甜腥腥的,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由肺里瘋狂迸發而出的鮮血呢。
這個該死的眼鏡蛇,非得要氣死我才行嗎?!
“是……”
眼鏡蛇迷糊了雙眼,咽着嗓子最終沒有再堅持了,只是,他的聲音里似乎是帶着無盡的悲愴和訣別般的哽咽。
難道,他也認為我這樣做是必死無疑了嗎?
“嘭!——呃!——”
這次,我卻是真的流血了……
胸前一陣刀穿似的刺孔和寒風略過般的冰涼,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血窟窿,一個血眼透過被打穿的軍裝向外汩汩地浸着溫熱的鮮血……從后往前的貫穿傷!
能夠穿透兩層防彈衣的如此大的彈射力度,開槍的人必定離我很近很近!
我轉過頭來向後看去,是毛里塔尼亞政府軍的那個受傷的中尉,他的槍口還沒有放下,僅距我咫尺之遙,並且正對着貫穿我前胸後背的那個血窟窿,他的槍口還散發著濃濃刺鼻的黑煙……
“哈哈哈哈,我即使是死了,也要給自己找一個陪葬的,復仇者中尉,那就讓你來和我陪葬吧,哈哈哈……”
中尉樂不可支,笑的前俯後仰。
眼鏡蛇剛要準備翻過圍牆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了毛里塔尼亞政府軍的那個中尉正對我的背後冷冷地放了一發黑槍,我忙着阻擊對面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反政府武裝分子的身體明顯地頓了一下,緩緩提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左手卻還在堅持着提着手中的突擊槍繼續朝對面的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為兄弟們阻擊着。
“你找死!——嘭嘭嘭……”
暴怒之下的眼鏡蛇悲愴地“啊!——”了一聲,就又立馬向我沖了回來,他一邊絕望地朝我哭嚎着,一邊連看也不看地就朝癱在地上的那個中尉“嘭嘭嘭”瘋狂地射擊着手中突擊步槍的子彈,一連十幾發火熱的子彈下去,中尉已經被眼鏡蛇的子彈打成了滿身槍眼的篩子,血哄哄的一片,如爛泥般地就這樣糊在骯髒的地上,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