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夜
是夜,風沙卷積着細塵,周天混沌,比爾莫格蘭一陣呼嘯,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會願意走出自己的屋子,到外面去吃沙子吧,甚至連門板和窗戶上的細縫都要給堵得嚴嚴實實了,無它,因為該死的沙塵暴來了。
常年生活在撒哈拉大沙漠的非洲土著民族,他們懂得如何去對抗風沙的侵襲,比如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收拾好外面的東西,關閉好自家的門窗,躲進屋子裏睡大覺。
也只能躲進屋子裏睡大覺了,畢竟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能幹些什麼?
“復仇者,你確定他們今天晚上會來比爾莫格蘭突襲我們?”
內馬利耶趴在瑟瑟流動的沙堆里,他的全身都已經被風沙所覆蓋了,只杵嚕個腦袋,將帽子壓得更低,帽檐幾乎都貼在了他的臉上,這樣的確可以阻擋住迎面撲襲過來的沙子。
相比於內馬利耶及他的士兵的窘態,我和我的兄弟們的情況顯然是要比他們好得多了,儘管我們也埋伏在沙子的下面,但是,防風服、特種面罩、作戰軍靴、陸軍夜視儀……法國外籍兵團的特種裝備又豈是非洲貧困小國毛里塔尼亞軍隊的裝備可以相比的?
“本來是不確定的,但是,現在我可以確定了!”
我向後使勁地揮手,好讓後面埋伏着的內馬利耶的士兵再往沙丘的後面退一退,這群不專業的傢伙們,免得讓他們被悄悄路過的、準備在今夜突襲比爾莫格蘭內馬利耶營部的雇傭兵他們所發現了。
“為什麼?”
內馬利耶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和不爽,這個我知道,不只是因為我這個來自於異國的低階中尉隊長反過來指揮了他這個在自己地頭上的高兩級的毛里塔尼亞的大尉營長。
更是因為,我既沒有向他解釋雇傭兵為什麼會在今夜突襲比爾莫格蘭的詳細緣由(沒有時間解釋),也沒有同他商量及制定具體的攻防計劃安排,就專權獨斷地將他的部隊一分為二了。
內馬利耶的陸軍營被我一部分留在了比爾莫格蘭內馬利耶營部的原本的駐地,另一部分,連同內馬利耶他自己都被我給帶到了比爾莫格蘭的城北小道上冒着風沙的天氣去打着我口中的所謂的“埋伏”。
“因為今夜的天氣剛剛好!”我看着嘴和鼻孔里都塞滿了沙子,正在“呸呸呸”噴着唾沫的內馬利耶,笑了一下,然後解釋道,“本來我還認為那幫雇傭兵在明天夜裏襲擊你的營部的機會最大,因為如果是今天晚上的話,時間上難免顯得匆忙了一些。
可是,這場沙塵暴卻給了他們一個更夠在今天夜裏突擊你們的借口,風沙掩蓋下的突襲,這完全可以彌補時間上的匆忙所帶來的弊端,如果是你,你會放棄這樣一個良好的機會嗎?
還有,抱歉,我的內馬利耶大尉,原諒我不分緣由地就獨自匆匆制定了計劃,因為我實在是沒有時間來向你解釋了,當白天下午風沙揚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和雇傭兵們賽跑。”
內馬利耶雖然很不爽我這個人,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我的觀點。
“為什麼我們不在比爾莫格蘭和阿格馬爾之間的路上去伏擊他們,卻要躲在比爾莫格蘭軍營附近的小道上?”
內馬利耶總是有那麼多的問題,如果是我們14號的兄弟們,他們絕對不會有這麼多的廢話,因為他們所回答的只會是“是,隊長”或者“是的,隊長”,法國外籍兵團的規矩絕對不會允許士兵去質疑軍官或者領導的決定。
當然,這種約束對於內馬利耶沒有任何的限制,一來他的軍銜比我要高,二來他不是法國外籍兵團的士兵,三來,他只是配合和大體上聽從我的作戰方略,並不能算得上是我的下屬,否則的話,這時候,我早就該斥責他了。
我深深地從肺里喘了一口氣,安撫了一下我心中的不耐煩,盡量讓自己和他解釋說話的時候保持心平氣和一些,免得噴了他一臉的唾沫,這才平靜地對內馬利耶解釋道:
“第一,比爾莫格蘭和阿格馬爾之間的沙漠地帶,地理空曠,四周都沒有什麼適合埋伏的地方,不如比爾莫格蘭這邊的沙丘較多,適宜我們掩藏。
第二,如果我們半夜奔襲到比爾莫格蘭和阿格馬爾之間,難免會消耗一部分的體力,而且還增加了我們被雇傭兵發現的危險,不如守在比爾莫格蘭這邊等待他們費盡體力地跑到我們這邊較好。
第三,相比於這幫雇傭兵和武裝分子,我們對於比爾莫格蘭附近的地理環境都要熟悉得很多,這一點對我們之間的協同,以及我們和雇傭兵們之間的作戰都很有幫助。
第四,我們是要消滅或者完全抓獲這幫雇傭兵和武裝分子,而不是讓他們有機會逃脫掉,比爾莫格蘭和阿格馬爾之間的沙漠地帶空曠四野,我們無法將他們趕入我們的包圍圈,只有在比爾莫格蘭,加上地理上的優勢,我們可以與守在大營里的部隊雙側夾擊,這樣才有可能將他們完全圍堵在比爾莫格蘭。
第五,你的兵的戰鬥力如何你應該比誰都知道,你覺得憑你們這三百多號人能夠在正面作戰時拿得下那幫雇傭兵和武裝分子的一百多號人嗎?”
內馬利耶本來聽的一直點頭,可是,當他聽完我的最後一句話時,一扭頭,不和我說話了……
風沙愈緊,夜也愈深,這樣的場景似乎還曾有些熟悉,是了,乍得的沙漠小鎮基希基希,也曾是這樣的一個風沙夜,我想想,而那一次的戰鬥,總體是算起來,好像還是我們大獲全勝……
“內馬利耶大尉,把你的兵喊起來好嗎?”
我厭惡的看了一眼趴在後面的沙堆里呼呼大睡的內馬利耶的士兵,然後對身旁埋伏着的內馬利耶無奈地說道。
這幫蠢貨,這可還是在敵後的戰場上啊,這麼大的風沙天,在沙漠裏竟然都還能睡得着,毛里塔尼亞的軍隊的確是大大地開了我的眼界。
內馬利耶向身後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伏在沙堆里慢慢地向後退去,直到推到了沙丘的下面,才站起了身來,不大一會兒,在“瑟瑟”作響的風沙聲中,我就聽到了凌亂的“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用說,暴怒的內馬利耶准在踩了那些睡著了的士兵的屁股。
“復仇者中尉,現在都凌晨一點多了,他們到底還會不會過來?”
內馬利耶在後面發了一通火之後,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過來,重新窩在我旁邊的剛才的那堆沙子裏,不耐煩地朝我發泄。
我知道,不只是內馬利耶,除了我們14號的七個人之外,在場的內馬利耶的將近兩百人的士兵的心裏可能也都在犯着嘀咕,要不然的話,他們在敵後也不會睡得這麼踏實。
我想,如果今夜雇傭兵真的沒有突襲比爾莫格蘭的話,我又勞師動眾地做了這麼大的安排,明天我一定在比爾莫格蘭內馬利耶的營部里待不下去了。
只是,這幫該死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們,他們也配質疑我嗎?
“小聲一點兒!”我朝內馬利耶低聲斥道,“該死的!我說過,他們一定會選擇在今夜趁着沙塵暴夜襲比爾莫格蘭的兵營,最多不出一個小時,他們就一定會經過這裏,否者的話,天很快就會放亮,他們不會不給自己留下戰鬥和撤離的時間!”
“最好是這樣!”
內馬利耶的話里充滿了嚴重的警告和威脅。
我選擇視若無物……
“隊長,有人!”
旁邊一直潛伏着觀察的眼鏡蛇突然朝我低聲報告道,聲音中掩飾不住的興奮。
比爾莫格蘭的夜色很昏暗,並且渾濁,席捲的風沙使本來視線就有限的黑夜變得更加的模糊不清了,不過,我們是裝備有法國外籍兵團的特種夜視儀的,當然不會擔心外界的這些東西。
“都給我安靜,老老少少地在原地趴着,不要露頭,待會兒聽我的命令行事!”
我盡量地壓低聲音朝所有人下着命令,事實上,我的眼睛卻只盯着內馬利耶一個人而已,並且語氣不容置疑。
內馬利耶營部是怎樣的一支部隊我太清楚了,內馬利耶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也很清楚,爛泥糊不上牆的一支部隊,再配上一個自負無能的長官,在這樣的大好機會下,我可不想讓他們再給我惹出什麼么蛾子。
是夜,渾茫茫的風沙中的確有人在往我們這邊靠近,沙丘下的小道是比爾莫格蘭北部通往比爾莫格蘭唯一的一條偏僻無人問津的小路了,我早就推測出他們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會經過這裏。
誠然,穿越比爾莫格蘭的兩條跨國公路也在比爾莫格蘭的北部交匯,但我卻也幾乎可以肯定雇傭兵和武裝分子他們不會選擇從那兩條路進入比爾莫格蘭,畢竟,作為正兒八經的大道,那兩條路顯然太過顯眼和匆忙了。
當然,在那兩條路上我也安排有暗哨,百密無一輸,畢竟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也是一種可能,萬一雇傭兵和武裝分子真的選擇走了那兩條路,至少還有人可以跑過來通知我們,以免影響我們圍剿雇傭兵的計劃。
事實上,不是我不想將比爾莫格蘭的每一條可能的道路都給完全埋伏和封鎖掉,只是,我們的人真的是太少了,三百多人要對抗一百五十名左右的精兵,我們中間至少還有三百個廢物,我確實沒法將我們的兵力太過於分散。
“是他們!”眼鏡蛇激動地低聲向我報道。
的確是那群雇傭兵和毛里塔尼亞的反政府武裝分子,其實,不用眼鏡蛇提醒我也看到了,夜視儀下的比爾莫格蘭的沙塵夜也很清楚,足足一百五十人多人,排頭的那五十多個裝備精良、服裝異於其後的武裝分子一定就是毛里塔尼亞的心腹大患,他們口中的海外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