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后駕臨
“你家王爺不是回府去處理這件事了么?”薄媼句句逼問,卻不提及任何有關秦慕錚的近況。不只是錦瑟,連太子也焦急非常。
“皇後娘娘,奴婢求求皇後娘娘,王妃命在旦夕只求皇後娘娘救命。”錦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拚命扣頭。椒房殿內都鋪了厚厚的絨毯,但錦瑟的額頭雖未見紅,也很快就起了一個巨大的腫包。
“靜和,服侍本宮更衣。這丫頭也怪可憐的,帶下去給處理下傷口。”薄媼淡淡道,才這一會子人便顯得有些疲憊。
“多謝皇後娘娘,多謝皇後娘娘。”錦瑟不住的扣頭謝恩。
“娘娘,外面天寒地凍的。娘娘疼惜孩子們,下一道旨意便是,何必鳳駕親臨。娘娘鳳體要緊啊。”靜和輕聲勸導,到底挂念着皇后的病。
“本攻這一把老骨頭再不活動活動,說不定哪天想出門的時候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薄媼長長的嘆息一聲。
“母后……”勞動病中的皇后,太子本就內心不安,聽皇后這麼一說,更是愧疚非常。
“徹兒你就留在宮中,請御醫過來好生診治,莫留下什麼病根兒。你的心思母后自然知曉,且安心將養着。”
鳳輦內放了四個暖爐,倒比室內還要暖和,皇后薄媼在棉服外面披着一件墨狐皮的大氅,久病消瘦,倒顯不出一絲臃腫。外面下起了微雪,雪花一片片飄落下來,但下的細細密密。
皇后薄媼抬手挑開了車簾去看那雪景,一陣冷風卷進來,引得她一陣悶悶的咳嗽。靜和慌忙把暖爐往薄媼那麼推了推,抬手輕撫薄媼的背,一下一下為她理順氣息。
“娘娘鳳體尊貴,還是放下帘子莫再着涼了。”
“靜和,你就讓我看一看這雪景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只怕明年便看不到這樣微雪漫天的景色了。”
“娘娘……”靜和的聲音裏帶着淚意,主僕相處幾十年,此刻說那些個虛偽的吉利話只會讓人更難受。
“也許是我錯了,我若是知曉徹兒對那孩子有這麼執着的心意,早些將成全了他們多好。”薄媼伸出手去接那些飄落的雪花,她的手微微范出青色,枯瘦細長。
“太子是娘娘的兒子,也是這天下未來的主人。太過專情,恐為情所困。”
“可是,人若是一世都沒有一個可以完全託付真心和信任的人,那就太過悲苦。”說到此處薄媼不禁想到自己同今上,雖是從少年夫妻走到垂暮之年,但近日今上做出的那許多的荒唐事來,讓薄媼的唇角也溢出一絲悲苦。
“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現在已經成為燕王妃。命已註定,只要她安分,同燕王殿下琴瑟和鳴,後半輩子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太子殿下也能歇了這心思。”
“怕只怕我的兩個孩子因為這個女子捲入不必要的爭鬥和糾纏之中。”薄媼終於放下帘子做好,眼中是掩不住的憂色。她的頭髮面色枯黃,生命的光彩已經一天天從她的身體中退去,可是她有太多的不放心。
“不如……”靜和的心中只有皇后和皇后在乎的人,其他一切都可以被除去。
“我怕徹兒會痛苦,會恨我這個母后,而且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娘娘,您始終保持着那顆仁善的心。”靜和遞了個暖手爐給薄媼,跟着這樣一個人,她一生不悔。
鳳輦到了燕王府的時候,燕王韓軒和柳側妃正在崢嶸殿中煮酒賞雪。燕王韓軒回府之後便要料理了這起子后宅的紛爭,不過柳側妃可不想韓軒知曉秦慕錚此刻的慘狀,柳側妃只盼着多拖些時日,好讓秦慕錚死了乾淨。向來柳側妃說什麼燕王韓軒便信什麼,地牢裏發生的一切被柳側妃梨花帶雨的扭曲成另一個版本之後,燕王韓軒不但沒去管地牢中瀕死的秦慕錚更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照管秦慕錚。至於幫着錦瑟出府的外院護衛總管許毅被打了一頓板子,關進了柴房反省。
皇后駕臨燕王府的正殿崢嶸殿時,未見到向她求救的燕王妃秦慕錚,倒是柳側妃佔了王妃的寢殿,在這裏飲酒作樂。皇后薄媼便有些動氣,當下便要發配柳側妃。
柳側妃可是燕王心尖兒的人,燕王韓軒哪能眼看着柳側妃受處罰,當下便跪在地上懇求皇后饒過柳側妃。
“本宮能准她入你府中侍候你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如今她竟如此僭越,視尊卑禮法如無物,公然以妾室的身份佔據正宮的寢殿。本宮如何能不罰她。”皇后薄媼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面前的燕王韓軒將柳側妃緊緊護在懷中,心頭的怒火更甚。
“母后明鑒,兒臣心中只有如煙,當初同意迎娶秦慕錚為正妃,也是因為這樣母后才同意兒臣娶如煙過門。兒臣為了禮法忠義已經給了秦慕錚王妃的尊榮和位分,如煙才是兒臣心中唯一的正妃,正妃呆在王妃的寢殿有什麼逾越的。”燕王韓軒也稱得上痴情,只是有些眼盲心盲,未看得清得他這份衷心的人到底配不配得上他的情意。
“逆子,你倒有理了。現下燕王妃所在何處?”皇后薄媼心中擔憂更甚,她的孩子們一個個皆是痴情專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幸事。
“想必母后已經有所耳聞,兒臣的王妃可不是個安生的主兒,總是耍些不入流的手段與設計,去謀算她不應得到的東西,兒臣罰她在地牢中好生反省,過幾日便會放她出來。”一提到秦慕錚燕王韓軒便有些不耐煩,想到那日秦慕錚竟然在畫那些個污穢的東西,他的語氣未免帶着一絲怒氣。
但是聽到皇后薄媼過問王妃秦慕錚的事情,躲在燕王懷中的柳側妃明顯的瑟縮了一下,心虛的垂下眼,更抓緊了燕王衣衫。
這些個小動作當然沒逃得過皇后薄媼的眼,再一想到王妃秦慕錚的貼身侍女錦瑟的滿身傷痕,只怕這個大膽的柳側妃暗地裏搞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這樣一個出身卑賤,心地更骯髒的女人如何配得上薄媼的兒子,如何配得上大周帝國的燕王殿下。只是現在燕王韓軒為情所迷,真相如何還是由他自己看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