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流言紛起
方醒和顏韻的所作所為，頓時在偃安城引起了軒然大波，百姓們在讚歎她二人醫術高超的同時，又擔心自家的牲畜會不會也攜帶傳染病，或是擔心此番事情過後，一些無辜的家犬會受到牽連，好在聖上仁德，反而就此事警醒眾人，若一時被狗咬傷，切記要到百草醫館就治，顏韻那冷清的小醫館，在此前的傳染疫病後迎來了又一次的大熱..
而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聖心，白昱灝依舊活蹦亂跳，太子不記功不記過，白昱祁得到了皇上的獎賞，顏韻則是得了重賞，連白昱修都有錦緞百匹，黃金百兩，以嘉獎他兩日守在白昱灝跟前寸步不離，可偏偏，此事最大的功臣，方醒，沒有得到一絲獎賞，只有一句簡單的話語，休息好了便入宮..這是何意？
很快，流言開始傳的滿天飛，講皇上似乎有意納方醒入後宮...這話先是從宮牆內傳出，城中百姓也頗為相信，一傳十，十傳百，竟都要成真的了，甚至有人開始打賭方醒進宮后的位份..只一樣眾人不提，便是方醒之前的婚約，也不知是不是當初的死訊蓋過了這件事..
“顏韻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白昱墨拿着本醫書，手指輕輕觸摸到紙張，正想翻一頁被顏澈過來一把按住，十分惱火的看着他。
“重點不在顏韻，那些賞賜倒也無所謂，皇上此番明顯是有何目的..”
“那你說說看，咱們這位聖上想做何？”
顏澈雙手捂住腦袋，他就是想不到，才會如此心急，上次方醒進宮送玻璃也是，這次也是，皇上到底想要做什麼？以顏澈想，不會是入宮這條道，不提長相品格，單說喜歡柔情似水的女子，皇上與太子絕對一個秉性。可再想到方醒自回來后的作為，誰又不喜歡出色的女子..
“那是你的王妃，你能否表現出，有那麼一絲絲的急迫..”
“似乎這話只有你說。”
白昱墨翻了一頁書，看的津津有味，也讓顏澈急的團團轉，他一直認為方醒是白昱墨的一劑良藥，現在有人要搶走了，他如何坐的下去。
“那便不以我之意，難道方醒就真的無法吸引你？或者說，此時此刻的她，不值得我們忌憚嗎？”
“所言甚是有理。”
顏韻無奈的閉上眼，白昱墨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只是一貫的敷衍罷了，或是他早已對官場爭鬥的厭倦，或是多年幽居不親近外人，再或是如外界說的廢人之類的..導致他根本無心朝野之事。
“不行，絕不能放過這塊肥肉，縱然你不想得到，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擁有。”
白昱墨淡淡的眨了下眼皮，對他的話不予置評，顏澈長嘆了口氣，急匆匆的出了書房的大門，半路叫了暗衛吩咐了些事..只是若能知曉後事，於顏澈，於白昱墨，這都是個致命的失誤。
...
“咳咳..”
蘭姨怪嗔的拍打着方醒的後背，在她剛剛轉述了一半城中的流言，便使方醒笑的前仰後合，咳嗽不止，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小姐啊..”
“蘭姨，蘭姨，你放心，就是我入宮了，也會帶着你。”
方醒好笑的說著，蘭姨輕輕地拍了她一把，這種話怎可亂說，不過看方醒根本沒當回事，蘭姨倒也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或許在別人眼中，那是個光宗耀祖的門路，可蘭姨看到的，是尚書府不過四個姨娘，就整日的烏煙瘴氣，而方醒若真的進了那裏，還不知會有何禍事。
“蘭姨不能跟你一輩子，只想你能找個有擔當的男子，在你以後的漫漫路途中，照顧你，維護你，疼惜你..”
“蘭姨真好，我記住了。”
方醒沒有再逗蘭姨，十分認真的點點頭，她雖不知以後的路到底是哪樣，也不知是哪個男子如此的不開眼，跟她走到了一起，不過還是想蘭姨安心。
話剛說完，葉尚書就到了，他這兩日來的真夠勤的，看來只有他對那些流言當真了，以為真的可以提前當上國丈大人..
“今日午膳忘了問你，廚房的菜樣可還滿意？”
“很滿意，謝謝父親關心。”
方醒院裏的茶，再沒有太平猴魁之類的，葉尚書卻喝的十分滿意，抬眼看了看正堂的佈置，許是想同方醒示好，指着一個原本不錯的擺件直搖頭。
“這個不好，為父那有玉石雕刻的喜鵲一對，改日給你送來。”
“謝謝父親。”
方醒還是不冷不熱的應着，既不挑破他的用意，也不說明皇上的態度，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若不是因為聽到院子裏的腳步聲，方醒真不想打斷葉尚書的話。
“對了父親，前兩日正好也見過貴妃，聽她言語間，像是要為太子殿下選一側妃，像是大學士家的..叫什麼來着..”
“還是你有心，說起這個，為父倒有話囑咐你，如煙是個好孩子，與殿下兩情相悅，若不是因着她娘的身份，東宮怎的也該有她一席之地，好在你如今在皇上面前得臉，以後有機會，你可多帶帶如煙，她的才貌禮節都不差，為父相信，只要能讓她在皇上面前多露臉，早晚可以..”
葉尚書越說越激動，好在最後收住了話，不然可要笑死人了，方醒點點頭，眼神無意的看向窗外。
“父親不覺如夢妹妹也不錯嗎？貴妃娘娘還是很保守的，女兒倒覺得是如煙露臉太多了，城中有太多她的議論之語...”
“或你說的有理，只遵照為父的話做便好，至於如夢，她相貌平平又毫無長處，這種話不必再說。”
“女兒明白。”
方醒溫順的笑了笑，貴妃要為太子選個側妃？她根本不在意的事，又怎麼知曉..不過是想開個話頭，貴妃是因為葉如煙議論太多才不喜歡？她就更不知道了。
葉尚書走後，窗外響起跫然的腳步聲，方醒站在一側斜眼看去，葉如夢腳步僵硬的離開院子，也是，被親生父親這樣直戳心窩，誰能開心的起來。童謠在廚房門口朝方醒擠眉弄眼的，誰讓這姑娘非要去聽牆角。
“大小姐，府門口來了一男子，說是玻璃閣的夥計，有急事。”
管家十分客氣的來通報，方醒淡淡的點頭，帶着童謠出門了，玻璃閣出事？這三個訓練出來的夥計，都擺平不了的？
“是何事？”
“掌柜的勿怪，今日客多，一孩童進門咱們也沒留意，不想他就打碎了面鏡子..看穿着華貴，卻不肯說出父母是誰，方才有人小聲的告知，說是兵部尚書家的獨子。”
“知道了，進去吧。”
方醒進門，就看見右側坐着的男孩，約莫和白昱灝差不多大，八九歲的樣子，倒沒表現的多麼害怕，一臉不安的看着周圍等着觀戲的人..
“小公子你好，在下是玻璃閣的掌柜..”
“我知道，你是方醒。”
男孩弱弱的搶說道，他是怕方醒自報家門后，問他的大名，所以才..
“是，小公子好眼力，所以也知曉在下要說什麼，你看，咱們是去對面的酒樓里說，還是去裏間。”
男孩沒想到方醒對他這麼客氣，還以為會因為那面昂貴的鏡子，直接送他去京兆府。店裏等戲的人立刻沒了興緻，他們也不想想，就算方醒真的心疼一面鏡子，也沒法動手啊..
“你這是先禮後兵，我知道。”
男孩推開方醒為他倒好的茶水，童謠剛想發火，被方醒攔住，方醒心裏猜測着，兵部尚書的獨子，定是寶貝的不行，要麼是直接派人送來賠款，要麼是這孩子拍拍胸脯，告訴她，他老爹是大官...
“不，在下並非先禮後兵，只是想解決此事，你打碎鏡子是真，弄壞東西需要賠償，也是真。”
“我不會告訴你..我父親是誰..”
男孩聽着方醒的話有理，卻還是一口咬定不說，真是奇怪..方醒笑笑，喝了口茶。
“那你便說說，為何不願告訴我，若說的有理，我可以考慮給你打個折..”
“我..我知道，我打破你的鏡子是我不對，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母親的生辰快到了，聽說古蒼上下，沒有一個女子不喜你賣的玩意，我不想母親擔心，而且..如果被我父親知道，他會..更討厭母親的。我有些銀子的，可以先賠你一些..以後..”
男孩說到母親的時候，眼角隱有淚光，方醒相信他的話，這孩子的眼裏沒有雜質。
“好。”
“你同意了？我這裏有..我數數..”
男孩說著掏出錢袋，都是些碎銀子，連玻璃閣最便宜的東西都買不了..
“我不同意。”
方醒此話一出，男子失望的耷拉下腦袋，手上的碎銀子灑落一地，童謠看着二人連忙俯身去撿。
“你打碎的那面鏡子，的確昂貴，所以你這些銀子不夠，這樣吧，你回去將你最心愛之物拿來，與我做個交換，等將來你銀子夠了，可再贖回去，至於現在這些銀子，夠買一面小些的，你坐在這裏，我一會讓人給你拿來。”
方醒也不問男孩的意見，將童謠撿起的碎銀子裝到她的袖口裏，沒等男孩反應過來已經起身了，剛走兩步又想起什麼。
“對了，以後可別再這般不當心，祝賀你母親，生辰快樂。”
“謝謝..你..我記住了。”
男孩懵懂的點頭，包間的門被關上，童謠跟着方醒的腳步，越發的開心。
“小孩子的心愛之物，不過就是些玩具，主子就不怕這孩子耍賴嗎？”
“我本也沒想要。”
童謠雖已經想到了方醒的用意，還是故意問了一嘴，這就是她的主子，外在冷淡，內心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