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突起殺意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霞兒的耳邊環繞，久久不能散去。
“夫人恕罪..夫人饒命..”
霞兒並未理會臉上瞬間突起的紅腫，滿臉慌亂的跪在地上認錯，王姨娘淡淡一笑，將杯茶放在鼻前聞了聞，輕抿了一口，才願意去看下方的人。
“你也知饒命？”
“奴婢知錯了，只求夫人彆氣壞了身子。”
王姨娘聽話笑笑，並不為之所動，轉而將手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霞兒身上，滾燙的茶水濺在她的臉上，霞兒依舊卑微的跪着。
“你自己說說，方醒這兩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可探查到？”
“回..回夫人，奴婢..”
“呵..看來還是什麼都沒有，除了知曉她不愛喝茶，不喜食糖醋口味菜肴，再無其他！”
王姨娘霍然起身，嚇得霞兒跟着渾身劇烈一抖，葉如煙在一旁笑笑，走過來挽住王姨娘。
“娘別生氣，霞兒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瞧瞧眼下的情況，方醒這會又進宮了，若不是為娘留了一手，方醒絕對是個禍害。”
“娘消消氣，到底霞兒還是有功勞的。”
王姨娘同葉如煙並無忌諱，當著霞兒的面什麼都敢說，霞兒俯首思考着葉如煙的話，她的哪項功勞？可讓方醒成不了日後的禍害，而王姨娘的留一手？又是什麼？
“為娘總覺得..昨日玻璃的事情，同方醒脫不了關係..”
王姨娘女人的直覺甚是敏銳，但她也只是覺得，包括白昱祁，他能肯定是方醒所為，卻仍然抓不住她的任何把柄。
擇日不如撞日，方醒也沒想到這麼巧，不過只要禮物進了太後宮中，皇上必定知道，而且白昱修進宮請安，是要走一圈的，所以不愁皇上不知道他的鏡子在尚書府，而白昱修因為一點小事都會損的葉尚書沒有臉面，之前又那般維護童謠，所以他也不會不開口，或者說他不開口，皇上也不會放過葉如萱。
而讓葉尚書臨時有些公事，就更簡單了，阿九辦起來得心應手，倒是可憐童謠徒手抓蟲，倒是時機抓得極好，一定讓高公公親眼見着，鏡子從完好無損到被葉如萱弄碎的全過程。
“左右如萱不是躺下了嘛，往日裏她對娘便毫無尊敬，也是活該。”
太子若在，定要嚇壞了！這還是那個纖弱嬌氣的葉如煙嗎？王姨娘聽了點頭，葉如萱倒是不費她吹灰之力解決了，此時若想要她的命，隨便往傷口上塗些特別的葯..
“娘。”
葉如夢推門而入，對屋裏的一切沒有一絲驚訝，王姨娘也不防她，之前已對葉如夢承諾過，各個方面，兩個女兒一視同仁。
“如萱沒醒，父親着人抬着她去送銀子了，分毫不差，一面鏡子就如此值錢，那方醒現在..”
“是啊，方醒現在越來越厲害了，再過不久，可能咱們都奈何不了她了。”
王姨娘嘆了口氣，這母女三人在屋裏算計着方醒，似乎忘記了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就讓她在那跪着。
“真是的，怎麼就沒打死如萱呢？”
葉如夢失望的坐下，王姨娘一門心思在弄死方醒身上，而她並不想，因着前兩天的事，十分討厭葉如萱。
“因為皇上賜的是廷杖，而非賜死。”
王姨娘一語中的，葉如煙姐妹倆恍然大悟的點頭。
“娘..你說太子殿下會不會看上...”
“不會！”
王姨娘直接打斷葉如煙的話，太子不喜歡強勢的女子，這一點，王姨娘早就發現了。
“你現在是如何了？方醒還沒怎麼樣，你倒是先怯了膽，你的驕傲去哪了？”
“女兒知錯了。”
王姨娘倒是第一次這樣嚴厲的對葉如煙，葉如夢在一旁撇撇嘴，倒是想到了件許多人遺忘的事情。
“方醒不是有婚約嗎？跟那個殘廢。”
“對啊！”
王姨娘頓時喜笑顏開，走到葉如夢身旁，興奮的拍了拍她，怎麼忘了這一茬，古蒼雖不固執保守，女商人女大夫都有，只是方醒這樣，被退婚一次，身上還帶着一旨婚約，加上在外同男子打交道，治病..
方醒若是聽了定會笑得，她會輕輕的在王姨娘耳邊提醒一句，她雖不稀罕那個太子，但是還有個蘇家。臭名昭昭算什麼，在權利地位面前，哪裏會是問題？
葉如煙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狂妄，突然想到霞兒還在跪着，拉了拉王姨娘的衣袖，王姨娘也沒想處罰霞兒，畢竟現在整個府上，最能親近方醒的就三人，童謠，蘭姨，霞兒。
“起來吧，回去好好盯着方醒。”
霞兒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怯懦的起身，正想去開門，王姨娘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聽說方醒把院裏的不少好東西都送去了老爺那，你可要盯緊了，這種差事你儘可能自己去，仔細方醒身邊的那個丫頭有什麼不軌之心。”
“奴婢知道了..”
霞兒用指尖狠狠掐着手心，拚命掩飾着自身的恐懼，方才王姨娘說道一半的時候，她差點就跪下認錯了..
輕輕推門，霞兒看葉尚書已經進了院子，也看到了她，忙回頭求救王姨娘。王姨娘皺着眉頭朝她眨了眨眼，笑逐顏開的將她擠到一邊。
“老爺怎麼這會過來？萱兒可好些了？”
“唉，沒有，覺得心煩，又不想去那邊..她怎麼在這？”
葉尚書說著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霞兒，臉頰微紅，很明顯是挨打了，王姨娘心下思量着，便見葉如煙上前俯身。
“是這樣..這婢女弄壞了姐姐院裏的東西，娘對她稍稍責罰，免得姐姐覺得..娘有失公允。”
霞兒緊張的眨巴着眼皮，她現在腦海里飛過一萬種也許，但她心中唯一期望的，是葉尚書起身給王姨娘一個巴掌，告訴王姨娘，霞兒是他的女人，不是誰都可以隨便責罰的。
“恩，那便出去吧。”
葉尚書冰冷的語氣，讓霞兒驚愕，難道這些日子的種種是場夢嗎？如同一盆涼水迎面潑來，霞兒眼眶緊緊鎖着淚水，行了個禮低着頭退出去了，眼神立刻變得很辣惡毒，若她沒有和葉尚書發生過什麼，或許可以乖乖的在王姨娘手下聽命，如今，已然不可能。
...
“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呦，可捨得來了，免禮吧。”
皇上朝方醒打趣，招的高公公在一旁偷笑，方醒起身側開身子，旁邊放着一面碩大的橫向中式屏風，紅木邊框，雕刻着一條翻騰的祥龍，卧於屏風頂上，托底抱蹲和邊框都刻用了蝙蝠圖案。屏風中間就是滿滿當當的一面大鏡子。另一面仍是紅木，雕刻着象馱寶瓶的圖案，寓意着太平有象。
“你倒是捨得。”
皇上起身走至屏風前，繞着鏡子看了一圈，這是除玻璃閣那面牆鏡外最大的鏡面了，可完全擋住殿門。的確印照了王姨娘的話，她若有機會將兩面鏡子加以比對，便知那面小立鏡，就是為了破碎而生。
“那是什麼？”
皇上轉眼看向方醒旁邊桌子上的箱子，方醒聽話打開，在一堆絨布中取出，高公公在一旁看得驚出了聲，很漂亮的水滴形密封玻璃瓶，裏面被灌了大半的水，拿在手裏晶瑩透亮。
“這個呢，方醒想賣個關子，皇上可將此擺在窗檯前，每日空閑查看一番，還能緩解皇上的疲勞。幾日後，若皇上看不出，方醒再說。”
“好你個刁鑽的丫頭，拿給朕瞧瞧。”
皇上小心的捧在手上，這樣精美的東西，就擺在窗檯前，真是暴殄天物。
“高力，先拿去放好。”
“遵命。”
高公公將瓶子放回箱子，從外面叫了兩個侍衛，一起抬着出去了，此時屋內還有兩個小宮女，皇上知道肯定方醒還有話要說，因為皇后那面鏡子，她說不是屏風，也就是鏡子那面是正面。而今日的屏風，方醒故意將鏡子那面朝外。
“這鏡子還有個妙處，可能借她們一用？”
皇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點頭，兩個宮女惶恐的走下來，方醒將她們帶出殿門十步開外，此時屋內只剩下方醒與皇上，方醒笑笑，用手指了指屏風正中間的下方，兩根手指扣掰開了幾個暗扣，這面的雕刻紅木原來可從中間打開。
皇上震驚的站起身，走到方醒身邊沒有言語，方醒已將紅木朝兩側大開，中間是單向玻璃，從殿外看，是鏡子，而將紅木打開，可從殿內直接看到殿外的情景，此時那兩個小宮女正不知何為的站着..
“稟皇上，只可白日使用，否則會從殿外看到殿內的情景。”
皇上點了點頭，坐回到上座，方醒麻利的將紅木關好，還是原來的圖案，沒有任何異常，她不需要說這鏡子有何用途，想來皇上自有妙用，她只需告訴皇上，她有這麼件本事，可透過鏡子看到別人，而別人卻看不到她。
高公公和兩個小宮女重回殿內，皇上審視了方醒片刻，轉而意味深長的笑了，或許連高公公都沒有發現，皇上方才的笑容中，有一閃而過的殺意。
“高力，去傳膳，讓御廚做些好吃的，今日留方醒在這用膳。”
“遵旨。”
“謝皇上。”
高公公雖然詫異，卻沒有表現出來。方醒恭敬的拱手行禮，側身站在一旁，等候着處理政務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