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偶遇書生
“長嫂，這盒子上有玻璃閣的字樣..”
“恩？可是鏡子？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方小姐..”
林清歡可是同在千秋節上，視線就沒離過方醒，林夫人雖未到場，這幾日也是聽得傳言，心裏越發的賞識方醒。不過鏡子價格高昂，她林府雖不將那點銀子放在眼裏，卻並未想過去買一面，不想今日方醒如此大手筆，連忙推脫。
“今日讓夫人久等了，主要特意去了趟店鋪，方醒不懂禮節，帶都帶了，夫人收下吧。”
“這..”
“收下吧。”
林夫人為難的看向林清歡，本是方醒救她母女性命，她還沒有好好的謝過方醒，倒讓方醒先破費..
“那便謝過方小姐，我去廚房忙一會，清歡先陪着。”
林夫人並未打開盒子，起身去了廚房，方醒和林清歡擔心吵着孩子，換了個地方說話。
“方小姐一身男裝倒是俊俏。”
方醒坐在椅子上低頭看了看着裝，這種粗布麻衣..林清歡飲茶的嘴角笑了笑，他誇的是長相，可見方醒沒有聽懂。
“林二公子說笑了。”
林府的茶是普洱，方醒看了眼林清歡，一身青衣，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像天上飄着的雲般乾淨，淡雅。
“在下是認真的。”
“咳..”
方醒差點被嗆到，放下茶杯朝門外看着，跟林清歡坐在一起太累了..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方小姐可直呼清歡的名字..”
“恩，那你也不必叫我小姐..在街上讓別人聽到，倒是怪異..”
白昱修比較自來熟，一直叫她方醒，但是聽見別人叫她方小姐，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還穿着男裝。想來葉尚書也不舒服，畢竟他的女兒，不是葉小姐而是方小姐。
林清歡心中很歡喜，沒想到方醒竟然同意了..臉上忍不住的笑了開來。過了許久，才聊起正事。
“有件事清歡不明，那日歸來的婢女告訴在下，在出事之前，庵里已經進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因着沒有靠近長嫂的住處，所以未曾出手，敢問方醒可知？”
“知道。”
方醒抬眼直視林清歡，細黑的眉毛輕輕一挑，雙眸似是一泓潭水，幽深莫測..林清歡看得亂了心扉。
“今日前來，府中的姨娘十分擔心方醒會不會失了禮數，你可知這其中玄妙？”
方醒沒想繞彎子，林清歡緊緊的抓住衣袖，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人是沖方醒去的，沒想到真的是葉府的人，他林家不許納妾，卻也知道那些後院女人的狠毒。
“皇上已在追查此事？可要清歡..”
“不必。”
方醒一口回絕，用這種方法結束王姨娘，不是她所想。方醒喜歡看王姨娘擔驚受怕的樣子。
林清歡淡淡一笑，盯着方醒的右臉看去，他小時也與方醒見過，只是白駒過隙，那樣的姑娘成了眼前的人物，究竟是怎樣的經歷，可以令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女孩如此的穩重老練。
“你於我林家有恩，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好。”
方醒並未拒絕，心裏卻想離這個人遠一些，他太熱情了，熱情的好像有什麼目的..林清歡若是知道肯定委屈，可他卻不察，不時的開口說些軍中的趣事，倒讓方醒放下了一絲防備。
“這道桂花鹽水鴨是清歡最愛吃的，方小姐嘗嘗，還有這道掛花糯米蓮藕，女子吃了最好，這些桂花都是在院裏摘得，手藝不精，方小姐別見怪。”
林夫人也很是熱情，親自下廚，將菜肴朝方醒面前推了推，卻未親自夾菜，擔心方醒並不愛吃。
“味道甚好，麻煩林夫人了。”
方醒連吃了兩口，林夫人才鬆了一口氣，看着林清歡輕鬆的笑了笑，她的廚藝一般，但是這頓飯實在不想借廚子的手，她能想到為方醒做的，只有這些，當然，這不代表她的夫君，小叔。畢竟林家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簡單的用了午飯，林夫人拉着方醒說了會話才放她離開，林清歡看着方醒並不希望他相送，所以沒有堅持。
“沒錢買什麼包子，臭書生，滾開滾開。”
在街上轉悠消磨着時辰，見一包子攤位的老闆，十分鄙夷的推搡着書生，那書生纖弱一時站不穩摔在了地上，隨身的包袱也掉了下去，裏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看看..幾本破書，一雙破鞋，你拿什麼跟我換？”
方醒的位置自然看不到書生的表情，只見他雙手有些顫抖的收拾着那幾本書，過路的人雖未圍觀卻也嘻笑的指指點點..
方醒直接繞過幾人拿了枚碎銀子扔給老闆，“五個包子，不用找了。”
老闆接到銀子在手裏出乎意料的看着，居然是一兩..用一兩銀子買五個包子，他看方醒雖穿着簡單，出手卻如此大方，看來是位貴人，忙熱情的包了五個包子給方醒。
“包子您拿好勒，下次再來。”
方醒點點頭扭頭要走，看着地上的書生裝作嚇了一跳，包子都差點掉在地上，忙蹲下去幫着提包袱。
“少爺原來你在這啊？小的可找着你了，老爺不就是讓你接管家裏的生意嗎？就是不願意也不能離家出走呀..快跟小的回家。”
書生想告知方醒她認錯人了，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方醒扶着胳膊起身，又被輕輕掐了一把。他便懂得方醒這時的意思。
“原來是哪家的少爺啊..”
“多傻的人，就知道帶幾本書離家出走。”
“這老闆也真是的，不就是兩個包子，至於這樣嗎？”
過路的人這才恍然大悟，真的就以為方醒是這書生的小廝，立即對攤位老闆指責開了，老闆聽這話將信將疑的上前點點頭。
“對不住啊這位公子...”
他這般並非礙於旁人的話，而是因着方醒的那一兩銀子，才使他低的這個頭。書生擺擺手並未在意，同方醒尷尬的走開了。
“謝小公子解圍，讓你破費了。”
書生朝方醒重重的低下身，行了一個揖禮，沒聽到方醒回話，微微抬頭，便見她將包子舉在了面前。
“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方醒還是稍稍忍讓了一些，都說讀書人最清高，為免讓他覺得她在施捨，想了半天只想到這麼一句。
“還不接？”
方醒催促着，書生釋然的笑了，將包袱背在肩上，拿起包子大口的吃了起來，他倒真是餓了，既然已經欠了方醒的人情，便不在乎多一些。
“在下於遠帆，來帝都參加科舉考試，不想被人偷了錢財，讓小公子見笑了。”
於遠帆連吃了兩個包子，滿臉感激的又朝方醒行了個禮，眼瞧着方醒從袖口裏掏出的東西，連忙朝後退去。
“在下並非這個意思。”
方醒跟着往前走了兩步，拉開他的衣衫，將銀票硬塞了進去。
“你叫於遠帆，在偃安城科考。我都記住了，這是借你的，每日給漲..三十文吧，到時候當了大官可別賴賬呀。”
方醒說完便走了，這點錢對她來說不值一提，卻能使這書生度過難關..身後的於遠帆朝方醒再一次彎下了腰，他在這之前對名次並無渴望，可是近日以來的遭人白眼和方醒的仗義相助..讓他對這個世道換了一種看法。
於遠帆將方醒在心中默默記下，若這次他能一朝中舉，定要好好的答謝一番..突然想到根本忘記了問方醒的姓名，四下張望過去哪裏還有人呢。
“站住。”
剛走出偏街，方醒臉色一頓，裝作沒有聽見繼續朝前走着。
“方醒！”
看來白昱祁真的有些生氣，方醒回過頭好似才發現他似的，一臉溫順的低頭拱手。
“見過祁..”
“你為何沒來赴約？”
白昱祁大步走來，惱怒的質問方醒，想來他白昱祁從小到大，就從未受過這等窩囊氣，別說他親自約誰，滿古蒼的女子哪個不想與他共進一餐？而這個女子，方醒！居然主動讓別的女子..
“去了林府，因為之前羅堂庵一事，林夫人於我有救命之恩，故惹得祁王殿下不悅了..”
“這樣..”
白昱祁聽了方醒的謊話頓時消了氣，救命之恩讓她舍了這次約會，倒也說的過去。還好他們所在的街道人不算多，不然方醒為了避免圍觀，編造的理由會更誇張。
“本王要見的是你，下次莫要如此，將本王晾在那。”
“恩？府里妹妹不是去了？”
方醒還在裝糊塗，白昱祁一聽這個，氣便不打一處來，若這事放在平常，來的只是個世家之女，白昱祁不至於這般不給臉面。可葉如煙是誰？自認是太子心尖上的人，卻願意隻身赴約..
白昱祁雖有城府，卻還不至於卑鄙，尤其厭惡認不清身份還朝三暮四的女子，恰巧在他看來葉如煙兩條都佔了。
“再有一次，本王可不饒你！你..打算去哪？本王送你一道。”
方醒臉上的笑意瀰漫眼底，白昱祁對這種笑容有些熟悉..
“回尚書府，麻煩殿下的侍衛，將我在街口的馬一道帶回去。”
方醒沒有拒絕，果然，她心裏肯定是又有壞點子了，白昱祁好笑的搖搖頭跟上她的腳步，倒是看她這一次又要耍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