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一觸即發
不一會功夫,白昱修輸得錢袋空空如也,這幾人平常倒覺得這麻將玩着甚有樂趣,怎的今日多了個方醒,她只坐在那動筆也不出聲,卻有着異常的吸引力。一時盡興,太子等人便坐了過來,要了壺武夷山大紅袍品嘗起來。
“皓月也有麻將嗎?你怎麼那麼厲害!什麼都會。”
白昱修這話也道出了顏韻的心聲,他二人對方醒簡直佩服,好在方醒為了不讓他們誤入歧途,還是謙虛了一番。
“世子過譽了,像女子往往都會的女紅,琴棋,舞樂,還有男子愛玩的馬球,蹴鞠..很多,在下都是一竅不通。”
“哪有,你就是厲害!”白昱修說著,顏韻在一旁附和的點頭,“琴棋不會,不是還有書畫,讓本世子瞧瞧你適才的傑作。”
方醒淡淡一笑,顏韻便將兩把扇子遞給了他們。白昱修同顏澈各自打開一把,太子和白昱祁側目看着。
點妝閣早推的新品,不同於一般的摺扇,這扇子極為好看,竹簡佔了扇子的三分之二,是顏色極不好調的藏藍色,扇子上方三分之一處用的是米色的真絲雲紗,而不是繭紙。
“桃花啊。”
白昱修歪頭看了看顏澈手裏的,方醒在兩把扇子的竹簡上畫了同樣的三朵桃花,花瓣有紅有白,中間的一朵開的甚好,旁邊的兩朵花葉少些,還是花骨朵。枝桿葉邊花邊用的白色顏料,而花葉上了墨綠色。
“撒金碧桃,你喜桃花?”白昱祁淡淡的問道,方醒喝茶沒有作答。
“我有酒一壺,足以慰風塵。醉里經年少,乍醒華髮生。滄浪星野闊,月涌浮騷聲。我恨鴻翼輕,難渡天下人。好詩啊。”
顏澈讚歎道,他本就喜歡方醒的字,卻沒想到方醒還會畫畫,甚至會寫詩。白昱修撇撇嘴讀着他手中扇面上的詩。
“我有酒一壺,足以慰風塵,閑約二鴻儒,黃昏扣柴門,闊談三更后,把盞有餘溫,醉眼四處看,皆為夢中人。這首才好!”
太子裝的滿不在乎的朝飄窗看去,白昱祁樂得一笑,如今方醒越出眾越能讓太子不悅,他喜歡看太子不爽的樣子,而每每方醒都能辦到。
二人將摺扇不舍的遞迴來,顏韻伸手接過,直接放進了袖口裏,白昱修這一看就急了,直接跳了起來。
“方醒你也太偏心了!”
顏澈忍俊不禁的笑了,怪不得,記得顏韻最喜桃花。方醒放下茶杯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是本世子先認識你的誒,你怎麼能這樣!”
白昱修近乎撒潑,坐在蒲團上不看方醒,佯裝生氣。
“恩?好像是顏韻早些吧。”
顏澈想起早前的一日,顏韻回家后十分開心,說是醫治許久的病患被一位神醫三兩下治好了,後來發生疫病確知是方醒,故顏澈沒心沒肺的接了一句。
白昱修撅着嘴瞪向方醒,顏韻打開扇子,將方才白昱修認為詩好的那一把遞給他,白昱修這才笑了開來。
“看來你這兩年發生的事情不少啊。”太子說話看着方醒充滿了挑釁。
“是啊,比不得殿下這兩年,依舊如故。”
方醒勾唇諷刺一笑。
“方醒!”
太子騰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無形中,透着輕視與傲慢,紋絲不動,太子習慣了阿諛奉承,習慣了以往方醒看他時眼裏的愛慕,雖然那種眼神讓他噁心,但他確實,接受不了現在的方醒。
方醒可不喜歡抬頭看人,從容的站了起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之氣,平日裏晦暗慘白的面容此時卻帶着極致的蠱惑,看得太子一怔。
“殿下請說。”
本來還其樂融融的房間,太子和方醒的怒火都是一觸即發,白昱祁正好坐在兩人中間,心情自然十分愉悅,後悔方才要的是茶,而不是酒。
“誒,你好像又長高了誒。”
白昱修站起身拿手比了比方醒的頭,略顯尷尬的圓場。的確,十五歲的年齡,方醒的個子算高的,只比太子矮一點點。
太子呼了口氣,壓下心中升起的怒火,轉身從高凳上拿了個方盒過來。
“給你。”
原來今日找白昱修就是為了送方醒這個,卻不成想見到了本人,這只是看在那日大火方醒救他的份上..方醒欣然接過盒子打開,一盒子的首飾,真的是..
“謝謝殿下。”
方醒甜膩的笑道,可令幾人着實一驚,這次換白昱祁不爽,他送的東西方醒不屑一顧的轉送給庶妹,而太子送的東西就能讓她這般心生歡喜?太子也是意料之外,以為方醒會幹脆不接呢。
“你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方醒摸着首飾坐下,愛不釋手。顏澈看向顏韻,顏韻只是搖搖頭,他怎麼可能明白。
幾人又聊了一會。
顏澈想到了那人,便不由得擔心他的弟弟,本來神醫不是個男的,他替顏韻歡喜,可卻沒想到會是方醒,如有一日,顏韻喜歡上了方醒,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
“敢問方醒覺得在下這小弟怎麼樣?”
方醒側頭認真看着顏韻,看着看着二人淡淡一笑。
“青樓斜影疏,髦士如初顧。陌上顏如韻,公子世無雙。”
顏韻一愣隨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白昱祁的心情低到了極點,莫不說他與太子的容貌堪說為天下翹楚,就是顏澈與白昱修長相也是不凡的,而顏韻,只能算是個乾淨的孩子。
“真是偏心啊...”
白昱修酸酸的看向方醒。細看了一會無心的繼續道,“這個疤真是扎眼。”
眾人尷尬的喝茶,只當沒有聽見,白昱修這才覺得這樣說,可能會引起方醒傷心。
“沒有啦,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這個疤就已經很美了,若是沒有,還不氣的那葉如煙痛哭啊..”
太子依舊尷尬的喝茶,白昱祁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以色事人,色衰則愛弛,以權交人,權敗而交亡。”方醒看着太子送的方盒淡淡的說道。
叮叮,樓下兩聲鈴鐺響,今日是方醒來的不巧,只是戲曲,便與眾人話別回尚書府了。
...
不出兩日,王姨娘總算緩過勁來。方醒便被管家非常不和善的叫到了葉尚書的書房裏。邁着細碎的腳步,王姨娘一見她進門便冷哼一聲別過臉。
“見過父親。”
“你前日出門了?”
“恩。”
方醒既然主動說她的名字,就專等着這一刻,自然是葉尚書問什麼,就答什麼,定要做到句句直入肺腑。
“聽說你公然在天然居傷人?可是真的?”
“恩。”
“你放肆!”
葉尚書拍案而起,震的茶杯里的水泛起了一圈漣漪,王姨娘得意的看着方醒,這個方醒是越來越過分了,挖空心思討好她的小女兒,又搶了她寶貝女兒的院子,現在居然敢傷害她娘家哥哥的獨生子..
“女兒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還真會裝蒜..”
王姨娘忍不住開口,被葉尚書剽了一眼。
“你看看你渾身上下的打扮,像不像個官家小姐,居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男子動手,你可知那是你王家的表兄?”
方醒低頭將右耳邊的碎發挽至耳後,每次她做這個動作,都是在忍耐着殺人的衝動。
“看來,是有人跟父親告狀,可父親,似乎知道的不夠全面..”
“這是什麼意思?”
葉尚書不解的看向王姨娘,王姨娘臉上一僵,她當然也是不知,當日之事,那王公子自然理虧,卻慪不過心裏的那口氣,不過想讓王姨娘好好教訓方醒一番,可他忘了,方醒現在已經不是王姨娘可以私下教訓的人物了。
“父親可知女兒為何會動手?”
“這是什麼話,醒兒,你是女子,什麼時候都不該像個男子般..”
王姨娘率先開口,卻被方醒盯的說不出來話,心裏有些發毛,祈禱着可別真是她的外甥做了什麼骯髒事。
“姨娘勿急,當日原是那位王公子羞辱顏家二公子在先,可巧了,話被祁王殿下和顏家大公子一同聽去了,顏家雖不是官宦之家,但父親覺得,當時的情況,女兒是應該視若無睹呢,或是幫着王公子一起羞辱顏家才對?”
“有這等事?”
“老爺,年輕人嘛,聚在一起總有口角之爭,多大的事情,醒兒也不該動手啊。”
王姨娘急切的回道,她若是知道她外甥得罪的是顏家,別說讓葉尚書教訓方醒,她反倒要好好罵他一頓,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是啊,年輕人,也不能口無遮攔吧,姨娘若覺得是小事,且看今後,凡顏家的店鋪,可讓王家人進呢?”方醒停頓了一下,不顧臉色難看的王姨娘繼續道,“當然,女兒也不一定要出手,可偏偏那王公子走到哪,都打着如煙妹妹的旗號,父親若說女兒做錯了,明日女兒定當親自到王家道歉。”
“這又關如煙什麼事?”
葉尚書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嘴,王姨娘眼神躲閃的喝了口茶。
“父親不知道?王公子大庭廣眾下,聲稱太子殿下是他的表妹夫呢..”
“什麼?”
“父親,女兒知道你和王姨娘對如煙妹妹期許甚高,女兒不做評論。只是那位王公子言語之間將得罪顏家的矛頭指向了尚書府,女兒就不得不管,若女兒當時不出手,別說顏家從此記恨上咱們,左相呢?貴妃娘娘呢?以後會給咱們尚書府好臉色嗎?”
方醒這番話無不是在表明她為了尚書府着想,不急不緩,字字珠璣。葉尚書的臉色隨着她的話語轉變的越來越差,最後猛地拿起杯子砸在了王姨娘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