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留選擇 講經論道
三聖廟的經濟來源有三，國家通過道教協會撥款，寺廟通過收取部分門票、商鋪租金等等自籌。還有一個渠道就是通過社會力量來扶持、捐贈。
要想得到外界的支援，廟裏就要有吸引他們關注的手段。陳濤二年前來的時候，正趕上廟裏大興土木，擴建改造，大力發展的好時機。上山的道路擴寬了，泥土路變成了石板路，山路修建了不少的房屋向社會出租，收取租金，風水街於是應運而生，人氣、名聲也在不斷地增加。
“陳道友，有件事你得做出決定！”
呂道長他分管景區商業街鋪面的租金，對商鋪租賃有生殺大權，商家自然同他的交情不錯，跟着他的陳濤也沾了不少的光，在這條街上吃吃喝喝那是常有的事。
平時關係處得相當不錯，一口一個濤娃亂叫的呂道長，這天在廟裏開完會後卻一改尊口，習慣性的捋了捋他那撮招牌式的山羊鬍子，十分地嚴肅，“剛才開會，廟裏要你表個態，要麼正式拜師，成了本寺的道士，要麼就選擇離開，廟裏不再需要雜工了！”
“那我租店面的事呢？”
在廟裏幹了二年多的雜活，看到風水街不斷地興旺，他早就動了開店面的心。正式拜師成為道士，開店面就沒了希望。想多賺錢來購買藥材、提升修為之事自然也就要泡湯，所以他才不願意。
呂道士私下講，道士的收入其實也挺不錯，每月四百八十的津貼，比城裏普通人強多了，還一切免費，吃穿都不用花錢。只是想成為道士並非易事，廟裏得上報道教協會批，有正式編製後上面才會劃撥相應的經費。
“我也幫你爭取過幾次了，都被鍾住持駁回。他說本廟的人不得在山上租店面！”
呂道長滿是無奈地說道。心裏卻在暗暗高興，“看你小子答不答應，方丈都親自過問了，一定要你成為道士，…”
“樣啥都不行，真要將我逼上絕路，那我去找方丈評理，總要給條生路嘛！”
說是人人平等，同為道友，事實上廟裏等級制非常的嚴格，別說他一個臨時的雜工，就算道士也不是說想見方丈就能見得到。陳濤沒法了，只得硬着頭皮去試試，一路上心裏都在權衡，
“若此時離開寺廟，又不能在風水街租店面，再回工地打工，那我不就白學了？‘陰陽秘鑒’是修鍊到了第三篇，可誰會相信我的實力？…實在不行，只有暫時拜師成為道士，過幾年視情況再說，…”他心裏在為前途着急，其實方丈也在為這事心焦。
事出無奈，前不久外地一個富商旅行團在中旅社的介紹下來三聖廟，因為提及的捐贈數額較大，方丈當然親自出面接待。聊了一會兒，那位富商大施主隨便問了一個《道德真經》中的簡單問題，廟裏的知客道士居然答不上來，弄得很是尷尬。
旅行社將此事反映給道教協會後，淮城道教協會打電話來核實，對此事也頗有微詞，讓他很是不好意思。責成鍾住持加強弟子的基礎教育，對知客弟子的挑選、培訓更要用心，只是想儘快培養出稱心如意、知識面廣，對道教經卷有些研究、又能言會道的弟子，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今天協會又電話通知，過幾天，新加坡全真教一脈的道友，匯同東南亞的富商觀光團，聽聞了風水街的宣傳后要來廟裏考查、說不定又有大筆的捐贈，叮囑再三，不能再出漏子。
方丈哪敢大意，召集各部管事的道士，要大家推薦知識面廣，能言會道，對道教經典有一定研究的知客弟子。
沒想除了呂道長在推薦雜工陳濤，分管藏書閣的張道長更是將借書記錄拿出來作證，也在竭力地舉薦他。方丈隨手翻了翻這一年多來的借書記錄，上面幾乎全是他的名字，除了深感驚訝外，還申斥了鍾住持，
“對我道教經卷鑽研得如此發憤的年青居士，為何不上報於我，破格讓他拜師、收在門下，一年多時間，竟然借閱了一百多冊的經卷？”
挨了罵，鍾住持責成呂道長，無論用啥方法，一定要讓這名雜工拜師成為道士，否則他就別想繼續負責風水街，一番商量后，呂道長找到了陳濤。
……
“你以為在現在這個社會背景下，要成為一個道士很容易？非也。若不是**這兩年投入了上億的資金來打造鳳凰山景區，本寺想擴大規模，呂道長、鍾住持他們再舉薦你，你學歷不夠也不行，聽說你還不願意，那有啥好談，找我也沒用！”
第一次有機會來到典雅古樸、寺廟後院，用於接待貴客、方丈的專屬區。一切都可歸結為一個字，那就是‘潔’，迴廊、花園的曲徑，任何地方都給人不食人間煙火，一塵不染，肅然起敬的感覺。
陳濤沒想到，憑他低微的雜工身份，門衛居然替他通報后，方丈願意接待他。在一塵不染的雅間，也就是小客廳里，七十來歲目光深邃，白須皓首，仙風道骨，瘦高的方丈，待陳濤作揖行了參拜禮，將心中的想法向他申訴后，他開門見山地答道，說話的聲音那是中氣十足。
聽知情的道土講，方丈晨煉時使出的太極拳，那才真叫做是行雲流水，出神入化，更是精通脈理，死人在他手上都能救活，…對他擁有高深莫測的能力，誰都很是景仰、信服，誰人敢講他的壞話。
天天打坐修鍊，‘陰陽秘鑒’已突破到了三層，此刻，距離方丈不足五尺，他身上擁有不同於常人的氣場，陳濤已能辨認出來,“原來方丈修鍊出了一絲氣場，難怪他這個年紀了，仍是中氣十足，…”
“回方丈，不是不願意拜師成為門下弟子，只是我一直潛心鑽研占卜術、風水知識，總想有機會試試。廟裏規定，成為弟子后就不能在風水街開店鋪，再好的理論若不經過實踐，能力的提升就會受到限制，能不能…”陳濤提出了成為弟子的條件。
“聽說你擔任雜工以來，在一年多時間裏，博覽群書，藏書閣里大多數經卷你都有所閱覽，想知道你是如何在讀這些經卷，讀過之後又有什麼感悟？”沒有正面回答他行與否，反倒饒有興趣地問起他讀書之事。
陳濤的到來，方丈宋廷一，憑他幾十年的閱歷，對這位個子高大、氣宇軒的年青人，很是滿意，產生了好感，隱約感覺是一個修鍊的好苗子。陳濤修鍊出的神識、體內流動的真氣，他當然是看不到。
“回方丈的話，這一年多來，我的確閱讀了不少道家經卷。弟子愚鈍，就只知道死記硬背。道教典藏博大精深，要說有啥感悟，真還談不上！”
“死記硬背？那你說說能背誦哪幾些經卷上的內容，…”
方丈微微一笑，滿感興趣地問道。當然不相信眼前的陳濤能背得下多少東西。
“回方丈的問話，不敢誇口說全部能背誦，看過的絕大部分經卷是沒問題，《道德真經》，《南華真經》，《通玄真經》，還有《周易參同契》，《抱朴子》，…、《太上九要心印妙經》等等為常人捧讀的典型經卷，不會有啥問題！”
“哦，你真能背誦？坐下說話！”
坐在茶几對面的宋廷一頓時來了興趣，這才讓他坐了下來。仔細打量后，憑他的閱歷，心裏暗自稱讚，“天庭飽滿，修鍊根骨奇佳，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材！”
“《太上九要心印妙經》中的九要指的什麼？不必詳細解釋，背出來即可！”有心一考，挑了個難題給他。
“‘真一秘要’，‘橐龠秘要’，‘三五一樞要’，…‘九還一氣總要’”陳濤默想了一下，隨即一氣呵成地就說了出來，當然沒絲毫錯處。
“那你對《抱朴子》的精論，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同《道德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精髓如出一轍。人與天、地同樣由道而生，並無差別。而萬物生命狀態的延續則來自於‘氣’之貫注，…
‘氣’可流轉而不可滅，無論萬物之生成與消失，相同於‘道’均為自在之物，…‘玄之所在，其樂無窮。玄之所去，器斃神逝’，…”
談到道家理論，陳濤說起來就是一大套，引經據典，信手拈來，侃侃而談一點都不含糊。一年多背誦、融和上百卷的道家精粹，當然不是蓋的。聽得方丈都暗自在讚歎，“不說其他人，就連我這個數十年鑽研本道經卷的一廟之主，也達不他如數家珍，如此熟悉的程度，…”
一壺香茗，隔着茶几，二人相對而坐，陳濤講起來就沒個完，抱着“難得有機會與高人交流，若能得到方丈的指點，何嘗不是一件好事！”的態度，將道家經卷上的各種理論，講出來與他探討，差不多交流了一個多小時才收住了口，茶水當然沒有少喝。
“我破例答應，正式拜師成為弟子后，准許你在風水街開店，也不干涉你的自由。不過，廟裏需要你出力時，你小子可別同我講價錢，哈哈，哈哈，好好努力！”一席話，講得方丈滿是開心，連正式的稱呼都省了，叫起小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