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虞楠裳理妝(捉蟲)

9.虞楠裳理妝(捉蟲)

第二天虞家甚是忙碌。

一大清早就有人敲門:“我等國子監學子五日後於歧玉園設下文會,還請虞先生務必光臨。”

彼時虞梅仁剛剛起床,正在為傅晏打點儀容。

今日卻又比昨日精細。因為虞梅仁當真買了了胭脂水粉並眉黛。

“今日之合德髻,顧名思義,據說是合德所創,所以就當配這個漢時的飛霞妝。”虞梅仁邊說著邊揉了滿手心的胭脂往傅晏臉上擦。

“這,日常家居,我又是卧病在床,不用這麼妖……這麼隆重的裝扮吧。”傅晏弱弱抗議。

“要的要的。”虞梅仁手上動作又輕柔又麻利:“這樣才可保不被看穿,萬無一失。為了殿下的安危,為了殿下的大業,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什麼叫為了我,明明就是為了你詭異的癖好。這話傅晏只敢在心裏默默嘀咕。

最後的成品,虞楠裳看見的時候,忙不迭地咬了唇,忍笑忍的好辛苦。

吃完早餐,虞梅仁沒着急出去。他取了錘鑿等一應木匠工具,宣叔從雜物間裏搬出早已備好的一架小小屏風架子,虞楠裳拿來自己昨日綉好的綉品。虞老爺揮動錘鑿,嘣嘣咚咚一陣之後,便把綉品裝幀在了屏風上。

“得了!”看自己月余的辛苦終於大功告成,虞楠裳不禁拍手雀躍。

“繡的好嗎?”她問。

“嗯嗯!”“那有什麼說的!”“囡囡繡的,自然是好的!”虞梅仁、宣叔、蘇子三人猛點頭。

“外祖母會喜歡嗎?”她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肯定喜歡!”三人又猛點頭。

“虞先生還會木工的?”他們出門了之後,傅晏主動和虞楠裳搭話。

虞楠裳驕傲地一揚頭:“是呀,爹爹會的東西多着呢。”

“嗯嗯!”蘇子跟着驕傲地揚頭。

“就比如這女子的妝容爹爹也會畫!”虞楠裳看着傅晏臉,這忍了一早上的笑終於忍不住了:“就是總喜歡用大把的胭脂水粉。”

她想起自己悲慘的童年......等八歲上她就堅決不肯聽爹爹擺佈了。那時候爹爹還很失落來着。嗯,現如今,他終於找到了別的**害。嘖嘖,燕娘肯如此容讓爹爹,可見對爹爹也是一片真心。

她忽然又想起燕娘臉皮薄,昨天自己還把人惹生氣來的,趕忙收了笑,自己給自己找補:“不過燕娘生的大氣,這妝容就是要艷麗些才配你。”

傅晏笑笑:“煩請打盆水來,讓我洗了吧。”

水端來了,虞楠裳問:“可要我幫你洗?”

傅晏點點頭。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嘛,就把她當成自己妹妹嘛——可是想撲倒她的欲/望還是那麼強烈啊……

虞楠裳小手捧着他臉細細擦拭的時候,只見傅晏面無表情,又豈知他心裏轉了多少奇怪念頭。她雖察覺傅晏的態度比昨天隨和多了,還以為是他和自己熟悉了的緣故,心下倒是歡喜。

不過燕娘的臉上,摸着怪怪的,沒有他耳朵那種觸感呢。虞楠裳發現這麼個奇怪的事兒。

一時又有人敲門:“小的是仁和當鋪的夥計,又給您府上送當票來了。”

來的還是昨日那小夥計——到底他的機靈勁兒比不得其他資歷深夥計的,還是給抓住了跑這破差事。今兒個蘇子的應對之策又不同:“啊呀,今兒個老爺又帶姑娘去親戚家了,也得晚上才回來。”

“啊?”小夥計不由得心生疑慮:這不是敷衍我吧?

“不過姑娘臨走之前說了,若是當票送來就讓我接下好了。拿來吧。”好在蘇子下一句話讓他疑慮盡消。他趕忙從袖口摸出當票遞過去:“您請收好。”說完扭頭就想溜。

“喂,你簽字畫押不要啦!”蘇子喊住他。

小夥計一拍腦袋:哎呀,這一着急,這不還得把客人簽字按手印的那一聯票據帶回去嘛。他訕笑着轉身:“要的,要的……”

“要的也不給你。”蘇子眨巴着眼說:“這不也得等着老爺姑娘回來簽字畫押嘛。讓你跑了兩趟也難為情的,明兒個我會送到你們柜上去的。”

這不合當鋪的規矩。不過小夥計剛來半月,規矩並沒學到心裏去——再說他們路掌柜的就是個不規矩慣了的。當下喏喏應承,迴轉鋪里去了。正好這日路掌柜並不在柜上,其他大朝奉才不肯過問這破事,一時這不妥竟無人察覺。

傅晏本來是對這事兒很好奇,想着問問虞家的應對之策的。不過昨兒個晚上他把這事兒忘了。今兒個小夥計來的時候他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後來他給再次響起的敲門聲並大汪的吠叫聲吵醒了。

大汪這次叫的格外大聲,撲到門邊,四肢做出躍起撲人的準備動作。

虞楠裳和蘇子一看它這樣兒就笑了:“是雲裳樓的錢大叔來了。”

許是前世有仇,平時乖順的大汪一見雲裳樓的夥計錢貴,就要往人身上撲。

蘇子拉住大汪,虞楠裳迎人。錢夥計得知虞老爺不在家中,並不肯久留,只帶着小夥計把手中東西放下就走:“掌柜的遣小的給府上送年禮來了。這是四套衣服並四匹綢緞。若是衣服有什麼不合適的,儘管吩咐樓里去改。”

其實遠還沒到送年禮的時候,不過老相識的各家掌柜的都知道,虞楠裳那顯赫的外祖母明日壽辰,大姑娘得好好打點一番,故而每年都是這個時候提前把節禮送來。

他們剛走,蘇子迫不及待地跑回屋子裏拆那禮盒:“新衣服新衣服,明天穿的新衣服!”

蘇子知道,那件兔皮內里的粉色折枝薔薇紋妝花緞出鋒小襖並青色百褶裙是自己的,可並不去管,隻眼睛亮閃閃地先看虞楠裳那一套。

虞楠裳這一套是藍衣灰裳,外配灰底藍花長褙子,用料上佳,款式普通,不出格也不出錯,這原是虞楠裳交代過的,與預想中並沒有什麼出入,偏在她交代之外,雲裳樓還給她添了一件白色毛絨寬袖大披風。斗篷邊上沿了一圈長長的狐毛柔柔招展。斗篷尾端,像裙裾一般長長曳地。蘇子和虞楠裳不得不拿到炕上展開來看,以防落到地上臟污了。

“好漂亮的披風!”蘇子驚呼:“姐姐快穿上身看看!”

虞楠裳卻皺眉:“岳掌柜的怎麼就喜歡送我這樣華而不實的衣服。”

“因為姐姐你要的衣服也太素淡了些。”蘇子瞅瞅那一套藍衣灰裳,不滿意地道:“明明這些華美的款式也都是你畫的,偏偏你不肯穿——你穿了絕對好看,岳掌柜的的眼光不會差!”

“這些太累贅了,只合三舅舅家的樺妹妹那樣的穿。”虞楠裳盤算着。

“不行,不許送她!”蘇子豈不知她所想,氣鼓鼓地道:“蘇子一點兒也不喜歡她!明明長得差姐姐差遠了,整天把自己當京城第一美人,那個張揚勁兒!”

虞楠裳笑着點點她額頭,一轉頭看傅晏瞪大眼睛在看着,對他說:“燕娘喜歡嗎?要不這件斗篷給你吧。衣裳等你病好再置辦。”

傅晏趕緊搖頭:“等我病好再說——姑娘穿起來看看。”

便在此時又有人敲門:“虞大姑娘在家嗎?小的是玉和堂的李川,給您家裏送年禮來了。”

“啊,首飾也到了!”蘇子又歡快的跑出去。

一整套蓮花款式的青玉首飾,光線一照微微偏藍,和衣裳倒是配的很。玉質上佳,雕工精湛,款式脫俗,這一套首飾少說也得大幾百兩銀子。倒不是玉和堂的掌柜的大方至此,這並不是白送虞楠裳的,戴完是要還的。隨首飾一起送來的四簍子鮮果才是玉和堂的年禮。

“姐姐打扮起來看好不好,打扮起來看好不好。”蘇子一疊聲地催促虞楠裳。“恰巧老爺給姨娘買了脂粉,姐姐平時不事打扮,現下脂粉都是不齊的呢。姨娘,咱們先借用下你脂粉咯。”她又跟傅晏道。

傅晏苦笑不得地點點頭。

當下蘇子端水服侍虞楠裳重新凈面、梳頭。解了平常慣做的雙丫髫,蘇子問虞楠裳:“姐姐說,這套首飾配什麼髮式好看?”

“就作十字髻就好。”

蘇子老大不願意:“十字髻還是小孩子一樣的,姐姐都十七了。樺姑娘兩年前就作飛仙髻了……哎呀,姐姐,你倒是多用點脂粉啊,這用了和沒用沒多大區別……姐姐咱們眉毛修成時興的遠山眉怎麼樣?哎呀這樣粗粗壯壯的像個男子……”

虞楠裳笑笑,並不解釋。並非她就不愛把自己打扮的嬌艷欲滴的,而是她不能那樣。

那樣會讓她和她的母親過於相似的。

一時裝扮完畢,蘇子動手解虞楠裳的衣服。

傅晏趕緊閉緊了眼睛——可是那衣帶撲簌之聲卻隔絕不了……雖然不看但腦子裏會自動跳出很多畫面怎麼辦……

“披風也穿上嘛,姐姐穿上嘛!對嘛,這才好看!”

隨着蘇子的驚呼,傅晏睜開眼睛。

的確好看,原本就是小仙女。現在可以把這個小字去了。

這還怎麼當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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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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