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48.第 48 章

“哎呀,糟了糟了,這可怎麼辦!”未成想得了玄初的信兒,虞楠裳反驚慌大叫。

“什麼糟了?”傅晏不解地問。

“我還沒有來得及給傅哥哥準備禮物啊!”虞楠裳急的在屋子裏團團轉:“上次他來的太突然了,我沒準備禮物。本想着這一次一定要有的,可這兩天光顧着準備給侯府的年禮了……怎麼辦,天都黑了,我連送什麼都沒想好啊!”

“哦,原來是為這啊。沒事的,他必不會計較這些的。”傅晏安慰她。

然而虞楠裳搖頭:“他怎麼想是他的事兒,我要送他這是我的心意……啊,送什麼好,什麼好,什麼好……”

傅晏眼珠子隨着她轉來轉去:“上次送成碧輝不是送了一套衣服嗎,我看就不錯——一晚上是不是做不來?”

“做倒是做的來,我手快的。只是若是他的話,感覺送衣服太輕了,也太俗氣了。”虞楠裳依舊團團轉。

我覺着很好啊,我很想要啊。傅晏在心裏說。

“我見旁人家的姐姐們有綉荷包、扇套的,還有打絡子的,還有做鞋子的。”蘇子也給她出謀劃策。

然而虞楠裳還是那句:“太俗,太輕。”

她轉了半天,終於拍了下腦袋:“我想到了,我要給傅哥哥做一對護臂。他是習武之人,用得上這個”

傅晏:“什麼?你這都會做的?”

要知道護臂不同於其他衣飾,它是皮質的,一般是由有經驗的工匠製成,傅晏還從沒聽說過哪個姑娘家親自動手做這個。

然而虞楠裳自然不是一般姑娘。“爹爹有段時間很喜歡玩皮革,自己動手做了很多東西,我跟着也略微學了些。”虞楠裳說著,翻箱倒櫃地找。不多時,就翻出了一大堆工具和數塊皮革。

傅晏伸手翻動下那些皮革,又硬又韌的,又看看那些工具,有各種大小形狀不一的刀鑿,皆是打磨的鋒利閃着寒光的。再看看虞楠裳那白生生嫩乎乎的小手,傅晏搖了頭:“還是不做這個了吧,看着危險的很。”

“沒事沒事,簡單的。”虞楠裳認定的事兒,哪裏肯聽他的勸。立時便動手做起來。

她先在紙上畫圖樣。護臂原本是個簡單的東西,然而既是虞楠裳要做給心上人的,又豈會是凡品。她細細琢磨每一處線條與紋飾,畫了改改了畫,竟廢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定了稿。而粗裁出輪廓之時,時間已經過了三更。一邊的蘇子已經睡成一隻小豬了。

“別做了吧,看這樣子這一整夜也做不完的。”傅晏勸她:“以後再送也就是了,又不是不見面了。”

“做的完的做的完的。”虞楠裳頭也不抬:“阿晏你別管我了,你快睡吧。”

傅晏如何能睡着,他甚至都後悔這麼匆忙邀她了:“你還不睡的話,明天見他會沒精神的,可不是因小失大?”

“沒事的,一宿不睡算不了什麼……哎呦。”虞楠裳輕喚了一聲,剛她刻刀打滑了一下,在左手上劃了淺淺一道血痕。

傅晏一把拉過她手查看:“不許做了!”他生氣了。

然而虞楠裳極固執:“沒事的,還不是怪你說話害我分神。我回我屋子去做,你快睡覺吧。”說著便收拾了東西走了。

傅晏無法。然而又哪裏睡得着。不多時也輕手輕腳起身,摸到虞楠裳閨房窗戶外窺探。

屋子裏虞楠裳就着一盞昏黃燈光,手持刻刀雕刻着護臂上的花紋。她那樣的仔細與耐心,傅晏在那看了許久,她頭一直低着,眼睛片刻未曾離開過手下活計。

玄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傅晏身邊:“殿下可要回贈虞姑娘些什麼?需要屬下去準備嗎?”

“太俗,太輕。”傅晏卻是學舌虞楠裳:“不必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果真忙活了一個通宵。不過到底年輕底子好,早上用冷水擦了把臉便恢復了精神。竟是連小睡片刻也不肯,又去細細理妝。

到得巳時初,玄初依着昨日約定,親自趕了一輛馬車來接人。虞楠裳交代一句:“我去了。蘇子在家好好照看阿晏。”便抱着做好的護臂,迫不及待地出發了。

“我今天格外難受,要好好睡一覺,你自己去玩吧,沒事兒不要打擾我。”她前腳走,傅晏後腳把蘇子打發掉,換了衣裝——依舊如之前般黑甲敷面,也匆匆跟了出去。

城門處的盤查已經取消了,傅晏輕鬆出了城,很快追上了那輛馬車。

虞楠裳在家的時候精神百倍,出來坐了這馬車一路顛簸,困意漸漸泛了上來。她合了合眼打了個盹兒,不知什麼時候起頭就歪在了一個厚實肩膀上。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的口脂已經差不離全抹在了那一抹玄色衣衫上。

“啊,傅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起先還有些迷糊,接着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去擦那口脂印子。

“不礙事,再多印幾個也無妨。”傅晏說著,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眼前細看:那柔弱無骨的小手上大大小小好幾個口子,都是她昨晚做護臂划傷的。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裝還是要裝一裝的。

“沒什麼,不小心弄的。”虞楠裳奪回手,用袖子遮了遮。

“啊,對了,我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她忙把那護臂拿給傅晏看:“喜歡嗎?試試看合不合適?”

傅晏默不作聲地伸手到她面前。虞楠裳愣了一愣,才意識到他是讓她親手為他佩戴的意思。她垂了垂眸,動手給他戴,便戴邊說:“我估摸着做的,因為不知道大小,所以做了這樣系帶的,可能平時用起來有點麻煩……”

戴好了,虞楠裳自己看看,覺着還是很不錯的,很配他的。可是看看傅晏,他只一聲不吭地看着他,眸色深沉,似乎並沒有喜歡的意思。虞楠裳不禁有點忐忑:“你喜不喜歡?”

傅晏緩緩搖了搖頭。

啊,他果真不喜歡?虞楠裳瞬間感覺自己的小心肝碎成了渣渣……“哦,不喜歡啊,我,我,那我給你拿下來……”她都說不成話了,哆哆嗦嗦去解那護腕。

傅晏抬手又握住了她的手:“我不喜歡你為了做這個把自己弄傷。”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嗎?虞楠裳覺着自己破碎的心肝兒給這話里的糖又粘合了起來。“都是小傷的,再說我經常做一些東西傷到手,我沒那麼嬌氣的。”她到底心有不甘:“所以你並不是不喜歡這對護臂,是嗎?”

傅晏先不說話,而小心翼翼捧起她手送到唇邊,貼着那傷口吻了吻。

虞楠裳整個人都懵了。

傅晏這才氣定神閑地盯了她道:“是,我很喜歡。我沒有什麼可回贈你的,唔,只能把我自己送給你了。”

虞楠裳愈發地懵了。

傅晏笑笑,伸展臂膀把她攏進懷裏,低頭覆上她的唇。

身為第一暗衛,玄初耳力非凡,車廂里的動靜全然躲不過他的耳朵。他邊駕着車邊皺眉思考:這般高超的情話技能,殿下是從哪兒學來的?絕對不是那古板的王先生教的呀……

一時到了摘星峰。他們今日要去的摘星台,就在這摘星峰上。

所謂的摘星台,是皇家欽天監建的觀天台。不知是何年何月開始的風俗,京城人在正月時總要去攀爬一次,說是能轉運納福。因此天雖冷,山上山下人倒不少。

馬車停下來有一會兒,傅晏才下車,又伸手把虞楠裳扶下來。玄初遞給他一頂斗笠,又塞他一塊手帕:“嘴。”

傅晏一擦一看,雪白的帕子上明晃晃幾道胭脂印子。傅晏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把帕子收起來。

然後戴起斗笠,壓的極低,把覆了面甲的面容遮擋去大半,這樣混在人群里並不顯。

這才拉了虞楠裳的手往山上走去。走了沒兩步他就問虞楠裳:“累不累困不困?我背你吧?”

“不用的,我自己能行。”虞楠裳忙搖頭:這裏人來人往的……

於是傅晏只慢慢牽着她走,又問她:“以往過年你爹爹也帶你來這裏嗎?”

“來的。每年都來。”虞楠裳道:“傅哥哥呢?”

“我啊,小的時候我爺爺帶我來過一次,爺爺去世后就沒有了。”傅晏答道。

“那你的父母呢?”

“他們不是很喜歡我……”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着,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頂峰。

摘星台上,設置有欽天監的各種觀天儀器。這原是關係國運民生的重器,然自從這摘星台成了轉運納福之所,這些儀器也被百姓當成了祈福的法器,非得摸一摸動一動才好。欽天監無奈,只好用圍欄把儀器和人遠遠隔離開來。然而這並不能挫傷百姓的踴躍之心,反生出了別的玩法,其中最盛行的就是用銅板去投擲那位於諸器環繞之中的日晷,若是銅板碰觸到日晷盤面,是為來年大吉,若是銅板的孔正好能穿過盤面上的石針,那這一年是萬事大吉,無往不利。

傅晏和虞楠裳到的時候,正圍了一群男女老少在那兒擲銅板,玩的不亦樂乎。距離太遠,能集中石盤的就沒什麼人,更沒人能穿過石針。倒是地上散落了厚厚一堆銅板。

“倒也有趣。”傅晏拉虞楠裳上前:“你來投一個。”

“投不中的。”虞楠裳搖頭:“以前爹爹和我投過,我連石盤都碰不到。”

“今年說不定不一樣。”傅晏塞了一個銅板到她手裏:“試試看。”

虞楠裳不忍拂他好意,於是傾身用力把那銅板向那日晷拋去。

銅板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曲線,果然距離日冕還有一段距離就頹然落下。

然而便在此時,傅晏伸手一揮,兩枚銅板從他手中急射而出,不偏不倚,先後擊中虞楠裳那枚銅錢,使它改變軌跡,向上飛去,正正掛在了石針上!

周圍人群一陣喝彩,虞楠裳驚訝地張大了嘴。

傅晏笑笑,轉身看了她道:“恭喜囡囡,今年必有好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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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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