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三、尋釁滋事
魏毓感覺自己的心猛地震顫了一下,她明明知道申屠葉朗的這句話是說給劇中的古挽聽得,可她還是有一瞬間覺得特別地難過,那種心臟抽疼的感覺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
這聲喜歡大概是她上輩子死之前最大的遺憾之一。
雖然她現在總說自己對申屠葉朗的情感已經放下了,但是有些執拗真的是刻在了骨子裏的。
也是這會兒,申屠葉朗作為一個影帝的素質才表現了出來,這句話像是一道涇渭分明的分水嶺,將他之前和之後的表現一分為二。他前面表現地有多平淡,之後就有多狂熱。魏毓僅是站在他身後聽他念台詞,都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大概就是許多人口中所說的“燃”吧,雖然這份狂烈的熱情里包含地是必然悲劇的凄涼感。
申屠葉朗這段戲過渡地十分自然,這個長鏡頭一拍完,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和今日來探班的記者朋友們都自發地起立鼓掌。
導演眉眼含笑地跟申屠葉朗說:“等到明年這場電影上映之際,這場戲就是你入圍最佳男配的功德碑。”
申屠葉朗淡然地扯了扯嘴角,好像並不把這當做一回事。
也是,人家已經拿了影帝了,也不在乎多拿一個最佳男配。
導演說得特別誇張,說保不齊這部戲能包攬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導演和最佳男配。
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導演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申屠葉朗的最佳男配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魏毓的最佳女主角,她卻是不敢有那麼大的野心。
記者走了,拍戲還要進行,接下來的戲份,才是這部電影的重頭戲。
……
火雲來接古挽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自討苦吃。”
古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好好地坐着蓮雲山教主的位置,被所有人尊稱一聲尊上是無上榮光的一件事。像她這個年紀就能坐上魔教教主位置的人,真的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更何況她坐上這個位置是踩着自己父親的臉面上去的,古挽這個名字,已經在江湖上成為了一個傳說。
只要她坐穩蓮雲山教主的位置,從今而後,不管正道還是魔道,提到她的名字總會是懼畏和尊敬的。
但是她自己想不開,跑去和一個什麼所謂正派家族的弟子成了親,從此鬥志全無,一心只想着怎麼和那人躲到廖無人煙的地方去過她心中所謂的幸福生活。
偏偏,她愛上的那個人,她嫁給的那個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再喜歡人家又有什麼用?她當年帶人屠門的時候可沒想過有一天會愛上人家的公子。
火雲想笑,要是早知道結局,當初古挽屠門顧家的時候他就該指着那位被她毒瞎眼睛的少年跟她說,這人是她未來的夫君,她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把他當做自己的全部,當做自己的命,當做自己的神。
但以古挽的性格,她絕對會當時就把那個少年殺死,連自己,也免不了吃一頓掛落。
現在可好了,被她親爹當著所有正派人士的面戳穿了身份,被她親相公在胸口刺了一劍,要是沒有《廣陵潮》的內力護體,估計現在早下去見她那位薄命的母親。
人家捅了她一劍后也不知所蹤,她懷着人家的孩子狼狽地回來,一心還想着早日養好傷去找孩子的父親。
火雲不留情面地說:“人家會認這個孩子嗎?”
古挽撫摸着肚子的手立即頓住了,她抬頭惡狠狠地看着火雲,說:“閉嘴。”
就算古挽勤加修鍊,她這個傷也差不多養了一個多月。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她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手去找尋顧淮清的下落。
但顧淮清這個人就像是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半,音訊全無。
也許也因為肚子裏有個孩子的緣故,古挽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她給火雲下了死命令,七天之內找不到顧淮清的下落,就讓他自己從蓮雲山上跳下去。
火雲不出意外地讓她失望了,他站在蓮雲山的懸崖邊上跟古挽說:“人家擺明了就是不想再見到你,他存了心要躲,我怎麼可能找得到。”
古挽指着蓮雲山下的萬丈懸崖,冰冷冷地說:“下去!”
火雲二話沒說,當即就要往下跳,但讓趙湛攔住了。
趙湛跟古挽說:“火雲死了,你就沒有可用的人手了,之後誰給你去找顧淮清的下落?再說了,你馬上要做母親了,要給孩子積德。”
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了古挽,火雲免了一死。
古挽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趙湛和火雲說:“既然他躲着不肯出來,那就逼他出來好了。”
古挽搖着手中的撥浪鼓,笑得一臉天真。但是火雲看見她這個笑容只覺得瘮得慌,他突然覺得,以前那個殺人不眨眼冷血殘性的魔教妖女又回來了。
“以我的名義,給祁林江家遞份帖子,說下月初六,蓮雲山教主古挽攜眾教徒前去拜會,希望到時候能見到顧家公子出席。”
趙湛聽得一臉莫名其妙,問火云:“她這是什麼意思?找不到顧淮清為什麼要到祁林江家去拜訪,難道她以為顧淮清是被江家給藏起來了。”
火雲哼了一聲,說:“你家估計從沒接過這種帖子吧。這帖子的意思就是,我下月初六要在你家見到顧淮清,否則後果自負,不然她做什麼要帶蓮雲山所有弟子去?”
古挽把話說得雲淡風輕,接到帖子的江家卻是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都知道古挽這帖子裏的內容是什麼意思。
江回冒冒失失地說:“我們聯合其他的世家,她來就來好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怕她?總之,千萬不能把顧大哥的下落知會給她。顧大哥被欺騙已經很痛苦了,誰知道那個妖女還安了什麼齷齪的心思。”
江家家主恨鐵不成鋼地說:“帖子裏說魔教眾教徒,你知道魔教有多少人嗎?之前那個魔女的功夫你們也看到了,我看如今江湖上也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她要真的大開殺戒,我們只能是去白白地送死。”
江回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複雜,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至於吧,她大開殺戒就是跟我們所有正派為敵,她應該……應該沒有那樣大的膽量吧。”
江家家主冷冷地說:“古挽這個魔教妖女的事迹你也應該聽說過,她之前殺死繼母剖開肚子取出嬰兒剝皮的事你以為只是開玩笑嗎?她連她親生父親都不放在眼裏,你說她這個人還有心嗎?”
江家家主嘆了一口氣,說:“芸兒,你還是去給淮清寫封信吧,看這事要怎麼處理,畢竟那個妖女也是衝著他來的。”
江芸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父親的叮囑。
眼看着初六一天天逼近,最近江湖上倒是安分了不少,不僅正道一如既往地平靜,就連魔教也難得的有一段時間沒有鬧事。
表面上看起來,最近江湖倒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模樣。但是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而已。
魔教為什麼在最近異常平靜,因為分散在各地各分舵的魔教教徒都被古挽一紙命令給召回了蓮雲山。
在一些資深江湖人士的眼裏,魔教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這樣子大的動靜了。
他們都在傳言魔教最近要有大動作,江湖人士紛紛猜測,這是魔教妖女古挽想要一統武林清洗正道。
一時間,江湖中人人人自危。
隨着時間一天天逼近,江家也是越來越熱鬧,天天都有從四處趕來的江湖人士集結,喊着口號,誓要藉此機會徹底肅清魔教。
但江家家主和新任武林盟主還是焦躁地夜不能寐,因為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顧淮清,至今還是音訊全無。
初六還沒到來,打初一起,整個江家都嚴陣以待,就怕魔教伺機偷襲。
可是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初六,魔教也沒表示出半分的不對勁來。
整日的風平浪靜,倒是讓嚴陣以待的眾人越來越緊張,心裏倒是寧願魔教早些到來。
初六那日,一直到晚飯之前都沒有半分異常,可晚飯剛剛結束,江家的大門就被敲響。
沒有人意料到魔教會大搖大擺地敲門從正門進入。
江家家丁剛打開門,就被門外黑壓壓一眼望不頭的人頭給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老爺!”一聲凄厲地尖叫打破了江家這幾日以來的平靜。
火雲一把推開了攔在門口的家丁,跟着古挽慢慢地往裏走。
古挽剛走到中庭,江湖上數十位有頭有臉的正道人士就從屋裏魚貫而出。
“妖女!”武林盟主先是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接着爆發一聲充滿怒氣的:
“孽子!”
古挽垂了垂眼,立即就有人從人群後面抬出了一張椅子,古挽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坐在對峙的兩撥人中間。
手中捧着一盞還冒着熱氣的清茶。
“江大俠,好歹我們也有過一段時間的交情,古挽自問沒有得罪過您。怎麼,你們江家就是這樣待客的?客人到了就這樣晾着,連碗茶都沒有。”古挽垂眼吹着盞中的茶,說話的語氣算得上十分親昵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