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婚禮伴娘
面前白色的精緻信封就那樣放在桌子上,魏毓垂眼看了它一會兒,問趙雲瀾:
“這是什麼?”
趙雲瀾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容,就是她的這個表情讓魏毓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看看就知道了。”
魏毓心裏已經大概明白這信封里裝得是什麼了。
她在心裏為自己默哀了幾秒,然後在趙雲瀾的目光下慢慢地拆開了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摯友魏毓”,然後就是“邀請你共同見證韓行川先生和趙雲瀾女士的婚禮”。
魏毓慢慢把這張請柬合上,笑着問趙雲瀾:“要結婚了?”
趙雲瀾笑得一臉甜蜜地點頭。
“恭喜。”魏毓說道。
趙雲瀾慢慢摩挲着杯壁,說:“今天來找你,一是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再就是想要邀請你做我們婚禮的伴娘。”
魏毓面上的臉色不變,想自己心尖上要是長了口利齒肯定也要在這會兒咬碎了。
趙雲瀾真是太狠了,這簡直就是往她心口上插了一把尖刀,偏偏還流不出半點血,其中的苦痛,只有魏毓自個兒知道。
“為什麼找我?”魏毓用指尖磨蹭着請柬上的燙金字體,說話的語氣十分冷漠:
“我覺得我和你們兩個並不相熟,完全到不了要給你們當伴娘的程度。”
趙雲瀾想從魏毓臉上尋出一點她說謊的端倪,但是魏毓表現出來的,就是她一直追求但是完全沒法做到的洒脫和無所謂。
趙雲瀾在想,好在今天的試探只是自己單方面的主意,如果也讓韓行川跟着來看到魏毓現在的態度,指不定又會胡思亂想成什麼樣。
難怪韓行川說魏毓對他不好,這哪是不好,根本就是完全不在乎。
趙雲瀾突然就覺得很生氣和難過,想她魏毓算什麼?憑什麼把別人珍重如珍寶的人當成草芥。
魏毓輕輕把請柬放在桌子上,問趙雲瀾:“請我當伴娘是你的意思還是韓行川的?”
“韓行川的。”趙雲瀾不假思索地說道。
魏毓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然後飛快地把臉別了過去。
她就知道,趙雲瀾怎麼可能會請她做伴娘,她巴不得自己徹徹底底消失在她和韓行川面前。
魏毓突然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想不明白這裏面的事情。
所以韓行川這段時間以來對她的所有妥協都是因為這個?
因為他想讓自己去做他婚禮的伴娘?
虧他想得出來。
“為什麼找我?”魏毓問道。
“我們周圍的朋友差不多都已經結婚了,所以……”
所以找不到人?
所以想到了她?
她魏毓何德何能,一個剛出道的小明星可以到韓大神的婚禮上當伴娘。
韓行川給她的這份體面,她還真是承擔不起。
“怎麼?不怕我在婚禮上搶走了你的風頭?”魏毓笑着問道。
趙雲瀾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沒有人能夠搶走新娘的風頭。”
魏毓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下來,她突然特別厭惡現在的自己,看看她現在這幅充滿酸意的刻薄嘴臉是多麼的醜陋。
她的挑釁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人家趙雲瀾作為韓行川的新娘根本不在乎。
她算是什麼?
“倒也沒聽韓行川說起過這個事。”
趙雲瀾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說:“估計是忘了吧,也是看着婚禮一天天逼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伴娘人選,所以讓我來找你。”
魏毓點點頭,說:“做伴娘可以,你讓韓行川來跟我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趙雲瀾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她留在桌上的請柬,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趙雲瀾把同一封請柬放在韓行川面前,說:“看看吧。”
韓行川和魏毓的反應一模一樣,看到這東西的瞬間沒有反應過來,是在看到趙雲瀾臉上笑容的時候覺出的不對勁。
韓行川把信封拆開,剛看了一眼裏面的內容就皺起了眉頭,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說服自己現在已經和韓行川分了手,只是普通又親密的朋友,可是看着他露出反感的神情還是覺得難過。
“找朋友做得,就做了這麼一封。”趙雲瀾委屈地說道。
韓行川一聽這請柬的數量就明白過來了,他問趙雲瀾:“魏毓看過了?”
趙雲瀾驚嘆於他的敏銳,又有點不滿他對魏毓的上心程度。
“看過了。”趙雲瀾負氣地說道。
韓行川當即站了起來,拎起外套就要出門。
趙雲瀾攔住他,說:“你要去找魏毓?”
韓行川默默看着她不說話。
“我勸你現在最好別去。”趙雲瀾繼續說道。
“為什麼?”
“我跟魏毓說,你邀請她做我們婚禮的伴娘,她臨走的時候說,說這件事讓你自己去跟她說。你現在去找她,她只會認為你是去跟她說這件事的。”
韓行川臉上一貫雷打不動的冷漠臉終於起了絲漣漪,他跟趙雲瀾說:
“我不懂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你不好奇嗎?”趙雲瀾望着他,說:“你不好奇魏毓聽到我們要結婚的事情時是什麼反應嗎?”
韓行川想要往前邁的步子停住了,他回頭看着趙雲瀾,這種反應,就說明他好奇了。
趙雲瀾拉着韓行川到沙發上坐下,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給你模仿模仿,你自己感受感受。”
說完就從魏毓進門開始模仿起,她是怎麼拿起請柬的,怎麼拆開的,怎麼看完請柬內容又給合上的。跟趙雲瀾說了些什麼話,說話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趙雲瀾都儘可能地模仿了出來。
韓行川也是這時才發現,趙雲瀾在表演上面是有天賦的,就她現在表演的這一段真是很考究的。韓行川看着她,就彷彿當時的情境重現在他眼前,趙雲瀾把魏毓那種冷漠又不耐煩,無聊但是又要保持禮貌的疏離感給表現地淋漓盡致。
雖然當時他不在現場,可是現在看到趙雲瀾的再現和轉述,也沒比親身經歷舒服多少。
“你之前跟我說魏毓性子冷我還不信,我想她一個小姑娘,又是從事的偶像這一行,性子還能冷到哪裏去,今天我算是見識了。”
韓行川不說話,趙雲瀾接著說:“平日裏也看不出來她是這麼一個薄情的人,如果換做是別人,只把你當做前輩的話,知道你邀請她去做伴娘的話肯定是很高興的。要是喜歡你……”
趙雲瀾說到這裏頓住了。她覺得自己和魏毓最大的差別就在這裏,她永遠沒法用尖銳的言語去傷害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
但是魏毓不一樣,她在這個世界上始終最愛她自己,所以不會太顧慮這些。
“要是喜歡我的話會怎樣?”韓行川自己主動地問了出來。
他想知道趙雲瀾作為魏毓的同性,是否能從另外一個角度對魏毓做出評價。
“心裏脆弱一點的,肯定當場就哭出來了,例如我。要是要強一點的,肯定會強忍着,但是表情絕對不是魏毓這樣的冷清。我甚至都懷疑,她到底認不認識你這個人。”
趙雲瀾所言不虛,並沒有加上自己的臆斷和猜測,以他對魏毓的了解來看,魏毓真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你接下來要怎麼辦?”趙雲瀾問他:“是去給魏毓把所有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還是配合著我把這齣戲演下去,親自去跟她說,邀請她來做我們婚禮的伴娘。”
韓行川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去找她。”
至於是去跟她說清楚,還是去接着演戲,韓行川並沒有直說,但是趙雲瀾知道,韓行川比她更渴望從魏毓那裏知道一個結果。
魏毓在家附近看到韓行川的時候簡直想掉頭就走,她從來沒有一次見到韓行川會像現在這麼生氣。
從趙雲瀾和自己見面到韓行川來找自己,這中間隔了有沒有一天?
從臨市到這裏也要四十分鐘的航程,他韓行川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趕過來了?
他就那麼害怕自己的婚禮沒有伴娘?
魏毓慢悠悠地晃過去,說:“你來做什麼?”
韓行川沒說話,魏毓心裏那點微末的小希望徹底破碎了。
“要我當伴娘的話打個電話就好了,哪就要讓你專門跑一趟,被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耍大牌呢。”
“你願意嗎?”韓行川盯着她,問她。
魏毓看着自己的鞋尖,說:“我無所謂啊,你和趙雲瀾覺得ok就好。”
“無所謂?無所謂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魏毓突然抬頭看他,然後笑了,說:“能有什麼不願意的?給你當伴娘也相當於往身上鍍金了,估計以後的地位和身價都會跟着水漲船高。”
韓行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天生缺了什麼神經,七情六慾發展的不健全。”
要不怎麼就長成了這樣一幅沒心沒肺薄情薄倖的樣子。
語罷,轉身離開了。
魏毓看着他走遠,臉上一直掛着的笑容也收了回來,說:
“白給有些人多活了十多歲。”
腦子跟被茅草堵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