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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isafantasticfangdao【謝謝您周老師,到時見!】

許慕然再次確認了短訊里提及的時間地點,邁開步子向知行樓前進。

周教授在A大教書,除了聞名全國的師資力量外,對大多數人而言,提到A大的第一反應是:“哦那個很漂亮的學校!”

正值初秋,此時天氣晴好,天色湛藍如同剔透的琉璃瓦,空氣里泛着清新的暖意。許慕然大大地吸了口新鮮空氣,感覺心情都好了起來。

知行樓內人不多,出沒的基本都是教職工和幾個匆匆忙忙走過的,腋下夾着試卷夾的學生。

一開學就考試,A大你可以的。

許慕然粗略估算了一下厚度,不禁咋舌:這都跟她高三一個周做的卷子差不多厚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然走到了207室的門口。

望着那扇深綠色的木門,許慕然努力壓住心跳: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她沒問題!

抬手,“當、當、當”,傳來三聲敲門聲。

“請進。”

門內傳來一個清麗的女聲,許慕然有點恍惚:這年頭的經濟學教授聲音都這麼好聽了?

這念頭在她腦海里只轉了一瞬便被壓下,她清了清嗓子,緩緩推開門。

二人視線一對,都小小地愣了一下。

許慕然更是囧到不行:這這這……居然是中午碰見的那個人!

她戰戰兢兢地開口:“周……周慶老師?”

“是我,”對方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向她示意:“來,前面坐。”

周慶的氣場很強大,讓許慕然不自覺地聽從:“……哦,好的。”

她坐到周慶對面,緊張地翻開採訪本:“周老師您好,我的第一個問題是……”

“您覺得國內的房地產泡沫價格還能持續多久?”

許慕然跟剛上學的小學生似的,規規矩矩地擺好錄音筆和筆記本,屏息等待着周慶的回答。

一秒,兩秒,三秒。

周慶很古怪地皺了皺眉頭:“呃……”

許慕然心下一驚:難道她這個問題提得不夠水準?對方不願意作答?

正在她猶疑之時,周慶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答道:“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

嗯,很好,終於肯答了。

她連忙抓起筆開始記錄。

兩三個問題過後,突然有人敲門,周慶示意許慕然暫停一下:“進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推門進來,一進來就對周慶道:“哎喲小周老師啊,不好意思啊,我當時跟別人說話呢,又把我辦公室號碼報成你的了,真是對不住……”

一旁的許慕然:???

男人又轉向她:“小許是吧?是你今天下午跟我約的關於樓市泡沫的採訪吧?”

許慕然愣愣地點了點頭,然而腦子裏卻還是沒轉過彎來:等等這裏發生了什麼我怎麼看不太懂?

男人自我介紹道:“我是周慶,你面前的這位叫周磬,上學期剛來A大,我們兩個的名字同音不同字,所以有時候經常搞混,不賴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或許是看出了許慕然眼裏的驚訝,周磬慢慢地站起身來,向她伸出手:“我來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周磬,‘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的磬,另外,我教的科目是……”她頓了頓,“大學物理。”

許慕然點點頭,表示理解。

大學物理嘛,她知道,不就是跟高數一樣,常年累月孜孜不倦掛人的那個科目?

可為什麼一個物理老師會對房價這麼了解啊?

一旁的周慶笑道:“是不是沒想到,小周老師這麼漂亮,居然是教物理的?”

周磬矜持地彎彎唇角:“您過獎了。”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周慶轉頭看到旁邊安靜如雞的許慕然,一拍腦袋:“看我這人,忘性大,走走走小許,回我辦公室說……”

“您回辦公室還得走個一刻鐘吧?直接在我這采就行了。”周磬突然發聲,伸手指了指書桌前的沙發,“就不用來回折騰了。”

周慶瞬間喜上眉梢:“謝謝你啦小周老師,還是你想得周到!”又特自來熟地招呼許慕然:“來坐呀!”

許慕然的內心是崩潰的:周磬這是要看她笑話吧?一定是吧?中午沒帶夠錢被服務員為難,下午又神來之筆般地將別人認錯成她,這會把自己留下,肯定不安好心!

腹誹歸腹誹,活還是得干,她連忙清清嗓子:“謝謝您啊周老師,那我就把剛才的問題再給您重複一遍……”

此時敲門聲又起,進來一個怯生生的男生:“周老師嗎?我是物理社團的徐知陽,剛剛我們輔導員臨時叫我有事情,我……”

“是你啊,”周磬沖他招手,“沒關係,進來說。”

怪不得她進門的時候,周磬一點都不驚訝。

對方確實跟別人有約,只不過那個人來晚了。

鐘錶的指針平靜地轉了一圈又一圈,對許慕然而言,每分每秒都覺得如同芒刺在背。

背對着周磬,敵暗我明,能舒服得了才怪。

她竭力穩住自己的聲音和笑容,令其不至於讓周慶發現異樣。

講真,第一次單獨跑採訪,要不要難度這麼大?

雖說她只負責問和記錄,但要時刻關注採訪對象的動態以及接茬,加之精神緊張,只過了一會,許慕然就覺得快要綳不住了。

記者這條路果然不好走,這是她在正式上班第一天得出的第二條道理。

她口乾舌燥地咽了下唾沫,桌上突然出現了兩杯水:“看你們也說了這麼久,喝點水吧。”

許慕然抬眼望向聲音來處,一抹白撞進眼帘,隨即毫無徵兆地放大。

周磬向她走來,然後路過了她。

她的餘光瞥到男生誠惶誠恐接過周磬手裏的水,很緊張地說了聲“謝謝老師”。

許慕然稍微分神想了想,感覺也能理解為什麼這男生看上去很怕她。

物理老師這個詞給人的印象大多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男子,心有多大,頭就有多亮;突然出現一個這麼漂亮,作風又詭譎的——她斷斷續續地從徐知陽的話里提取了一點信息:是說,這才開學半個月,社團里的人都說活動內容跟之前的不一樣,實在太難弄,一個個都hold不住說要退社,身為社長的他有心無力勸說不成,這才來找周磬。

周磬喝了口茶:“誰說要退?”

徐知陽遲疑了一下,報了幾個名字。

“哦,三個人,”周磬不緊不慢地重複了一遍,“趙大寶,趙二寶,趙小寶?”

男生有些尷尬地解釋道:“他們……是兄弟,三胞胎,親生的……”

“退就退唄,連這點東西都做不了,還是不要參加物理社團了,”周磬輕輕笑了笑,雖說是很平常的語調,但放在這樣的語境之下,卻帶了幾分陰陽怪氣:“物理社團也不需要他們這樣的人。”

“還都是大三學生,我……”許慕然清楚地感覺到她還有什麼話想說,臨到出口,像怕影響不好似的,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嘖,這周老師,還挺厲害的。

許慕然咽下腹誹:一看就是個精明又不太好相處的,這麼年輕就混上個教授當,想來有點手腕。

.

採訪結束后,許慕然和周慶一同離開了知行樓。

周慶和她的組長老章是大學同學,因着這層關係,對她也十分熱情:“我看剛剛你挺緊張的,是不是不太習慣?”

“不瞞您說,我今天是第一次出來跑採訪……”

“哦,我就說么,”周慶爽朗地大笑:“老章當年第一次見人的時候,還得喝兩口白酒壯膽,為了這事,我還笑話了他好久……”

許慕然一笑,不着痕迹地轉了話題:“剛剛聽您說,周磬老師是教物理的?”

周慶來了精神,興緻勃勃地道:“小周老師是咱們學校去年重金聘來的研究人才,之前一直在國外,聽人說這次回來是要主持一個項目,不過他們物理系的東西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啊……”

她從善如流地點頭:“嗯?”

“小周老師今年還不到三十,就評上了副教授,真是厲害啊!”

是,她面上掛着禮貌性的微笑,一邊想:確實厲害。

二人走到了學校正門,許慕然跟周慶告別,又發短訊與老章彙報了情況,便準備搭公交回家。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是一條推送:清涼初秋,想找點樂?千達邀您九塊九看大片!

她頓覺兩眼一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下了單。

許慕然碎碎念: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嗯,剛剛我一定是被黑暗的花錢勢力綁/架了……

剛到公交站,她突然想起什麼,立馬打開錢包,確定裏面是否還有零錢。

查看一番過後,她放下心來,隨即心有餘悸地嘲笑起自己來——

慫什麼?出息!

碰見周磬兩回了,難道還能碰見第三回不成?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說是她二十多年來人生里的頭一回也不為過。

她親眼看着自己腦海中的思想經由軸承、絲網和墨板變成鉛字,如同溪水一樣潺潺流出;她所得到的愉悅感,不亞於一位母親歷經辛苦的十月懷胎后終於見到自己幼子的欣喜。

印廠的班長看到她這副模樣,不由得搖頭笑了笑,沖一旁的老章說:“新人吧?”

老章沉默了一下:“是啊,新人啊。”

他竟突然想起來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當時的他,跟現在面前的許慕然,兩人臉上的神情,簡直是如出一轍。

回了單位之後,許慕然先行去了趟洗手間,等到辦公室的時候,她瞬間欲哭無淚——樣刊全部被瓜分了。

全都,一本不剩地被分走了,連片紙屑也沒給她留下。

許慕然沮喪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言不發地開始敲鍵盤。

她也想要一本啊……

過了一會,程雪薇從外邊回來,臂彎里夾着兩本樣刊:“誰啊這是,把剛印出來的試稿放在茶水間裏?”

許慕然立馬跳起來:“哎哎,給我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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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太冷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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