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容易亂家
此為防盜章最初關家沒和他們一般見識,搗亂的人見狀更來勁兒了,來的人更多罵得更歡。
關欣怡忍不住,在搗亂之人再次堵住關家門吵鬧時,她直接打開大門,提着一大鍋涼水兜頭潑了下去,然後一使力,將十多斤重的大鍋直接砸到帶頭之人身後警告道:“事實未有定論之前你們所有指責辱罵之言都是污衊!堵門辱罵威脅視為恐嚇,按我朝律法,污衊兼恐嚇致人名聲受損及生活嚴重受擾者杖責三十,罰銀十兩!”
帶頭之人被大鍋砸得狠狠摔地上爬不起來了,捂住被砸傷的肩膀哀嚎:“你打傷我,我要去衙門告你傷人!”
“你去告!”關欣怡上前兩步,厲眸在都成了落湯雞的六人身上緩慢掃過,“爾等出言不遜,污衊我關家聲譽,言語污穢辱罵我關家上下共計十六人,嚇壞我關家出門採買的下人!我以受害者身份反擊實屬正當防衛,官府頂多判我付傷者醫藥費用!你被鍋砸傷肩膀,半兩銀子都花不到便能治好,而你們所犯的過錯不但挨打還要賠我最少十兩銀子!我代表整個關家歡迎爾等即刻去告官,不告就是窩囊廢!”
眾人聞言目中均露出幾分慌亂,有反應快的嘴硬道:“我、我們怎麼污衊你們了?你家就是出了殺人犯!”
關欣怡目中一冷:“縣太爺都沒親口說過的話,你是哪根蔥就能說了算?你親眼看到舍妹殺人了?親眼看到我關家有人將她送走了?親眼看過的話請將時間、地點、所有人證及事情發生時所有細節一一道來!別怪我沒提醒你,如若你胡亂編造,以後若查出真相非你所言的話,你這是提供假證供擾亂官府審案,是要判刑入獄的!”
這番威脅的話說出來,鬧事的人哪裏還敢再說什麼,聚眾耍橫他們擅長,真要上衙門裏告狀他們還真不敢,關欣怡律法說得頭頭是道,怎麼說也是遠近聞名的狀師之女,耳濡目染之下了解的自然比他們這家字都不識幾個的人多,互相對看了幾眼,最後都孫子似的夾着尾巴滾蛋了。
關欣怡冷哼了聲,掃了眼遠遠圍觀看熱鬧的人轉身進門,“砰”的一聲大門重重關上,阻擋所有窺視的視線。
當人群都散了后,一直站立在街頭拐角處大樹后的江沐塵緩緩走了出來,對着關家方向站立片刻,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後轉身離開。
沒人注意的安靜街頭,被鍋砸了的那名小頭目捂着肩膀一臉痛苦地對背對他的人道:“那關家小娘們兒太他娘的厲害,這活計以後兄弟幾個可不敢再干。”
一直背對着的男子轉過身,白皙俊秀的臉沒有出現頭目想像的怒意,反到笑了笑安撫:“這幾日辛苦你們了,堵門的事從今日起就先停了吧,還有,你受了傷,這一兩銀子你拿去看傷,剩下的就當給你們幾個兄弟的茶水錢。”
混混頭目聞言鬆了口氣,接過銀子笑道:“程二爺真是個爽快人,以後有好事一定要記得我們兄弟幾個!”
頭目拿着銀子喜滋滋走後,程浩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最後轉為陰冷,望向關家的方向道了句:“走着瞧!”
江沐塵剛回縣衙,就有人匆匆忙忙地通報:“不好了大人,那個姓張的小偷逃獄了!”
姓張的小偷正是當日藏身屋頂被他踢下來的那個,江沐塵聞言面色一正忙抬腳向牢房走去。
獄卒正欲哭無淚呢,見到江沐塵嚇得魂都丟了,跪在地上磕起頭來連連認錯。
“好了,先說說他是如何逃脫的!”江沐塵冷聲道。
獄卒哆嗦着道:“小人、小人像平常那樣給他送飯,誰知剛將飯放入鐵柵欄中,他就突然衝過來將小人打暈,等小人醒過來后便發現腰間牢房鑰匙不見了,犯人已經逃了!都是小人疏忽,連他何時將拴住他的鐵鏈子弄斷都不知道,請大人責罰。”
江沐塵進入關押犯人的牢房裏,仔細看了下斷裂的鐵鏈,看出這是用大力撐斷的,擰眉思索片刻道了句“下去領二十大板,扣兩個月俸祿!”
不光看守的獄卒被打暈,連追拿的衙差們均被打傷,逃犯自然不知去向。
江沐塵俊冷若寒霜,在一干衙差的膽戰心驚中回房,迅速換了身夜行衣蒙上面,然後在不驚動任何人情況下從窗戶處跳了出去。
此時天已黑,不利於視物,但這並不影響有功夫在身的江沐塵。
一路尋找着特殊暗記,兩刻鐘后在木圍坡附近停了下來。
木圍坡是青山縣最大最兇悍的一個土匪團伙根據地,是歷來縣令們最為頭疼的一處土匪窩,江沐塵沒想到逃匪會逃到此處。
“你來得夠快。”同是夜行衣裝扮的楊少白突然出現。
江沐塵轉身看向他:“你有何發現?”
“那廝好生狡猾輕功又夠好,我差點跟丟他!”楊少白說起這事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語帶慶幸地道,“差點被他發現,好在我聰明反應快,沒讓他逮住!”
兩人此時處于山角下,山賊住在山上,此處離賊窩還有一段距離。
“那人兜兜轉轉繞了很多圈子最終來到了這裏,上山時他還吹了聲口哨,有人從山上下來迎接他,喚他二當家。”
“二當家?”江沐塵挑了挑眉,沒想到當日隨手抓的賊居然真的不簡單!
今日之事,可以說是江沐塵設的一個局,那姓張的賊當日表現過於異常,有這等身手及膽色的人絕不只是普通一個小賊那麼簡單,這種人想從他口裏審出些什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衙門中人又無人認識此人,百姓們更是沒見過。
於是江沐塵在押他進牢房中時在鎖他的鐵鏈上動了些手腳,以此賊的功夫,最多三五天鐵鏈便會被其弄斷,只要他逃走就一定會回他老窩或是見他同夥。
這個計策江沐塵只與楊少白商量過,兩人算着差不多這兩日鐵鏈就能弄斷,於是楊少白一直守在暗處,當賊子真的逃跑並且打傷眾衙差他也不出現,一邊跟蹤亂繞圈的逃犯,一邊暗中留下只有江沐塵能看得懂的暗記。
“這人看着五大三粗,實則心細得很,本少爺哪怕笨一點或輕功差一點都得被他甩脫!”楊少白擦擦額頭上並沒有的汗漬道。
“辛苦了。”江沐塵拍了拍好友肩膀,望向山頂方向,擰眉思索要不要先上去探探風。
就在猶豫之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一縱身躍上身旁大樹,稟住呼吸將身體隱藏在濃密的樹葉之中。
“他娘的,不知哪個王八羔子將這個女人扔在咱們山上!要扔你扔個漂亮點的啊,結果他娘的扔個這麼丑的!”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行了,少說點,大當家仁慈,讓咱們餵了這醜女些稀飯,還餵了她一碗葯,不然她明天都撐不住就得見閻王!咱們就給她扔山底下,是生是死且看她造化吧。”
“對,咱們又不知她是哪棵蔥,總不能大張旗鼓去問吧?被官差盯上了豈不是憑白惹麻煩!”
兩人嘮嘮叨叨地抬着木板將人送下山,然後頭也不回地回山上。
在樹上又躲了陣,確定安全后兩人跳下來直奔山下。
木板上躺着個女人,走近一看終於理解為何那兩人說她丑了。
此女衣衫沾滿污漬,髮絲凌亂,臉上也佈滿了灰,身上都隱隱散着股子臭味。
“此女是誰?得罪誰了被人扔到土匪窩附近?”楊少白納悶地道。
江沐塵看着這人有些眼熟,仔細端詳了其五官,最後不是很確定:“觀其五官有些像關家提供的關二小姐的畫像,你覺得呢?”
“關二小姐?”楊少白瞪大眼,不怪他驚奇,這關二姑娘失蹤整整五日不見蹤影,今日突然出現被他們碰上,怎能不吃驚!
正當楊少白湊上前想仔細辯論時,氣若遊絲的女子突然睜開渾濁的眼,呢喃了句“我、我是關家二小姐,關二河是我叔父”后閉上眼再次暈迷過去。
兩人如果耳力不高於常人的話怕是都聽不清她的話,楊少白有些佩服地看了眼好友:“此女頭髮亂成雞窩、臉髒得與乞丐一樣,這等模樣怕是連她親娘來了都不一定認的出,你這個只看過畫像的人居然能認出來!”
如果沒有過人的眼力,他還自告奮勇當什麼青山縣縣令?江沐塵沒說話,眼神示意了下,彎腰與楊少白抬起木板將人帶走。
因着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將關欣桐放在關家門前後用力敲了幾下門,當聽到院內傳來腳步聲及抱怨聲后便迅速離開。
次日,關家二小姐已經找到的消息火速傳播開來,安家得到消息后立刻前去縣衙擊鼓鳴冤,狀告關欣桐殺死自家表少爺周明且逃役!
安家告狀的消息傳來后大半日,關欣桐才幽幽轉醒,當看到守在床前的關老太太等人,哇地一聲哭起來:“祖母、娘,我、我殺人了……”
“呸,別以為你是狀師就可以在公堂上亂說話!”張暮怒了,若非手腳不自由他早一腳踹上去了,大聲斥道,“老子做過就做過,沒做過就沒做過,從來不說謊!被告就是被我們所救!誣陷我們的那幫孫子想看笑話,結果我們沒害人,他們想借刀殺人並且誣陷我寨的願望破滅了!我已經查明,當日將被告抬至木圍坡的是嘯風寨那幫孫子!這幫□□的沒少做壞事誣陷給我們木圍坡,老子教訓過他們一次老實了兩年,結果不長記性又玩起陷害的把戲!大人,將被告送去木圍坡的那廝我已逮到,目前就在堂外,大人儘管審問他!”
江沐塵冷聲警告:“公堂之上不得口出污言,鑒於你為維護自己山寨名譽,事出有因,本官暫且饒過你,再有下次直接打三十大板!”
張暮挺不服氣的,但識實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他懂,憤憤不平地道了句:“我知道了。”
一般沒有功名沒有身份的普通人見到縣太爺都會自稱草民,但張暮土匪頭子當久了根本不將區區縣太爺放在眼裏,是以從來不以草民自稱,按他的話來講,自稱從“爺”改成“我”已經很給兩次將自己打敗的縣太爺面子了!
“傳嘯風寨相關人證!”江沐塵命令道。
幾乎是立刻,同是五花大綁的長得瘦小的土匪被帶上堂,他武力值低,只綁了上半身,兩腿還是自由的可以走路。
“草民王山拜見大人。”相比牛氣衝天的張暮,這個土匪簡直相當有禮貌,確切地說應該是害怕,他臉上有傷,上堂時走路有些不穩,腿上也有傷,一般情況下匪見官都會怕,何況是受了傷的匪。
這時,一直縮着頭盡量當自己不存在的關欣桐聞言驚呼:“這人的聲音、聲音是……”
關欣怡問:“是什麼?他可是那幾日關押你餓着你的那人?”
“是!”關欣桐看向跪在身邊的土匪,怕得猛打一哆嗦,顫着聲音道,“就是他關着我,一直在我耳邊說‘安家表少爺被你殺死了’,最後我又驚又餓以為自己要死了時,迷迷糊糊中聽他說什麼要將我送去吃人不吐骨頭的土匪窩去!”
這是她自上堂以來所說話最多的一次,這人一出現,離自己洗脫殺人嫌疑又近了一步,她怎能不激動?一激動膽子難得大了一回。
王山下意識想反駁,剛要開口突然聽到張暮拳頭握得咯吱吱響的聲音,嚇得頭皮一麻,下意識捂住青腫的臉頰緊緊閉上嘴。
“王山,被告所說可否屬實?”江沐塵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冷聲問。
“是、是草民將她送去木圍坡的。”王山早已被收拾得骨頭都軟了,哪裏還敢硬扛?直接說實話。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打了牛狀師一個措手不及,他今日上堂的任務是逼得被告承認殺人一事,哪怕不承認也得逼得被告一方洗不清殺人嫌疑,結果這個叫王山的是怎麼回事?安家沒與他說這些啊!
案件有了新的進展,關欣怡精神大震,大聲質問王山:“你是受了何人指使一路關押被告?又是受何人所託將其送去木圍坡?還是說……安家表少爺周明其實是你殺死的!”
“不、不是我殺的!”王山死命搖頭,辯駁道,“是小木子委託我做這些事的!”
小木子,這名字很耳熟啊,關欣怡剛一擰眉立刻便想起是誰了,安家大小姐院中那名高手!
安家人聽到小木子這個名字臉色均變了變。
“小木子是誰?”關欣怡追問。
“是寨中近來很得大當家歡心的一員,他功夫很好,近來幾次大事都辦得漂亮,很受上頭重視,寨中拍他馬屁的人很多,我、我也不例外,他找我幫忙,我立刻就應了。”這些事只是小木子個人所託,而非嘯風寨,他將實情揭發開來最後得罪的只是小木子,而非背叛寨里,是以王山這一番話說的只是擔心事後遭到小木子報復,而非被山寨除名。
小木子當時被江沐塵引出安家,此人應該在縣衙,關欣怡看向江沐塵。
江沐塵沖其輕輕一點頭,揚聲道:“將嫌犯小木子壓上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