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黃興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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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官司即便關家贏了,也不會扭轉關欣桐以後親事上的劣勢,甚至就連同樣沒許人家的關欣怡親事也會受到影響。
“人不蒸饅頭爭口氣,事情結果對關家有何影響先不管,但誰若想踩在關家頭頂耀武揚威,不掀翻他我都不姓關!”關欣桐這句話是出了公堂后當著眾人的面說的,故意說給所有人聽,意在警告某些人不要以為關二河不在家就可以為所欲為,關家有她在,照樣不讓任何欺上門來的人有好果子吃!
當這話由楊少白傳至江沐塵耳中時,除了覺得這姑娘很強勢並且很顧家外到沒有什麼太多感覺。
“你這兩日是沒上街,不曉得自己名氣大到什麼地步了,我走街串巷地散心……不是,考察風土民情,被人認出后禮物收到手軟啊!可氣的是沒有一樣是送給我的!”楊少白忿忿不平地抱怨,看着書案上放着的各種吃食玩意鮮花布匹,心都在滴血,“都拜託我將禮物轉交給你,讓我轉達一下對大人您的崇敬與喜愛之情,可恨的送禮物的以女人居多!”
江沐塵掃了眼很佔地方的各樣禮物,很大方地道:“你喜歡拿走好了,我對這些吃食玩意興趣不大。”
“謝了!”楊少白髮了好久牢騷后才壓下心頭的不爽,自我安慰道,“誰讓你是縣令呢?如果我是縣令你是師爺,咱倆的待遇不就調個了?”
江沐塵無耐地搖了搖頭,低頭繼續翻看手中的各項文書,新官上任,需要了解的事情還有很多。
楊少白看着認真做事的好友,摸着下巴道:“話說你公堂上做的那件事不但將程家安家得罪了,那些鄉坤富戶們怕是也對你意見不小,這些人如果聯合起來找麻煩使絆子可是很鬧心啊,別忘了,你禁止賄賂這件事,可是將衙門裏所有稍有權利的人利益都影響了。”
一整個縣雖然縣令最大,但下面還有縣丞縣尉等一些掌管相關事宜的官員們,身為最高官職的縣令都明確表示不收受賄賂,那底下的人如果想收好處不是得琢磨琢磨了?
“只要不違背原則,不做得太過分,我自然不會管他們。”江沐塵對這些並不放在心上。
確實,這些麻煩對於江沐塵來說都不算個事,楊少白想到此突然笑出聲:“但凡有新官員上任,當地的鄉坤富戶都明着暗着有所表示,你這樣上來就給人杜絕此事,很多人都鬧不清你是真的一分不收,還是嫌他們給的少。”
江沐塵聞言放下手中的文書,背靠向椅背,神色淡淡地道:“有些人天生就想的多,真是到哪裏都不輕閑。”
“你又沒公開你的身份,誰知你是高門貴族子弟?換成普通出身的人,見到那麼多財物誰不樂意收?”楊少白想到以後靈山縣百姓們如果知道江沐塵真實身份后震驚詫異的模樣,就忍不住樂呵出聲。
“家境如何不重要,我來這裏做父母官,能做什麼、如何做靠的是我自身能力與心志,與其它無關。”江沐塵喝了口剛泡好的鐵觀音,見楊少白一副八卦的樣子,問,“你又想說什麼?”
楊少白以着同為官家子弟的身份跑到這裏做師爺,每天也只能靠四處聽八卦消磨時間了。
“前天剛打完官司,昨天程家就火速又請了個媒婆去安家提親,聽說官司過後,安家對程家有很大意見,怪就怪在這麼大意見下還同意了程家的提親,對外稱兩家孩子年紀都大了,聘禮嫁妝都是現成的,一個月後就可拜堂成親。嘖嘖,要說沒有貓膩誰信?”畢竟是好友上任第一堂官司,身為貼心師爺自然多關注了下。
江沐塵當日在堂上便自程浩的反應猜出了些什麼,事關女方名譽他不便多說。
楊少白也不傻,自然猜到是怎麼回事,不只他們,整個青山縣真正傻的人不多,幾乎所有人都猜到程浩與安家長女不小心造出了孩子,如此一來眾人極其鄙視程家與安家,對被退了親又被程家告上公堂的關家格外同情。
因着程安兩家的事太過不體面,兩家做的事也不地道,是以原本因為被退親處於話題中心的關家反倒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這反到是好事。
“這兩日風頭唯一能與你並肩的就只有那個關家大小姐了!”楊少白說起關欣怡來終於來了點精神,畢竟性情如此特別的大美人很少見。
關欣怡原本就在青山縣很有名,上了公堂打官司把程家打輸后更是風光了一把,雖很多人都誇她能幹有本事,但她的“凶名”又升了個台階,幾乎所有作長輩的都對家中到了要成親年齡的子孫耳提面命,嚴厲警告他們不許接近關欣怡,他們不想這樣厲害的媳婦兒進家門。
“原本已是大齡女子無人問津,打過官司后更是沒人敢娶了!這程家當初指名道姓讓關家女上堂就沒安什麼好心,如此到是如了他們的意,關大小姐這輩子怕是都要留在家裏當老姑娘嘍。”楊少白邊說邊可惜,這樣的美人一般男子會忌憚,但是對於有本事能壓制住她的男人來說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很新鮮的挑戰,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江沐塵見他不斷嘟噥可惜,開口問。
楊少白看向好友很少情緒外露的臉,突然覺得悶葫蘆似的江沐塵與關欣怡那等性情張狂強悍的女子湊在一起肯定很有意思,只是……
“可惜她家世太過尋常,普通人家的男子不敢娶她,有本事壓製得住她的高門子弟又不會娶平凡出身的女子回去當主母,所以我覺得可惜了。”
江沐塵被楊少白那遺憾的眼神盯得發毛,皺眉道:“英雄還不問出身,為何要以此約束女子?只因出身或對方強勢的性情便退步三舍,這種眼光狹隘之人難有多大造化。”
“喲,你這意思是你不嫌棄關家女的家世?”楊少白一激動,人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我是就事論事,你想到哪上去了?”江沐塵瞪了無聊至極的好友一眼,拿出一份文書扔給楊少白,“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看看這個。”
楊少白接過認真看起來:“青山縣大小土匪窩共計有七個,其中以木圍坡上的土匪人數最多最兇狠,是最難對付的一方。”
身為縣令,治安問題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江沐塵初來青山縣時便聽很多人提過這些土匪,不少過往的商客、探親之人或當地富戶都遭劫過,因着土匪過於難纏,歷來的縣太爺對付不了就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找一日,我們去會會這些土匪!”江沐塵敲了敲書案,修長好看的手慢慢握成拳。
楊少白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高興地道:“無聊了這麼多日,我們總算可以大幹一場了!”
江沐塵唇角微勾,眼中同樣閃爍着志在必行的光。
關家。
關欣怡這陣子沒怎麼出門,官司事件過後她知道自己成了八卦中心人物,如果上街定是要被無數七姑八婆圍住問東問西,太麻煩,是以就窩在家裏有事沒事地打打拳練練鞭子,偶爾和關老太太頂頂嘴,與關欣桐吵吵架,日子過得也不算太無聊。
關欣桐自從聽說安家長女疑似有了身孕的消息后大怒一場,這一怒居然將她的病給怒好了,簡直是因禍得福!
再不在床上躺着,也顧不上總找關欣怡不痛快,每日都出門去程家堵程浩,堵不着就去安家宅子或安家的鋪子前罵安大小姐。
對比足不出戶的關欣怡,關欣桐簡直是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外頭逮負心漢和狐狸精。
這日,關欣桐一大早又帶着她的小丫環秋菊出門了。
關家人還像往常那般該幹什麼幹什麼,誰想臨近午飯時間,秋菊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哭道:“不好了,二小姐不見了!”
一石驚起千層浪,關家上下一團亂,關老太太飯都不吃了就將秋菊叫了過去。
“快說,欣桐怎麼就不見了?”關大夫人着急地問道。
秋菊被瞪得哭都不敢哭,強忍害怕道:“奴婢原本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後來見到安大小姐出門,我們就跟了上去,走至一處衚衕時突然躥出個人將小姐的玉佩搶走,小姐讓奴婢去追賊,她去跟蹤安大小姐,奴婢不敢違抗便去追賊,可惜沒追到,等再返回去時就再也找不到小姐了。”
“你幹什麼吃的將小姐都看丟了!”關大夫人氣得一巴掌將秋菊打倒在地,揚起巴掌又要打時被關欣怡攥住了胳膊。
“伯母,此時並非發火的時候,問明欣桐情況更要緊。”關欣怡說完后不理會關大夫人如何反應,將捂着臉哭的秋菊拉起來問,“那個衚衕你都找遍了嗎?”
“找了,附近所有地都找了,也問了很多人,都說沒有看到小姐。”秋菊捂着腫痛的臉回道,她很害怕,如果小姐真出了什麼事,自己怕是沒好果子吃。
關欣怡當機立斷:“我帶人先出去找找,祖母、伯母你們在家等消息。”
關老太太抓住關欣怡的手,力道大得快將孫女手擰斷了,焦慮地囑咐:“欣怡,你一定要找到欣桐,你可不能讓她出事啊!”
如意見到小姐手腕都泛起青來,尖叫道:“老太太,我家小姐手都青了!”
關老太太低頭一看,忙鬆開手催促:“好了好了,你快去找你妹妹!”
關欣怡揉了揉被掐疼的手腕,什麼都沒說,帶着如意出門尋人。
一路走至秋菊口中提到的巷子,這個巷子一向是很清靜的地方,因為周遭沒有居住人家也無人在此做買賣。
“咦,前面那個不是縣太爺嗎?”如意指着前方正站在巷子口負手而立的英俊男子道。
聽到動靜的男子循聲轉過身,深遂好看的雙眼正好與走過來關欣怡對了個正着……
活得肆意洒脫又一身俠氣的大美人最後卻被在當初看來無財無貌只有一張會說話的嘴的關二河娶走了,據說當初青山縣的人難以置信,紛紛稱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該去看看娘了。”關欣怡輕聲道,念及此,她立刻起身。
換了身較為端莊的煙羅紫繡花長裙,將軟鞭別於腰間,臉上淡淡地抹了些胭脂,對着銅鏡看了看,對裏面映出的女子嬌艷明媚的臉蛋很是滿意,心情頗好地帶着如意出門。
“大小姐,大夫人剛才問您什麼時候方便,她有話想對您說。”關大夫人身邊伺候着的婆子過來問。
關欣怡道:“我去我娘那裏,晚飯不回來吃,讓伯母別等我,有事明日再談。”
當這話傳入關大夫人耳里后氣了個仰倒,剛回房中沒多久的她又怒氣沖沖地去了老太太房裏添油加醋告狀。
關老太太一聽大孫女去見她那個下堂婦娘了,氣得心肝疼,跟着破口大罵,她最厭惡的人便是慕容氏,明明慕容氏是和離出的關家,可在她眼裏就是被休下堂的。
“這個死丫頭眼裏只有她那個娘,跟着她娘混能有什麼好前程!”老太太捶着胸口罵,這一輩子她最得意的便是有個關二河這麼出息又會討人歡心的兒子,她最寵的也是這個兒子,可是明明很聽自己話的兒子在有了慕容蓮后魂都被勾走了!
兒子將媳婦兒放在第一位,這令她極其不痛快,就好比自己的心頭肉被狗叼走了似的,她最厭惡的便是搶走她“心頭肉”的慕容蓮。
多年的婆媳,關大夫人最了解自家婆婆的心結,酸溜溜地道:“要我看,慕容氏還是對二弟賊心不死,不然怎麼和離后不離開青山縣還開了個胭脂鋪子?聽說欣怡丫頭的胭脂水粉都是她送的。”可恨的一點都沒給欣桐送過!
關大夫人恨恨地扯了扯帕子,關老太太討厭慕容氏是因着關二河變妻奴,她討厭慕容氏純粹因為嫉妒!
慕容氏長得美,還會功夫,嫁妝豐厚,有丈夫寵愛有銀錢撐腰,即便成親多年日子依然過得跟在家當姑娘一樣瀟洒快活。
反觀自己,娘家窮困沒什麼嫁妝,自小做家務吃不好穿不暖,面色蒼老暗黃還不好看,雖只比慕容氏年長四歲,看着卻像是老十歲的。
至今都記得當年與慕容氏一同出門時,自己被外面的人當成在慕容蓮身邊伺候的婆子……
“一個女人家在外拋頭露面做生意像什麼話!不曉得要對多少男人賣好賣笑,簡直傷風敗俗丟人現眼!看看,欣怡那丫頭就是被她娘帶壞的,二河也不知道管管,再這樣下去他閨女不定要給他鬧出什麼醜事來!”關老太太一數落起前二兒媳就跟打了雞血般渾身上下都是精神頭,每次罵完都能累得多吃一碗白米飯。
關大夫人沒好跟着一起數落,但也很解氣地點頭附和,想起自己女兒被連累的親事,心頭湧起一陣怨恨,不由得又繼續說起關欣怡的壞話來。
不管這邊婆媳二人有多大的怨氣,關欣怡帶着如意是高高興興地騎馬去了十幾里地外的慕容胭脂鋪。
鋪子在慕容蓮多年的經營下生意很好,如今的慕容蓮年近四十,看起來卻像三十不到,身材還和少女一樣苗條。
見到女兒來,她忙將活計都交給掌柜的,拉着女兒去了鋪子後頭的休息間。
“你呀,去程家吵架的事都傳到娘這邊來了,以後這種事你還是少露面吧,畢竟是已經十七歲的大姑娘,總這樣下去不好找婆家。唉,都怪你那個死鬼爹,關鍵時候不在家,害你一個姑娘家為了關家的事拋頭露面招人非議!”慕容蓮說起前夫來滿肚子火,心疼地摸了摸女兒頭髮道,“程家人如果敢找你麻煩就與娘說,娘去收拾他們!”
一旁伺候着的如意滿臉崇拜地看着長相非常相似的一對母女花,自家小姐的功夫都是夫人教的,性情也像夫人。
“娘,您還擔心女兒吃虧?誰不知道我有個打遍青山縣無敵手的護短娘親?”關欣怡吃着蜜餞,嬌艷的臉上滿是調侃的笑意。
“你呀!”慕容蓮搖搖頭笑了,寵溺地看着女兒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