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的線索

9.新的線索

關欣桐捲入安家表少爺被殺一案且失蹤的消息,以着星火燎原之速在整個青山縣傳播開來。

那枚金釵不光安家長女作了證,賣釵的掌柜也作證了,何況當時關欣桐與安家長女為了爭釵發生爭吵還差點兒動起手來,引來了很多人圍觀,都能跟着作證。

此金釵是鋪子裏老師傅新制而成的,作為壓軸寶貝拿出來售賣,釵頭處是粉紅色含苞待放的層層花瓣,花瓣上有個金色的蝴蝶,垂下來一條小鏈,鏈子底端是顆小小的金色心型掛飾,釵的名字很貼切,叫“蝶戀花”。

可以說這個樣式很新穎,整個青山縣甚至整個國家都沒有第二個,這等特別的釵作為兇器出現在兇案現場附近,身為買主的關欣桐自然有着極大的嫌疑。

“如果早知這根釵是禍害,當初就不該買!”關大夫人後悔撓腸子,這根釵不便宜,因着是自安家長女手裏搶過來的,以着高於世價一倍的銀子買走,整整二十兩銀子。

若是平時打死她都不會花那麼多銀子買一根釵,可是她也厭惡搶走程浩的安家狐狸精,二十兩她咬牙從自己攢了多年的私房錢中拿出來給了拿着欠條上門的首飾鋪子夥計。

關二河與髮妻和離后多年未娶妻,是以一直是關大夫人當家,多年下來,沒少攢私房銀子,關欣怡長大后硬是將所有關於銀錢方面的開支權利要走,這也是她很不喜歡關欣怡的原因之一。

“伯母前些日子還抱怨銀錢不夠花,去祖母面前告狀,說我連裁新衣服的錢都不給你,結果轉眼您就拿出二十兩銀子給欣桐買金釵,這筆錢都能裁幾十件新衣了!這等闊氣可不像是錢不夠花!”關欣怡冷眼嘲諷,自己沒長大那些年,長房可沒少撈銀子,要知道這些銀錢可全是她爹賺回來的!

關大夫人一時苦悶,不小心說漏了嘴,被關欣怡言語一頂立刻惱羞成怒:“欣桐一天一夜了還沒消息,你這個時候居然還惦記着銀子的事,你這冷心冷肺的,太讓人心寒!”

“這話說的,是大伯母您先提的銀子的事。”關欣怡低頭彈了彈裙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她這漫不經心的樣子令心情本就不好的關大夫人更為不滿,對一直沒出聲的關老太太道:“娘,您看看欣怡,她妹妹生死不知還被冤枉殺人,她一點都不着急,如果換成是佑恆那小子不見了,看她還會不會這般安心地坐在家裏!”

關欣怡聞言眸中冷光閃過,關佑恆即便不是慕容蓮所生,那也是他們二房的孩子,輪不到大房說嘴。

關大夫人怒火交加之下犯蠢了,關佑恆再是庶出,那也是關老太太的親孫子,還是老人家很喜歡的晚輩。

關老太太大怒:“大河媳婦你怎麼說話呢?佑恆隨他先生出門歷練,你這是詛咒他回不了家呢?你有本事你自己找你閨女去!”

關大夫人立刻蔫了,暗罵自己一時嘴快提關佑恆,好好的非要提關佑恆幹什麼呢?其實摸良心說她也不討厭那孩子,那個模樣好聰明又懂事的孩子比他姐姐好太多了!

如意忍不住替自家小姐說話:“我家小姐為了二小姐的事都沒能好好睡覺,一直在外奔波,昨晚半夜才回家,比大老爺和大少爺還回來得晚。”

關大夫人想說一個“回來得晚也不一定是替她找閨女了”,幸好這次反應快,及時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雖然不願承認,但家裏每每出現大事,能扛事的只有關二河父女,如今關二河不在,關欣怡這個丫頭暫時還不能得罪太狠。

懶得再在家裏與這些人相看兩相厭,關欣怡起身道:“我再出去找找。”

“今天多找找,晚點回來都不要緊,給你留着飯。”關老太太叮囑道,最寵愛的孫女出事,她一宿都沒睡好覺。

對關老太太的偏心關欣怡一點感覺都沒有,帶着忿忿不平的如意離開,剛出房門不久就聽老太太中氣十足地質問起來:“大河媳婦,跟我說說那二十兩買釵的銀子是怎麼回事!”

“娘啊,事情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解釋……”

後面的話關欣怡不想聽,快步離開。

“小姐,我們先去哪裏?”

“去衙門看看有沒有新消息。”關欣怡是以大局為重的人,再討厭關大夫人母女,也沒有想過不管關欣桐的死活,如果關欣桐真的出了事,整個關家都要受連累。

雖說這個堂妹是招人煩不討喜了些,卻遠沒到要拿命或整個後半生幸福去贖罪的地步。

兩人去了衙門問情況,沒有見到江沐塵,如意送上幾十個銅錢打點后才從一直尋人的官差口頭聽到了些不好的信兒。

比如秋菊說她們主僕兩人是跟蹤安大小姐一路進的巷子,結果安大小姐稱出事那日她根本就沒有出門,不但府中人可作證,連當日身體不舒服被請去看診的大夫也能作證。

這一點對關欣桐更為不利了,如果她真是跟着安大小姐進去,那麼安家表少爺的死關欣桐就並非是唯一的嫌疑人,可如今她失蹤,無法親自與安大小姐對證,青菊是關欣桐的丫環,自然向著主人家說話,她的口供是要打折扣的。

至於關欣桐的足跡,衙門也給不出進一步的消息,她就像是憑空蒸發一樣,哪也找不到,誰也沒看到過她。

“二小姐究竟去哪了?”如意至今都無法接受前一刻還對自家小姐陰陽怪氣說話的人,轉眼就失蹤了,還成了犯罪嫌疑人。

關欣怡一邊走一邊沉思,如果關欣桐真的進了巷子,要麼她是自己走的,要麼是被別人帶走。

如果是前者,當時死者被害時間與她進入巷子時間差不多,無論是與死者生前發生過爭執,還是進去時死者已經渾身是血躺在了地上,她都會大受驚嚇繼而匆忙逃跑,慌亂之下定是下意識跑去最快見到人的地方求助。

巷子前方和右側因為分別隔着荒地和湖,離得最近的一戶人家都在三四里開外,而出了巷子左側大約一里多地遠處商戶最多人流最大,她最可能往這個方向跑,但無論是關家人還是官府中人去問,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過關欣桐。

如果關欣桐真的失手殺了人,以她膽小如鼠的性子,就算躲過路上的人也一定會回關家求助,可她沒有回家。

是以關欣桐很可能是被人打暈帶出去的,帶她走的人定與此案有直接關係,原本安大小姐是最值得懷疑的,可是她當日居然沒有出門,那關欣桐主僕當日跟蹤的是誰?

關欣怡覺得還是多去巷子裏看看為好,說不定在哪個地方會發現些蛛絲馬跡,兩人再次去了事發之地。

這次兩人都找得很仔細,哪怕一個石頭一棵樹關欣怡都認真查看。

許是被人特地清理過,找了整整兩個時辰都沒有查到什麼,關欣怡眉頭越擰越緊。

“咦,那不是縣太爺嗎?”如意突然開口,說完后突然發現自己以前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區別只是第一次說是在巷子口,這一次則是在巷子內。

關欣怡聞言抬眸望去,正好與對面一間廢棄房屋裏走出來的江沐塵視線對了個正着。

為便於尋找線索,兩人都是很簡便普通的打扮。

關欣怡穿了身深紫色長錦衣,一根玄紫色腰帶束於腰間,外又別了條軟鞭,白皮膚纖腰翹臀大長腿,一雙美眸時時流露着自信無畏的堅韌目光,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颯爽迷人。

江沐塵穿着身綉有銀色條紋的淡紫長袍,腰間一根白玉腰帶,紺紫色褲腿束於錦靴之中,身姿挺拔修長,成熟穩重的氣質帶給人濃濃的可信任與依賴感。

“原來大人也在這裏。”關欣怡抱拳打過招呼后開口道。

看到身上透着颯爽英姿之美的關欣怡,江沐塵眼中快速閃過欣賞之色,立於某個破舊的廢棄屋門前沉聲道:“這裏出了人命,案情疑點重重,我不親自過來查看不放心。”

他身後的門檐上還存有未清理乾淨的蜘蛛網,這間屋子他正要進去,正好關欣怡繞到這邊來也打算要進去看,於是建議道:“既然遇到了大人,且我們要查的東西都與同一個案子有關,不介意的話我們一同進入這間屋子查看如何?”

按說關欣怡是嫌疑人的家人,為避嫌,江沐塵理應拒絕,但幽深的目光在對方坦然無懼的俏臉上注視了片刻,隨後別開眼轉過身道了句“進來吧”后俯身避過頭上的蜘蛛網先行走了進去。

關欣怡緊隨其後,如意要進去時將其阻止:“裏面空間小,人多更不利於尋找證據,你先在門口等我。”

屋子很久沒人居住,裏面都是塵土與蜘蛛網,案件發生后,官差們曾進入這裏查看過,地上凌亂腳印遍佈。

“當時為搜查可疑人和尋找令妹的下落,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反覆搜查,只是這樣一來,細微的可疑之處就更難發現了。”江沐塵看着四處被破壞的蜘蛛網皺眉道。

屋子裏擺了些落了塵土的椅子和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關欣怡正站在離關沐塵不遠的地方看着,聞言開口道:“這是避免不了的,我們用心些,如果實在查不到有用的東西再另尋辦法吧。”

江沐塵沒再多說,專心地觀察起四周,在一處硃紅色圓柱子旁突然停下來探身查看。

柱子周遭的地上灰塵處可以隱約看到一處較小的明顯是女子的腳印。

這算是江沐塵今日唯一稱之為有進展的發現!因為只有一處很淺顯的腳印,如若不是外面陽光恰好射進來令人能更清楚看清地上的灰塵,這一處小小的印跡還發現不了。

“大人發現什麼了?”關欣怡見狀走過來問。

“你看這裏。”江沐塵指着明顯比關欣怡的腳印要小一圈的女子腳印道,“這是女子腳印,只這一處,別處沒有,此處離門口方向最少有九步的距離,人不可能飛出去,是以很可疑!”

“還有。”江沐塵看着屋子地上的灰塵,微微眯起俊眸,“這間屋子明顯較之其它屋子地上灰塵多,同是空置很久的房間,又非處於風口,何以灰塵會比其它地多?”

關欣怡靈光一閃,道:“難道是有人做完案後為防被發現,尋了些土灑在地上掩蓋腳印?”

沒想到她反應這般快,江沐塵向其投去讚賞的目光,點頭:“此處離荒地不遠,尋些干沙過來並不麻煩。”

沒注意到江沐塵看她的目光,關欣怡蹲下身仔細端詳了下僥倖遺留的腳印道:“這個腳印觀其大小很可能是屬於舍妹的!”

她沒有給出絕對的話,畢竟腳印中心鞋底的紋路淡得幾乎看不清,只勉強看出個大小形狀,與關欣桐腳差不多大小的女子數量可不少。

有了一處發現,江沐塵圍着柱子繼續尋找,結果在柱子最不起眼的靠近地面的角落處有道指甲划痕,柱子上也落了灰塵,隨手一碰都能落上手印,是以這一小道划痕如果仔細看了,同樣不難發現。

腳印和划痕之外再無別的新發現,關欣怡能看出鞋印大小與關欣桐平時所穿鞋子大小相仿,卻不能說出這抓痕與關欣桐抓痕像的幼稚話語,卻不影響她將自己的想法與推論說出來。

“說句不怕大人取笑的話,雖同是關家女,但舍妹的腦子遠不及民女的腦子好使,這點所有認識我們兩姐妹的人都可作證!”關欣怡以着無比嚴肅的表情說著此話,她看着江沐塵,“舍妹胸無點墨膽小如鼠,灑土掩蓋腳印這一點明顯是行兇之人早有預謀的做法,舍妹即便真失手殺了人,也只會驚慌失措地直接逃回家,根本不會如此心思縝密地銷毀現場證據,並非我看不起她,她是真的沒有這個腦子!”

如此一本正經地貶低自家妹妹,江沐塵感覺有些好笑,突然有點想逗逗她,是以板起臉用無比嚴肅的話道:“再笨再蠢的人也可能偶爾有聰明的時候,古來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說法,相反,自然也有人‘糊塗一世聰明一時’,關姑娘,你看本官說得可有道理?”

關欣怡傻眼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一本正經的俊臉,秀眉微皺,搞不清他是在說笑還是真這麼想。

“好了,如果想洗脫令妹嫌疑,今日發現的這兩點線索根本不能說明什麼,還需繼續找。”江沐塵見關欣怡疑似有要發火的跡象,說完話便抬腳出了舊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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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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