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深夜爬牆

11.深夜爬牆

據關欣桐交代,當日讓秋菊追賊后她便尾隨關大小姐進入巷子,對方走得很快,一直東繞西繞,她就追,追上時想要扯住她理論,結果就躥出來個男人來。

“那個男人、男人是安家表少爺,很討厭的那個,每次我去找安狐狸精理論時他都在場,我罵安狐狸精,他就罵我,有一次我去撞安狐狸精的肚子,結果他就跟發瘋了一樣狠狠踹了我一腳嗚嗚。”

“什麼?他敢踹你?你回家時怎麼不說!你要是說了娘肯定讓你大姐過去給你討回公道!”關大夫人氣得一想到自家寶貝女兒被一個成年男子踹倒的畫面就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她捏着拳頭怒道,“這男的敢打我女兒,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娘!”關佑傑扯了扯正處於衝動中的母親,提醒道,“那可是一條人命,妹妹是要償命的!”

“償命……”關大夫人腿一軟就要癱地上,被身旁的關大河一把扶住。

可恨之人自有可憐之處,關大夫人此時又驚又嚇恨不得替閨女去坐牢的樣子實在可憐,被點了名當“打手”的關欣怡冷眼掃了下她便將目光轉向還處於驚嚇狀態中的關欣桐,“你繼續說。”

“他們合夥欺負我,我、我又不想麻煩家裏……”其實是不想被人瞧不起,關欣桐說完偷偷掃了眼一臉嚴肅的關欣怡。

“那個男人出來后就推了我一把,兇巴巴地質問我總跟蹤他表妹是否是想殺人滅口,他這麼污衊我,我氣極了,就衝過去撓他,我是不想安狐狸精得着好,想狠狠教訓她,最好將她踩在腳底下,但從沒想過殺她,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沒想過殺人,你怎麼將那男的殺了?”關欣怡直接問重點。

“你別胡說!我家欣桐沒有殺人!”關大夫人憤怒的目光瞪向關欣怡,一副要撲過來拚命的模樣。

“娘!”關佑傑臊得都不敢看這陣子一直為了妹妹奔波的堂妹,他娘有時候實在是……子不言母過,他又能說什麼?

關欣怡沒搭理抽瘋的關大夫人,直接看向一直抹淚的關老太太:“祖母,二妹到底用不用償命,這個時候所有細節都非常關鍵,伯母總在一旁大吵大鬧,擾亂二妹思維不說,還會嚇着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她!”

關老太太早六神無主了,一聽長孫女的話覺得挺有道理,立刻高聲喊外頭的婆子將掙扎着不想走的關大夫人給架了出去。

“欣桐你別怕,繼續說。”關佑傑安撫道。

“我、我氣極了,力氣很大,將他的臉和脖子都撓破了,然後、然後他、他眼睛都紅了,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按在地上。”關欣桐捂住脖子驚恐地說著,深吸了口氣好容易才平復紊亂的心跳繼續道,“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時,那男的突然鬆開手,我感覺到他也不敢真的將我掐死,可、可是一旁的安狐狸精說我跟蹤他們到這裏怕是知道了些什麼,並且我家裏還有個關欣怡不是好惹的,如果我差點被掐死的事傳回關家那他們都沒好果子吃,那王八蛋男人有些掙扎,結果安狐狸精突然捂住肚子說肚子疼,那男的一聽就急了,伸手就奔我脖子來,我嚇壞了,自衛之下拔掉頭上的釵就沖他刺了過去,好、好像是刺到脖子了,我看到血了,他流血了……嗚嗚,然後那王八蛋一拳打在我頭部,我就暈了。”

“之後的事呢?你這幾日到底在哪裏?”關欣怡問。

“等我再醒後手腳都被綁住,眼睛蒙住,嘴裏也塞着布條,感覺一會是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一會是在黑暗髒亂的小屋裏,那幾日他們只一天給我一口水喝,偶爾醒來就聽、聽個陌生的男聲說‘表少爺周明被我殺死了,現在官府都在通緝我’,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自己被抬到山上,有幾個很兇的男人嫌棄我、我丑,胡亂餵了我些水和葯,就說要把我扔下山自生自滅去,等再醒來就已經在家裏了。嗚嗚,祖母,孫女是不是要去坐牢?”

“我的心肝兒喲,有祖母在,絕不讓你坐牢!”關老太太抱住受了驚嚇的孫女拍哄着,為了給她信心道,“你別怕,你爹已經給你二叔寫信叫他馬上回來,有你二叔在就不怕了,憑他那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死人都能說活了,他一定能將官司打成你是無罪的!”

這句安慰的話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關欣桐雖一直瞧不起叔父的狀師賤業,但卻對其打官司的能力深深信服,破啼為笑:“這到是,二叔很了不起的,就像程家當年,明明程大老爺真的侵佔了人銀兩,結果愣是被二叔將官司打成他是被冤枉的。”

這個例子舉得太糟心,說完后關欣桐自己都不高興了,想起被退親的事,用眼角餘光白了關欣怡一眼。

懶得理會這對祖孫二人的愚蠢對話,關欣怡問疑點:“你說事發時安家大小姐就在現場?可是事後安家眾人都說他家大小姐一整天都沒出房門,當時因不舒服還請了大夫上門看診,大夫都能作證!”

“什麼?不可能!”關欣桐急了,挺起腰咬牙切齒地道,“那狐狸精一直在,如果不是她挑唆,我怎麼會、怎麼會……”

“你確定?”

“確定!她化成灰我都認得!她就在現場,身高體形臉蛋都是她,連看我的眼神和罵我的語氣都一樣,如果說有人假扮她我都不信!”

關欣怡眉頭擰起,以她對這個愚蠢妹妹的了解,殺人這等天大的事她都承認了,又怎麼會在安大小姐是否在現場一事上撒謊?看來當日安大小姐很可能就在現場!

“還有一點,你說你拿釵去刺他,刺了幾下?”

“我、我好像是刺一下?”當時的情景每回想一次她就害怕一次,那等慌亂危險的時刻,某些細節哪裏還記得那麼清楚?

關欣怡正色道:“你最好仔細想想,因為當時仵作驗屍,死者脖子上是兩處傷,一處未擊中要害,一處擊中了要害!”

關欣桐聞言吃驚過後開始仔細回想,想了片刻后道:“是一下!我就刺了一下!那男人那麼大的力氣,刺一下還是趁他不備,我沒有能力和機會刺他兩次!”

關家眾人聞言重重鬆了口氣,如果是只刺一下,還是在對方要掐死她時回擊,這屬正當防衛,而且那一下是關欣桐緊張慌亂狀態下刺的,準頭有失,不會一擊便中要害,這樣的話真打起官司來關欣桐的罪就會減等很多。

“你先休息,剛才說過的話你好好整理下,官府的人很快會上門來問你口供,記住,官府查案非同兒戲,半點謊話都不能說知道嗎?”關欣怡警告道。

關欣桐點點頭,就她這點膽子,讓她對着官府的人說謊也太為難她了好不好!

果然不如所料,當日下午官府的人便上門了,因着顧及關欣桐傷勢嚴重,為防直接押去縣衙還沒審問人就死了,是以縣衙讓人去關家問口供。

江沐塵也來了,關大河父子接待,關欣怡也在場。

“安家已經遞了狀紙狀告令嬡殺人,礙於貴府二小姐失蹤多日且受了重傷,本官已經將庭審延至五日後,這期間你們盡量將她身體養好,以免上堂撐不住。”江沐塵客氣地說道。

“謝大人關照,小女真的沒有殺人,大人明鑒!”關大河直接給江沐塵跪下。

江沐塵示意手下將人攙起來,道:“若令嬡真是冤枉的,本官定會給她一個清白,只是如今的情形對令嬡很不利,這點你們要清楚。”

說完后他看了眼一直站在一旁沒開口的關欣怡,話是說給她聽的。

“這件案子疑點頗多,民女爭取五日內找到新的證據證實舍妹未殺人。”關欣怡秀眉微擰,想找到新的證據並不容易。

看出了她的擔憂,江沐塵不知怎麼的安慰的話便說了出來:“本官身為青山縣第一父母官,所有案件都會一查到底,定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這是保證他也會努力找證據,關欣怡心頭微松,感激地沖其一笑,不管怎麼說這位年輕的新任縣令是真正想為百姓做實事的,比前幾任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不知要好多少倍!

江沐塵帶着問完關欣桐口供的手下走時,除了老太太年紀大沒送,關家其他人都出門相送了,待回來時關老太太就拉住關欣怡問:“這縣令大人今年多大了?可有娶媳婦兒?”

“二十歲左右,應該是未娶妻。”關欣怡看老太太轉着眼珠子的模樣,知她又開始亂琢磨有的沒的了。

“這麼俊的男子你祖母我活這麼大都還沒見過!談吐也好,看起來家世應該很好。”關老太太的眯縫眼突然亮晶晶地盯着大孫女問,“你說這麼好的小夥子,怎麼著也得是大家閨秀才配得上是吧?綉工好的又孝順的女孩子與縣老爺才相配!我覺得啊,咱們家欣桐就挺合適的,如果能湊成一對好姻緣……”

關欣怡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哎,哎你這死丫頭怎麼對長輩呢?我又不是沒有自知之明,老婆子我知道咱們和縣令大人門不當戶不對,感嘆下想讓他當我孫女婿都不成嗎?”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抱怨話自屋內傳出來,跟在關欣怡身後的如意忿忿不平地道:“老太太有好事就知道想着二小姐,明明小姐你才與縣太爺更相配!你們兩人一樣的好看一樣的聰明一樣的正義,啊,如果縣太爺當我家大姑爺該多好!”

看着自家丫頭一臉夢幻的神情,關欣怡哭笑不得一個爆栗敲過去:“想什麼呢?那等身份地位的男子也是我們這等人家肖想的嗎?你又不是不知你家小姐我的行情如何!”

如意摸着被敲疼的額頭嘟起嘴來抱不平:“那是他們都窩囊沒本事,怕降不住小姐才不敢登門求娶!人家縣太爺才不會這麼膚淺。”

“行啦,別異想天開了,縣太爺的言行舉止一看就是出身大家族,越是這樣出身的人家越是注重門當戶對,你再胡說小心我生氣了!”

“好了啦,奴婢不說了。”

回到自己屋子后,江沐塵風光霽月的模樣在腦子裏快速閃過,關欣怡嘆了口氣,這樣的男子她很欣賞,但也只能是欣賞……

深夜二更天,躺在床上的關欣怡突然睜開眼,迅速起身換上夜行衣,沒驚動任何人悄悄地出了家門奔向安家方向。

聽關欣桐口述的話,安家很可疑,尤其那個給假口供的安大小姐,她要去探看一番。

很快來到安家院牆外,安家自家裏發達了並且出了個秀才兒子后,院牆重新壘過,為防賊加高了許多,周遭連樹都沒有,一般人別想爬上院牆。

好在關欣怡早有準備,自腰間解下鉤索往牆上扔去,扣住牆后她身姿極其零活地攀爬上去,貓在牆頭小心向院裏探看,今晚月色還算明亮,勉強能看清院內一些東西。

安家上下都已入睡,院內很安靜,因着安家比關家沒大多少,是以關欣怡觀察了番便大致確定安大小姐院落所在方向。

跳下牆繞到安大小姐的院牆外,當關欣怡拿出鉤索打算往牆頭扔時敏銳地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心頭一凜回身就一拳打去。

來人大掌輕鬆扣住她的秀拳,手臂環住她的腰將其瞬間帶離此處,另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小聲道:“是我!”

正因受制於人而大驚的關欣怡聞言就着月光抬頭一看,對方那張近距離看起來更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不是江沐塵是誰?

“切莫輕舉妄動,院內有高手!”江沐塵輕聲說完后發覺自己還攬着人家腰捂着人家嘴,忙尷尬地鬆開手抱拳道了句當日在巷子裏說過的話,“唐突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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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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