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猛虎出閘
“老六!”元帥府內,楚門三公子楚麟次在身後喊着楚麟呀,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匆忙,而向前走的楚麟呀氣息僵冷,渾身似裹襲着一層顫慄的羅剎。楚麟次幾步上前拽住他,近乎低吼道:“你剛才要幹什麼,是她自己請命去夏國和親的,難道你要上前替她毀了,那可是欺君之罪,你不要命了!”
刀鋒一般的視線劃過楚麟次,楚麟呀聲如寒鐵的說:“我不是蠢貨!”一下甩開楚麟次,楚麟呀繼續憤怒的上前走去,身後的北都跟來,事情急轉之快讓少年震驚不已,怎麼會這樣!明明白天六少爺和小姐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大步上前,楚麟呀怒道:“她去哪了?”
北都小跑跟上主子,小心翼翼的回道:“沒回府,大概去了南家三庄,六少爺,要不要派人去找小姐。”
“不用!”楚麟呀怒氣掩在胸口,就像是一隻即將要暴發的獸,“你去找她她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
**
晚夏的夜晚,總是帶着幾分涼意,華燈初彩的九捩商道,繁星點綴的護城湖面,燈紅酒綠的煙花柳巷,可謂是人潮處處,熱鬧不負白日。凈澈的湖面映着銀色的半月,岸上的煮酒小作坊,搖掛着彩色的燈籠。湖中搖拽的船支,仿如一葉扁舟般躚蹁起舞,驚起湖中波紋蕩漾。
秋水閣今晚寂靜無人,燈光昏暗。一襲華裝的昆黎邁上台階,麻利的小廝立馬迎了上去,“姑娘裏面請!”
被小廝引到一處靠近窗邊的座位,銀色的月光打落在少女清秀的臉上,氤氳着一層銀色的寒意。小廝看着這位清冷的客人,不禁多了幾分謹慎。畢竟這裏白天才發生了一起血案,八大世家的高培遠公子在這裏被人刺穿了手,一時間,秋水閣怕是不會有生意了,小廝道:“姑娘想要點什麼,我這就去把燈掌亮。”
“不用了,這樣剛好。”昆黎對着小廝淡淡一笑,說道:“你們這裏什麼時候打烊。”
小廝剛要說話,卻被不知從哪來的一道聲音搶先:“今晚這裏不會打烊,姑娘想坐到什麼時候,就坐到什麼時候。”昆黎一窒,不禁轉頭看了看四周,而這道聲音卻又說道:“你先下去吧。”
小廝立即應道:“是。”
死寂的茶樓,昆黎抬頭看着二樓,只見在那紅木的樓欄上,一名身着玄色長裘的男子倚欄而坐,手執清酒,正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昆黎眉眼輕蹙,燈光昏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只有一片衣角飛揚而下。
見少女只看着自己不說話,男子再次問道:“敢問姑娘夜晚徘徊,出於何事。”
明眸輕眨,昆黎反問道:“你是什麼人,你應該不是榷都的人吧。”
“姑娘何出此意,為何認為我不是榷都人。”
“在這榷都城,能有公子這般氣息的我都認識。”
“歐~”男子駭怪的歐了一聲,又道:“姑娘說的氣息是指哪般。”
抬頭看的脖子累了,昆黎收回視線,執起桌上的一杯涼茶,送到唇邊,說道:“遊手好閒,好逸惡勞,無所事事,五體不勞,高高在上。”
聽着少女語氣冷漠的說出一串諷刺的話,樓上的男子頓了片刻,才又說道:“還好我不是榷都人。”
“罷了。”昆黎放下茶杯,又道:“反正我也要離開這裏了。”
“姑娘要去什麼地方?”
“夏國。”
男子輕蹙着眉宇,看着這個白天一刀刺穿人的手掌,現在卻一臉孤寂的狠辣少女,“去夏國做什麼?”
“和親。”
一瞬間,樓上的男子猛然瞪大眼睛,下一秒似乎沒有猶豫,男子便直直從那上面跳了下來,咚的一聲,男子安穩着地,身手矯健,昆黎則被他嚇了一跳,她瞪眼看着這個從黑暗中向自己走來的高大身影,有些木訥。
一襲玄色的錦袍越發襯托着男子的氣質尊貴,面如玉冠,身材高修,他腳踏一雙烏金半桶靴,華服滾邊盪着銀色的木槿花紋,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卻難掩他眸中的那絲凌厲,大步行走間衣角生風,氣宇軒昂。
打量着昆黎俏麗的眉眼,男子目光冷煞,脫口而出道:“要去夏國和親的人……是你。”
聞言,昆黎先是一愣,隨即迅速收起鬆散的心緒,少女目光警覺的盯着突然殺氣顯現的男子,靈目輕轉,她清明的笑道:“看來公子雖然不是榷都人,但是卻很了解榷都之事,甚至是皇宮裏剛剛發生的事,你到底是什麼人。”
“果然是你。”男子大腦飛快的運轉,鳳眼生威的一瞬不瞬地看着昆黎。徒然間,男子薄唇輕抿,眸中殺氣一閃即逝,他輕笑道:“大漢皇朝雖然只做無聊之事,但這次似乎沒那麼無趣。”
心思電閃,昆黎迅速剖析着男人的話,大漢皇朝?難道這人不是漢人。
就在這時,茶樓外走進一位魁梧的男子,那人一眼掃過窗前的男子與昆黎,有些忡愣,隨即他雙手抱拳恭敬的說道:“主子,都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我知道,先下去。”男子對着那大漢回道,隨即再次看向昆黎,“夜深風涼,這麼晚了,姑娘還不回家嗎。”
霍然起身,昆黎目光清冷的回道:“我沒有家。”男子聞言一愣,隨即昆黎繞過他的身子便向外走,決絕的步伐毫不拖沓,背脊挺直的似標槍一般。
直到少女出了茶樓,男子的目光依舊看着她,目光幽深,意味深長。守在門外的大漢見昆黎出了茶樓,疑惑的皺着眉頭,隨即再次走進茶樓跟男子稟告道:“夏王殿下,西城門已經準備好了,為了您的安危,還請您速速動身,莫再遲疑。”
夏國新任君主夏謀,在大漢皇朝為這顆絕世帝星崛起而擔憂之時,誰知這渾身是膽的男人竟身入龍潭,潛伏而入,當真是猛虎出閘,不得不防。街道深長,長風貫通,遠處少女一個人的背影略顯飄零,漸行漸遠。
夏謀道:“達爾山,大漢竟又企圖找些女人來充當橋樑,而這次被他們算計的目標竟從廢物先王換成了孤王,你說孤王會不會像先王一樣任由他們擺佈。”
門口的大漢一愣,腦中回想起往事,大漢擲地有聲的回道:“當然不會!殿下驚才絕絕,哪裏會是幾隻漢狗能擺佈的。如果再有那種女人出現,達爾山第一個不饒她!”
“不用等她出現,孤王現在就去把那意外苗頭掐滅。”夏謀瞳孔冷煞,邪魁輕笑,說完便大步向茶樓外走去。
眼見那雄行闊步的男子從身邊經過,達爾山反應過來迅速跟上:“殿下,您要去什麼地方,再不出城的話就來不及了,望請殿下三思。”
“不要跟着我,你先去西城門,我辦完事隨後就到。”夏謀冷聲說到,制住了隨身跟着的達爾山,達爾山迫於男子語氣中的決意,縱使萬分擔心,也還是停住了追隨的腳步。空曠的商業街,不似隔壁的煙花柳巷喧吵。夜風襲卷,衣袂翻翻,夏謀尋着昆黎離去的方向大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