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只如初見
我從包中拿出小鏡子，整理整理妝容；扶着欄杆，看着樓下共享空間處走來走去的白領員工，聽着他們悉悉沙沙的說話聲，身體和心情飄蕩在歡樂自在的空氣中。
10點半過了，沒見到傳說中的總裁；11點了，還沒人理我；我心裏有點着急了，怎麼回事啊？
這時，劉蓬先生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總裁去開會了，估計會稍微晚一點兒，你還得再等一會兒。”“沒關係，我不着急！”我還得假裝不着急。
“對了，聽麗麗說你英語不錯，那咱倆用英語聊會天兒吧！”“好。”……
就這樣，劉蓬和我用英語聊了一些話題，具體什麼內容我早就記不清了，聊了大約20分鐘。與其說是考察我的英語水平，不如說是人事經理出於禮貌的權宜之計；讓應聘者長時間等待，甚至是不確定時長的等待，雖談不上什麼過失，但也絕不是什麼禮貌之舉。
11點半，英語脫口秀結束了，我又恢復了獨自等待的狀態。看着手機時鐘，11點半，11點45分，12點整，12點15分，12點半，12點45分，下午1點整……
漫長的等待，從8點多到騰飛集團，一直到下午1點，將近5個小時的等待愣是沒見到總裁。我開始焦急、不耐煩了，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還得忍着；可最主要的是，我真的餓了啊！
1點29分，在五味雜陳的等待中，我等來了命中注定、引我入夢的“伯樂”。
一直坐在409室斜對面的休息區，此時，我遠遠看見了一個身影，身材高大，體態勻稱，步伐沉穩而輕快。這模糊的形影彷彿特別有吸引力，讓我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他的真容；此刻的我，覺得自己周身的磁場都亂了，南北兩極在顛倒和旋轉，似乎我全身的能量粒子都在向這個陌生的形體高速逼近。
更為奇怪的是，我能感應到這個從未謀面、甚至少女春夢中也未曾憧憬過的異性肉身，似乎絲毫沒有排斥我的熱能波束，他默默地過濾着這外來的能量，沉着感應着我炙熱友善的溫度，然後驟然吞噬了我暗送的所有，而後淡然消失了。
消失了？別走啊！怎麼回事？此時，我從我心靈的外太空蘇醒過來。原來，那個身影並沒有走近我，他進了409。那可是總裁辦公室啊！難道他就是讓我等了5個多小時、準備給我面試的霸道總裁？
“李思夢，是吧！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們總裁回來了，可以開始面試了。”很快，一個年輕男士走過來對我說到。“啊？沒事沒事！我多等一會兒沒關係！你們領導開了一上午會，不用吃午飯嗎？這樣……方便嗎？”我弱弱地問到。
“沒關係，領導說了先面試，然後再吃午餐。面試后，李小姐作為前來應聘人員，可以享受公司提供的免費午餐。放心！不會讓您餓着肚子走的。”這位男士詼諧地通知了我他們的安排，我微笑着道謝。
他給我領路，我則乖乖地跟隨着他。果然，他走進了409總裁室，那個吸收我全身能量的人之前進入的房間。
從外面的秘書室進入，這是個大套間，主辦公間很是氣派；足夠挑高寬敞的房間，暗紅色的、超有質感的地毯，地毯上悠悠地散發著寧靜誘人的香氣，大大的、棕黑色的老闆台，看上去就很舒適的黑色老闆轉椅，厚實的黑色真皮沙發，敦實的矩形茶几，靠外側落地窗外是錯落有致的綠植花園。
目之所見，儘是財大氣粗、成熟穩重的視覺感受。我着迷於這種感覺，這種成功人士的獨特氣息，但絕不是金錢可以散發出的氣味。
“你好！請坐！”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就是那個身影，此刻，我仰視到了他的正面。
“聽說你早就來了，上午有個緊急會議，開的時間長了，才結束！讓你久等了！”這個成熟英俊的男人平靜而和緩地對我說到。
隨後，他走到老闆椅前坐下，並示意我坐在他正對面的椅子上；這是個中規中矩的商務椅，靠背很直，移動起來感覺很重。
領我進來的小夥子，對他十分恭敬，還特意給他倒了杯水。水杯是白色的，帶蓋子，樣子十分老舊，就像50年代人民大會堂開會時統一使用的瓷杯子。
“這是我們王總，泰康事業部總裁。”“王總，您好！”我說話的時候一直望着他的眼睛，沒有緊張、沒有茫然，心中的撼喜早已超過那初次見面的絲絲羞怯。
王總裁，人長得儒雅又不失男人風采，聲音渾厚又不失溫柔，從口音聽不出是哪裏人；偏分髮型，髮際靠後；眼睛不大不小，目光深邃；眉高，鼻樑高挺，鼻頭略向下彎，感覺摸上去會比較硬；嘴唇紅潤，略有些薄，至少不厚。
我現在只能稱他為“王總”，目前，他可以名正言順與我對接的唯一稱謂。
“你是學中醫的？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對方一聲令下，我開始聲情並茂地複述簡歷上的主要內容。他在認真地聽，他在捕捉每一個重要的信息點；他在觀察我的舉止，他在審視着面前的備選人員。
我介紹着自己：“我獲得了中醫學碩士學位”、“我雅思考了7分”、“我的醫學專業英語不錯”、“我有多家知名醫院的實習經歷”、“我熱愛商業環境”、“我久聞騰飛集團大名”、“我希望成為一名優秀的秘書”等等，我儘可能多地描述自己的優點與長處，奮力地貼合我想要得到的崗位；更直白地講，我在無限迎合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渴望他的認可與選擇。
這有點像什麼呢？我甚至羞於去打這樣的比方。這像是在古代宮廷，養教深閨、冰清玉潔的我，精心裝扮，持靜跪在端坐龍椅的皇帝面前，微微仰頭，向他默默傾訴着我作為普通女子願意忠貞侍奉、隨王伴駕的情絲，並熾烈盼望他的垂青。也許，這對君王而言，只不過是又一朵花蕊的普通綻放；但對這女子而言，卻是春心中一生僅有一次的波瀾壯闊與漣漪翩翩。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我們交談着，他適時地問我問題，我積極地回答。過程中，王總沒有笑過，連微笑都沒有。
幾番交流之後，突然，他不說話了，也不發問了；他開始用右手摸着下頜，眼光上下打量着我，然後又堅定地停留在了我的臉上。
“我確實要選一名秘書，可你剛剛畢業，一直是學醫的，沒有高管秘書的工作經驗，如果企業錄用就得從頭培養。這要是在黨政機關或者軍隊系統，一定得在行政基層實踐鍛煉多年，才能有可能成為領導秘書。”他很鄭重地說了這番話。
“不過……我們醫院正式成立不久，特別需要高素質的醫務人員，這點你很適合，薪酬我們可以談，你願意在這裏當一名醫生嗎？”說完，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聽完這句話，我頓時就愣住了。
我太自作多情了，人家拒絕我了，人家認為我並不合適，畢竟我沒有對路的文秘專業和實用的工作經驗。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有沒有臉紅耳赤的樣子，有沒有目瞪口呆的瞬間表情，總之，我被動了。
俗話說年輕氣盛，此時，我驟然覺得自己的漫長等待與精心準備、自己一直努力保持的熱切與激情，在這一刻卻換來了冷靜而直接的拒絕。這個居高臨下的老男人，為什麼不給小女子一個機會呢？
比起企盼之後的失望，我開始覺得氣憤，一種羞憤。於是，我用右手的中指輕點了一下額頭，微微坐正，清晰洪亮地回了一句：“我不願意！”
突然提高的聲調，暴露我真實性格的語氣，讓王總驚了一下。我與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對，那個吸收我滿滿能量的男人，想必此時感受到的正是我滿腔的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