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愛情緩刑
回到家，小王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屋子裏安靜極了，沒有一點聲響。
“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打你手機好多遍，都是關機。”
見我回來，小王立刻迎了過來。
“去紫華唐宮跟金傑、李龍天一起吃飯了。”我如實回答。
“你跟他們一起吃飯？”“是！怎麼？不可以嗎？”。
“不是！不是不可以，就是……沒想到。”
我走進卧室，隨手摘下了柜子裏的睡衣。
“李龍天是李寶元的兒子，金傑是李家的女婿，你跟他們相處還是應該多謹慎些。”小王站在我身後說到。“我當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一定會與他們保持適當的距離。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其實，要說到與他們接觸，當初我還是真抱有一點兒私心的。”
“什麼私心？”“這還用問嗎？我是你的身邊人，如果我交際融洽，對你來說也是有利的。你不是說過嘛，不論官場還是商場，人脈、人情都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在騰飛集團，光業務好還不行，還得時時和人斗，至少得保全自己，不被挖坑下套、不被排擠陷害。”
“思夢，我有心，我也明白，於公於私，你都在時刻為我着想。”“行了！這話不用說，你心裏明白就好。”……
這一夜，我依舊沒有睡踏實，腦中不斷湧現出各種恐怖的畫面：李府三太太毀容的臉，海棠太太急病發作的痛苦掙扎，還有袁紫君的懸樑而死；我害怕，真的害怕那一幕幕將會是我今生厄運的前兆；我蜷縮着身體，把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
這一夜，我又一次夢見了銀針刺心；這一夜，我耳畔再一次響起了那首斷字詩……
“表哥！我是小夢，你現在忙嗎？”
第二天一早，我順利打通了表哥李安的手機。
之所以強調順利，是因為我表哥的工作性質實在特殊；表哥李安，比我大五歲，供職於市公安局物證鑒定中心，由於平日裏工作忙碌，已過而立之年的他依舊是單身；為此，舅舅舅媽真是操碎了心。
“小夢！這麼早打電話，我還以為是我們領導呢！”
“哥，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咱兄妹倆還用說求？說吧，啥事？”
“是這樣！我這裏有兩包東西，想請你拿到你們鑒定中心做一下成分分析，看看到底是什麼。”“兩包什麼東西啊？”表哥問到。
“是兩包無色無味的白色粉末兒。”“聽着好神秘啊！小夢，你這東西從哪兒弄來的？為什麼要做成分分析啊？”
“哎呀！你瞧你，講話總是一副審問的口氣，難怪相親老是不成！”我隨口說到。“哈哈哈哈！行行行！不審問！不就是做個分析實驗嘛，小意思，這忙我幫了！”
“好！那我就提前謝謝表哥啦！”“不用謝！嗯……周五晚上吧，到時我開車去你家取東西，連着看看姑姑姑父。”
“什麼時候能出結果呢？”我緊接着問到。“下周一吧！最晚周二！”……
事實上，這兩包白色粉末是我昨晚趁白雨荷不在，偷偷從放在吊櫃裏的兩個玻璃瓶子中倒出的。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一時間，我自己也不太能講出充分的理由。也許，就是一股好奇心吧；好奇為什麼同樣是調料瓶，其它的都放在案台明面，而只有這兩個藏在並不方便取用的吊櫃裏。此外，趨勢這股好奇心的也純粹是一個巧合；試想，如果吊櫃門不是一開再開，那我也就無緣發現這兩個瓶子了。
晚上，吃過晚飯，我一個人坐在卧室的床上看書。說來也奇怪，自從小王老婆來找我之後，一連幾個晚上，我都再沒聽到過他們夫妻間有過通話。
“思夢，先別看書了！來，我們到客廳說說話。”
說實話，我很不願意接受這樣所謂的交流，甚至是有些逃避。但沒辦法，事實就擺在眼前，跑是跑不掉的。
“思夢，我和我老婆談過了，在不破壞基本家庭結構的情況下，我和她暫時分居。過幾天，她要出國去看兒子，這一走估計至少得幾個月。”
“然後呢？”“然後，她不會幹涉我們，我們可以繼續生活在一起。”
“這算是給我們的愛情判了緩刑了嗎？她這麼容易就把自己的丈夫讓給我了？”我望着小王的眼睛說到。“她說了，只要我不提離婚、不弄得人盡皆知，她就不會有過分的舉動。她這個年齡的女人已經不太在乎愛情了，她只想保住這個家，至少保證在外人看來，我們的家庭是正常的，是和尋常夫妻沒有兩樣的。”
“這樣表面維持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呢？既然不愛了，為什麼不痛快分開呢？”“思夢，你還年輕，很多事你都不太懂。婚姻中不光有愛情，還牽扯到很多其它的東西；愛情可以消失，但其它的一些牽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況且，我還需要履行很多家庭責任。”
“那你對我該負責任嗎？”我當即問到。“當然！你是我的女人，我當然要對你負責！”
“我不要求你對我有多好，只求你不要反覆無常、沒有定數。我理解你的處境，所以不會逼你；但反過來你也要理解我，理解我的害怕與不安，理解我的隱忍，理解我在這種處境下的患得患失。”“我當然理解你！你之所以這麼在意，完全是因為愛我！你能委曲求全地與我相愛，我真的很感動、也很感謝。思夢，這幾天晚上，我總夢到我的原配妻子；夢裏，她朝我笑、朝我招手，但就是不跟我說話。醒來之後，我心裏很怕，怕悲劇重現，怕你也會離開我；如果你真離開我，我的心就枯萎了，那樣，我以後的生活也就徹底灰暗了。”
“只要你心裏有我，只要你不變心，我就不會離開你！每次你抱着我的時候，我心裏都在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哪怕再多苦、再多委屈我都不在意。”“孩子，我明白，我都明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盡自己全力對你好！”……
轉天的工作挺輕鬆，中午的時候，我和田芳提早到了自助餐廳。
“李寶元一出差，我感覺整個公司的氣氛都舒緩多了！上午我去信息中心辦事兒，好幾個人都在玩兒手機。”田芳邊吃邊對我說到。“呵呵！他不在是挺好的，大家都自在舒服。”
“我不是有個挺不錯的哥們兒在信息中心嘛，剛才我去時，他還跟我打聽龐睿的情況呢。”“打聽他幹什麼？”
“幹什麼？打聽他發展到那步了呀！眼見烏總朝不保夕，龐睿就攀上了李龍澤，這事兒誰不知道啊！我那哥們兒還感嘆呢，要想在騰飛集團混，還真就不能光低頭幹活兒，關鍵得抬頭看人、看風向。他和龐睿幾乎是同時進的公司，幹了這麼多年，他還只是個專員，可人家龐睿呢？先是勾上烏總，現在又搭上少爺；瞧人家那精明、那反應，簡直就是一個靈活的胖子！”“嗯！是挺靈活的！不過，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為了立足，他也不能不隨時籌謀着。”
“怎麼？你這麼愛憎分明的人，難道不鄙視這種朝秦慕楚、見異思遷的人嗎？”田芳接著說到。“對於龐睿的這種做法，我雖然不認同，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批判。一來，良禽擇木而棲，不能一棵大樹倒了，鳥兒就不活了；二來，不論他人品到底怎樣，畢竟，他以前幫助過我，要不是他仗義執言，當初我還不知道要受陳小菲多少氣呢。”……
下班時，我在停車場碰見了龐睿。
“思夢妹妹！下班去哪兒玩兒啊？”龐睿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呵呵！哪兒也不去，直接回家。”
“別老兩點一線啊！多跟朋友、同事出去聚聚，大家熱鬧熱鬧。”“我上歲數了，不大喜歡熱鬧了！睿哥，你是在等人嗎？”我問到。
“對！一會兒，我跟金大少一起出去喝酒。”“金傑？看來你們關係不錯啊！”我笑着說到。
“嗨！人家身居高位，又是李家的乘龍快婿，能看得起我，這是我的榮幸。”“行啊！那你們可悠着點兒，千萬別喝多了。”……
晚飯時，小王一開口就提到了李龍澤。
“今天下午，我和老陸、老烏還有華景生在九層小會議室談事兒；說到半截兒時，李龍澤推門進來了；一進來，他就直接坐到主位上了，就是平時李寶元坐的那個位置。”說這話時，小王臉上掛着一絲不屑的神情。“人家是李總嘛，得擺擺譜兒啊！”我應和到。
“狗屁李總！一屋子長輩，他充什麼大？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沒學會別的，先學會端架子了。自打上任以後，他幹什麼實事了兒？生產事業部的運營已經很成熟了，他不就是蕭規曹隨、按部就班嘛。沒過一會兒，他還把金傑叫了進來，讓人家向他彙報一下董辦的工作近況。”“金傑向他彙報？彙報得着嗎？”我冷笑了一聲。
“說的是呢！還真拿自己當人物了！”
“金傑是怎麼應對的？”“金傑多會做事啊！沒猶豫，直接把董辦的工作彙報了一遍；末了，還請李龍澤指示。”……
我當然知道，金傑和李龍澤積怨已久。金傑得李寶元器重，李龍澤就質疑他心機太重、野心太大；後來，金傑與李鳳宜訂婚，李龍澤更是憎惡他藉機上位、圖謀不軌，甚至曾給過他一拳。這樁樁件件，金傑似乎都在隱忍。於公，金傑更是顧全大局、進退得宜；即便李龍澤擅行越俎代庖之令，他也積極配合、決不讓彼此當眾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