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石千浪
在騰飛集團，除極為特殊或極為隱秘的公務外，其它所有辦公事宜均實行實時電子化，即便需要紙質版呈文，也是與電子流程相匹配的。大到請款審批，小到用車申請，幾乎所有工作流程都是在電腦上完成的。公司每一位員工都有一個獨立的ID賬號，用於日常辦公使用，而區別就是享有的權限不一樣。
初級權限ID，只能做普通的流程申請和信息查詢；高級權限ID，可以完成相應級別的審批程序，並有權瀏覽更多的信息，甚至是有關財務與人事的核心信息。
此刻，田芳所說之事充分傳達出了一個訊息：李龍澤很快就將正式介入公司運營，並且職級很高，至少是總監以上職務。
“看來，李寶元這次是真要着力培養李龍澤了。”“嗯！家族企業嘛，最重要的就是傳承！李龍天雖天資聰穎，但畢竟年齡尚小；相比之下，還是李龍澤更適宜。他都二十五了，也該幫他爹分憂了。”
“不過，李龍澤的心術不正啊！他沒有他爸的那種魄力與心胸，卻有一己獨霸的狼子野心。要是他得了勢、當了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我低聲說到。“嗨！誰掌權，咱都是打工的。豪門恩怨是非多，讓他們爭去吧！咱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兒就行了。”……
不知為什麼，冥冥之中，我總覺得李龍澤的高調出場不是什麼好事。在我看來，這似乎並不意味着他的輝煌開端，反而是他厄運的開始……
下班后，我和小王外出吃飯；路上，他提起了上午的會議。
“今天上午的總裁會議，李龍澤參加了；會上，李寶元宣佈，正式任命李龍澤為生產事業部副總裁、集團人事部副總監；從明天起，他就走馬上任了。”
果然，正式人事通告還未發出，集團高層已經知曉李龍澤的任命安排了。
“幾位高管都是什麼反應呢？”我問小王。“這是私企，當然是李寶元說什麼便是什麼了，難不成大家還集體反對啊？”
“少東家介入生產事業部，烏總怎麼看？”“他能怎麼樣？表面上，他還是生產事業部總裁，但實際上，他已經面臨被架空、甚至隨時被頂替的危險局面了。”
“這下烏總可被動了！人家是老闆的兒子，以後一起共事，他少不了得給李龍澤三分面子；如若不然，李龍澤一不高興、一翻臉，他可就權位不保了。”“是啊！老烏這是在給李家大少爺當墊腳石，一旦李龍澤上了手、自己玩兒得轉了，那他必然就是兔死狗烹了。”
“那你說，烏總會辭職走人嗎？”我接著說到。“不會！困獸還猶斗呢！李龍澤的介入，老烏肯定不願意，但面兒上還得裝出熱烈歡迎、盡心輔佐的樣子。不過，這戲才剛剛開始，至於後面能唱成什麼樣，還得看李龍澤自己的能耐以及他與老烏的博弈。新主能不能佔得半壁江山，我們拭目以待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龍澤的登場已然成了騰飛集團高層矚目的大事件。這是家族企業新老交替的必然過程，而這一過程往往是暗流涌動、牽一髮而動全身……
現實生活中，很多事情與其轟轟烈烈倒不如潤物細無聲；比起大張旗鼓，有時候，潛移默化更彰顯大智慧，後續效應也來得更加牢固與穩健。
可是，李龍澤的“子承父業、初試牛刀”恰恰沒有選擇保守的方式，而是極其高調地搞了一場全體員工見證下的就職演說。第二天上午，就在會議中心，李龍澤以事業部副總裁兼集團人事副總監的身份隆重登台，慷慨激昂地宣讀了自己的就職演說。
這場演講，李寶元、金傑、李鳳宜還有李龍天均在台下就座。這一次，李龍澤的發言得到了大家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這是以往只有他父親才能享受的殊榮。
然而，就在演講結束、即將下台的時候，李龍澤突然被台上捲起的紅地毯絆倒了；這個毫無防備的大趔趄，讓他不得不稍稍緩了一下才重新站起來。
走到台前扶他站起的正是金傑，李龍澤跌倒時不慎從口袋中滑落的手機，也是金傑幫着撿起來的……
“大少爺這是虎頭蛇尾啊！本來一切都挺順利的，可偏偏在快要結束時跌了個大跟頭！”“是啊！當時嚇了我一跳，這麼金貴的少爺可別摔壞了！”……
從會場走出時，身邊的同事們小聲議論着。
“呵呵！李龍澤這一摔可不是什麼好兆啊！”快進辦公樓時，田芳對我說到。
“是啊！預兆不好！你知道民間流傳的、清朝末代皇帝繼位大典上的故事嗎？溥儀登基大典在太和殿舉行，一個三歲的小孩兒被折騰了半天，加上那天特別冷，因此他在寶座上又哭又鬧。攝政王載灃單膝跪在寶座下面，雙手扶着他，叫他不要亂動；可溥儀卻哭喊着要回家。載灃急得滿頭大汗，只好哄他說：“別哭，別哭，快完了，快完了！”大典結束后，文武百官竊竊私議：怎麼能說‘快完了’呢？自此，朝野內外議論紛紛，都認為這是大清王朝的不祥之兆。”……
下午，我到九層送材料，剛一下電梯就碰上了李鳳宜。她的右臂上依舊戴着黑色孝紗，不過狀態似乎恢復一些了。
“二小姐好！”我照例主動問好。
“是找金傑嗎？他正和爸爸談事情呢，你先在外面等一會兒。”“不是！我是來送立項書請董事長過目的，不用找金主任，交給董辦秘書就好。”……
李鳳宜對我的態度還算平和，恢復了往日那般溫和與嫻靜。
送完文件，我正要離開，剛好李龍澤和金傑從董事長辦公室走了出來。
“李總好！金主任好！”實在避不開，我只得打招呼。“你好！”李龍澤回應得倒快。
“思夢，你來是……”金傑對我說到。“我來送立項書，剛交給譚秘書了，正準備回去呢！”我答到。
“哦！巧了，我們正要一起去409找王總呢！咱們一塊兒下去吧！”……
上下電梯時，金傑都是讓李龍澤先請；而對方也絲毫沒客氣，抬腳就進、抬腿便出。
到了409，小王熱情地請他們進去。
“小李，趕快上茶！對了！給咱李總沏杯菊花茶，綠茶他喝不慣。”“好的，王總。”
“還是王總細心周到！我前一陣子總心慌，一口濃茶和咖啡都不敢沾，酒更別提了！我爸說我就是缺乏鍛煉，還命令我，天氣一轉暖立馬開始晨跑！”……
半個多小時后，裏面的談話結束了。
“王總，那就勞煩您帶着李總過去找陸總吧！正好一起聊聊新項目的事。我一會兒得去趟酒店那邊，晚上還有客人要招待。”……
小王和李龍澤走後，金傑並沒有馬上離開。
“思夢，我的袖口破了，你這兒有針線嗎？”“喲！還真是！這口子還不小呢！我柜子裏有針線包，你脫下來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行了！就別客氣了！穿針引線的活兒，你肯定不如我。脫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