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人之常情
聽了田芳的一番分析，我暫且安下心來。
說實話，我害怕離開騰飛集團，因為那樣就離小王遠了。之所以還願意留在這個充斥着陰謀詭計與明暗較量的地方，一半是為了在事業上幫小王出謀劃策、分擔解憂，另一半則是為了成全我們朝朝暮暮的愛情。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及一種現象，那就是“工作中的戀情”。其實，這種感情的發生幾率很高，特別是對於同樣看重事業的人來講，在合作夥伴中尋找生活伴侶是一個非常符合人性需求的選擇。
我以前就看過一篇報道，說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老總娶的老婆是一位銀行職員；究其緣由，是因為他在公司初創時總去銀行辦業務；因為不放心別人經手重要的財務工作，於是他便時常自己跑。一來二去，老總和這位銀行女職員就熟絡了，最後喜結連理。
由此可見，在工作上有共同語言，這也是愛情保鮮的一種絕佳方式。就像我和小王，有共同的工作、有互通的見聞，這讓我們更容易相互貼近，從而心意相通。
“其實，我個人挺佩服金傑的！特別是你這事兒一出，我就更覺得他是個爺們兒了！你想想，為了維護你，他能和家族勢力如此雄厚的李鳳宜對峙，甚至不惜付出有可能失去李家女婿這一巨大利益的代價。嘖嘖嘖！真是條漢子！”
此刻，田芳對金傑的欣賞與欽佩溢於言表。
“你說，我這算不算是給金傑找麻煩啊？以前，因為我，他和華景生的秘書李澤西結了仇；現在，又是因為我，他和李寶元的閨女結了仇。哎！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啊！人家這麼幫我，我卻一點兒都還不回去。”……
對於金傑一次又一次的相助，我內心受之有愧；我總期待能有個機會，讓自己可以為他做些事情……
此事之後，在挺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再沒在公司里見到過李鳳宜。後來，金傑告訴我，李鳳宜的母親——張炎病了，似乎是挺嚴重的心臟疾患，甚至發生過幾次心源性暈厥。
張炎住院治療期間，李鳳宜和李龍澤輪換着前去照料，出於人情禮數，金傑也去探望過兩次。但對於自己前妻罹患疾病，李寶元似乎表現得十分冷漠；他只是命金傑帶些錢過去，但自己從未看望過一次……
“我聽老陸說，李寶元的前妻病了，眼下正住院呢。”吃晚飯時，小王對我提起了此事。
“是嗎？說是什麼病了嗎？”“沒說太具體，好像是心臟病吧！說是剛從外面回來，突然就暈倒在家裏了，保姆一看趕緊打了120送醫院。經醫生診斷是心臟病，情況還不容樂觀。”
“李寶元去看望了嗎？”我故意問到。“應該沒有吧！當初倆人鬧得那麼僵，都對簿公堂了；加之多年不在一起生活了，早沒什麼情分了。”
“這事集團的人都知道嗎？”“我估計知道的人不少！老陸說了，他也是聽別人講起的。在咱騰飛集團，李氏家族的任何小道兒消息都會讓人津津樂道；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只要是有關李家的壞事，那一定會傳得沸沸揚揚。”
“你們這些高層領導會去醫院看望她嗎？”我接著說到。“我們去幹什麼？老烏和華景生去不去我不知道，但我和老陸肯定不去。這是人家李寶元的家務事，我才不蹚這渾水呢！弄不好再把李寶元給得罪了，不去！”
聽了小王這句話，我不由地暗自感嘆：這世道真是趨炎附勢、人心涼薄；試想一下，如果張炎現在還是董事長夫人，前去探望她的人還不得把門檻兒都踢破了；那樣的話，李鳳宜和李龍澤姐弟倆就不用天天衣不解帶地親自照料了；只需一句話，甚至都不需要言語，公司里就會有排成長隊的人爭先恐後地到病床前“立功盡孝”。
“不過，李寶元也是夠絕的！再怎麼和你有冤讎，可她畢竟是你兒子和女兒的親生母親啊！畢竟兩個人一起生活過很多年啊！況且，那時你還沒成氣候呢，還狗屁不是呢！人家給你生孩子、照顧父母，盡職盡責。好了，現在你發達了，人家病了，就算為了兒女、為了所謂的情面，你都該親自去看一趟。”
不知是不是有感而發，此刻，小王兀然地說了這麼一段話。
“原來，王總是這麼念舊長情的人啊！”我微微笑了笑。
此刻，我當然明白他口中的人之常情，但自己卻難免聯想很多。
“思夢，你別多想，我只是就事論事；說李寶元呢，跟咱倆沒關係！”見我面露不悅，小王趕忙解釋到。
“沒事！人情、人情，是人都得講情，夫妻間就更是如此了！即便愛情沒了，恩情還是在的，甚至還遠遠比愛情來得更深厚。比如唐太宗李世民吧，他就與自己的原配——長孫皇后恩愛非常；後來長孫氏病故，身為天下之主的李世民曾數度遠眺昭陵，以各種方式表達自己對髮妻的無限追憶。由此可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自古如此。”……
晚飯後，我一個人在卧室看書；客廳里，小王獨自看着電視。
“小東西，不高興啦？”沒多一會兒，小王走了進來。“沒有！就是白天累了，想靜一靜。”
“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真沒別的意思！我……”
“你和你原配夫人恩情深嗎？”沒等他繼續往下說，我當即問到。
“我們不談這個問題，好嗎？”“為什麼要刻意迴避呢？你我已經相處這麼長時間了，你們的感情狀態我還從沒問過呢。”
“你不用知道這些，這和你沒關係。”“怎麼沒關係？真的沒半點兒關係嗎？”這一刻，我的情緒一下子上來了。
“有什麼關係呢？”小王也提高了聲調。“當然有關係了！你們若是情深意重，你要是對原配夫人特別念舊、特別長情，那我以後怎麼辦呢？你又把我置於何地呢？我們還能有未來嗎？”
“我們的未來和我原配不原配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別總把其他人摻和進來！”說完，他轉身走出了卧室。
見狀，我緊跟了出去。
“如果哪天你老婆知道我了，你打算怎麼辦？”“不可能！她怎麼會知道！”
“你不要迴避，直接回答我！”“不怎麼辦！”
“如果她鬧起來，要你和我一刀兩斷呢？或者，她讓你二選一呢？你怎麼抉擇？”“我不抉擇！”
幾番對話結束，屋子裏一片死寂……
臨睡前，小王把我從客廳硬拉到了卧室。
“思夢，你對我的真心我都懂！對不起，委屈你了。不過，請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給我點兒時間，我需要時間。”……
我與小王之間，諸如此類的爭吵已經許多次了。但每次爭吵過後，我都沒有得到篤定、圓滿的答覆。對方一再的道歉、安慰與擁抱，已然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了；甚至，我開始覺得那是一種疲於應付的拖延。
我也曾在一剎那間想過要離開他，但每當心緒平復之後，留戀與不舍、企盼與僥倖還是將自己牢牢地困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