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稚齡,匕首加身
狂風呼嘯,暴雨傾盆。
阮明心是被雨打窗扇的噼啪聲驚醒的,睜開眼,觸目是無盡的黑暗,像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
可這陰間,原來也是會下雨的?!
眨眨眼,眸子漸漸適應了屋中的黑暗,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在一處居所,此時正躺在床上。
想要起身,卻頭疼欲裂。
怎麼,人死後還有知覺,還是說,死前的感覺會帶到亡后?
那一刻,皮肉裂開,箭頭刺骨,痛可錐心。到現在,身體還忍不住地顫抖,就像是那些長箭仍戳在身上。
弓弩營的箭頭,都是經過專門改造,而改造者,是她專門請來的擅長機關設計的師兄。
誰曾想有一天這箭頭所指,竟會是自己!
真是可笑至極!
阮明心明明覺得可笑,可是眼中卻透出淚來。
她阮明心雖是女子,但是一向得外公教誨,向來不輸兒郎。四國之中,她也薄有名號,得人讚譽一聲南慶奇女子。
可是最後,卻落得了如此下場!
追悔良久,她勉強撐起身子,頭卻疼的更加厲害,用手一摸,頭上好像纏着一圈的繃帶,而她的手居然足足小了幾號。
這小胳膊小腿,竟然是她的嗎?!
一種奇異的恐慌突然在心裏爬升,她還從沒有聽說人死之後會縮水的。
她顧不上頭疼直接準備起床下地,下床時腳卻像是踩到了活人,一個站立不穩頓時跌在了地上。
她摸索着爬起,才發現自己床下有榻,榻上睡了人,雖被她踩到卻仍未醒。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阮明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起身摸索着找到桌子,油燈,又找了火石點上,人立刻呆住。
油燈如豆,卻足以照清屋內的情形。
這裏一桌一椅,都是她夢回時候的模樣,這明明是她曾在母親院中住過的屋子!
眼淚頓時忍不住再度流了下來,是不是人死後會回到最想去的地方。
她手執油燈走到了榻邊,卻看到守在床榻前睡的正酣的卻是在阮青璃口中被杖斃桃紅。
不,應該說是年少的桃紅。此時正是青春豆蔻,看上去稚嫩而圓潤。
她的目光卻驟然一驚,鼻子不由自主地嗅了嗅,這才確定沒有聞錯。油燈之中,就是摻了迷香,所以小桃紅才會睡的這麼死。
她立刻將油燈吹滅,但是卻懷疑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手把油燈放回原處的時候不小心觸到燈油,立刻燙的她鑽心的疼,人卻被雷劈一樣地當場呆住。
剛才頭疼時候並未注意,可是現在,灼熱的疼痛是那麼明顯。
都說魂魄脫離軀體毫無痛感,這又怎麼解釋!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臉頰,軟軟的、溫溫的,就好像是她還活着一樣。
而這麼滑嫩的肌膚,明明是還不曾經歷過邊關風霜的模樣。
捏了捏,依舊會痛。
上天憐憫,竟是讓她重活一回!
她死死咬住下唇,這才硬是忍住想悲愴長笑的舉動。這燈油混着迷香,那肯定是不希望她們主僕醒來,她此時尚弱,絕對不宜舉止張揚。
這裏明明是她在別院時候住的屋子,是娘親院中的廂房,因為她年紀尚幼,所以比鄰而居。誰能在娘親眼皮底下做出這種事來,阮明心悚然一驚,突然再顧不上許多直接奔向屋門。
既然上天垂憐,不知道是否有幸再次見到母親——那個記憶中溫柔貞靜的女子。
門還未完全打開,風雨已經迎面撲來,只見母親的卧房,卻是燈火長燃。
一道閃電撕裂長空,隔着重重雨幕,母親卧房門口的白色喪幡觸目驚心。
縱使阮明心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呆立當場。
這原來,是回到母親新喪那時了嗎?!
阮明心剛想要衝出去看看,可是跨出門檻的那隻腳又漸漸縮回,把門重新關上。
她那一生,敗就敗在感情用事,現在重活一回,發誓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記憶中母親故去消息傳來,她從花園架上跌下,摔傷頭之後纏綿病榻。外公派人來接,卻被父親拒絕,說是阮氏子女,終歸是要歸家的。
這樣與母親在別院一住六年的她,在亡母后第一次回到阮家,一身病軀,入府就被祖母不喜……
可縱使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房間竟有人下藥,是不是那個時候就連生病都不是偶然?!
謎團紛至沓來,在阮明心心中掀起風浪,她微微凝神,就折身去了右邊的小庫房。
她在別院年紀尚幼,所以只住了一字敞開的三間屋子。中間是名堂,左手卧室右手是放起居雜物的小庫房。
她去小庫房取了斗笠和蓑衣,在自己身外罩了黑色的油衣,這才從小庫房的窗扇那邊踩椅子跳了出去。
她三歲拜師,四歲學藝,到如今已經足足兩年,也算有些底子。
斗笠蓑衣在身,但是褲腿褲腳卻還是被全部打濕,寒意浸身,讓她不由想起跪在雪地的光景。
阮青璃、龍翼軒,你們等着,那萬箭穿身的痛,她一定會讓你們一點點還回來!
黑夜之中,她的眼眸卻亮的嚇人。一步步走到母親的卧房,裏面雖然燭光長燃,聽聲音但是卻沒有半個人影。
她和母親的院子足足有四個一等丫鬟,八個二等丫鬟,還有負責洒掃擦抹的雜事丫頭,怎麼現在都跑去了哪裏。
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細節此時發現,卻讓她更加地迷惑起來。
想了想,她直接從母親那邊的小雜物庫同樣撬窗而入,這才發現裏面果真是空無一人。
不光是人,向裏面望去,就連以前擺放在外屋的傢具物什全部都不翼而飛。那些她淘氣時經常打碎珍品的博古架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停在名堂正中的那個棺槨。
只有她置身的雜物庫還沒有清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腳步的聲音,聽上去還不止一人。
阮明心一驚,立刻鑽進了牆邊靠着的木櫃之中。可是,剛打開門,寒風襲來,一隻匕首就架在了她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