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曾相信
看着李父似乎對她很是失望,李世曼心裏忽然有些發抖。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不是害怕,而像是震驚、失望、傷心到了極致,隨後而有的顫抖之感。
試問,還有什麼比受到自己最親的人的懷疑,更令人心寒難耐?
李世曼好不容易按捺住顫抖的手,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李父道:“打就打,誰怕誰。”
於是李世曼拿出手機,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這就按下楚雲揚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電話“嘟~嘟~嘟”地響了幾聲,還沒有人接,雖然只是短短几下電話嘟嘟聲的時間,可李世曼還是感到了這段時間如此漫長。
打了第一遍,電話沒有人接。
李世曼心裏“咯噔”一聲后,還是強作鎮定對李父李母道:“可能沒聽到,我再打一次。”
李母擔憂地看着她,而李父,則是滿臉冷清。
李世曼再一次撥了過去,手已經止不住顫抖,終於在“嘟~嘟~嘟”第三聲時,電話被接聽了,她忽然感到在絕望中又看到希望一樣,趕緊喜悅地朝電話那頭道:“楚雲揚,我有一件事……”
“楚雲揚不在。”李世曼話還沒說完,卻是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李世曼聽到這一句話,瞬間,她又從滿懷希望,像被打入猶如地獄般的絕望一般,她的心,彷彿掉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深潭,再也掙扎不出來。
她臉上的喜悅瞬間定格為錯愕、失望,最後她顫抖着聲音,問電話那頭之人,道:“那請問您知道楚雲揚去哪裏了嗎?要怎樣才能聯繫到他呢?”
“他出國去了,最近一段時間不會在國內。”
李世曼……
“那您知道如何才能聯繫到在國外的他嗎?”她現在就想聯繫到楚雲揚。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極為不善。
“請問您是?”李世曼問。
“我是他母親,他電話被我沒收了,你這個丫頭應該知道怎麼做吧。”電話那頭的楚母估計也知道電話這頭的人是李世曼,所以她的語氣越發不善。
李世曼還是想爭取一次,於是她對楚母道:“阿姨,我有件急事需要楚雲揚同學幫我證實一下,只是證實而已,我保證不會影響到他,也不會拖累他,您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楚雲揚同學?”別人聯繫不上楚雲揚,她不信楚母也聯繫不上。
電話那頭的楚母語氣也是決絕,她道:“我特意安排他離開,遠離你這件事情,你覺得我還會幫你聯繫他?”
李世曼……
對啊,如果楚母特意安排楚雲揚離開,她又怎會幫助她聯繫楚雲揚。
“可我昨天還在班裏看到楚雲揚。”他怎麼可能突然就走了。
“不管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聯繫他。”楚母冷然而斬釘截鐵對李世曼道,接着也沒給李世曼說話的機會,她“嘟”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李世曼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聲音,神情閃過一絲恍然。
接着,她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幾下,將所有的通訊方式都打開,只求能聯繫上楚雲揚。
李父看到李世曼掛了電話,皺眉問她道:“怎麼,聯繫上了嗎?”
李世曼着急看了李父一眼,道:“沒呢,說是出國去了。”一邊說著,一邊在微信和QQ上尋找楚雲揚的聯繫方式。
她邊找着邊又對李父道:“我在QQ和微信上找找他,或許能找到的。”
然而李父這時卻看了手錶一眼,神色淡然對她道:“就這樣吧,我和你媽媽下午還有事,不能在這裏多待了。”
“等等,等一會兒,我先找一遍,我看看能不能聯繫上他。”李世曼快速在QQ和微信上呼叫了楚雲揚。
李父這時卻是提着包,向門外走了出去,李世曼趕緊叫住他,“您就不能多等等嗎!我就看看我能不能聯繫上他,你就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等了又如何,會改變結果?”此時,李父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他也不回頭看李世曼,背對着她,聲音平靜而淡然,“我說過了,前因怎樣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我們只要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影響你繼續就讀,而你也能認識到以後不要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這就足夠。”
“要做的事情如此多,哪裏有那麼多時間去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件。”說完,李父抬腳便要向外走去。
“爸!”李世曼在後面難以置信地叫了一聲,她不可思議地看着李楷軍的背影,完全震驚道:“證據是死的,我是活的,難道你寧願相信那些不會說話的死物,也不願意聽我說一說?”
說著,她感覺自己都被這一幕震驚到了,她道:“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不在乎我的證據是否有說服力去使其他人相信,我只在乎,即便我證據不擇,你們是否還會選擇相信我。難道就因為我證據不足,你們就認定我真如帖子裏、相片里所說的那樣了?”
不說別人,連她自己都感覺到震驚。
然而已然邁出腳步的李父對她道:“我的思維告訴我,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說完,便提着公文包,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了。
李世曼站在原地,滿心錯愕。
李母還沒走,她走過去拍了拍李世曼的手,頗為不忍地對她道:“你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比較軸,平時做事的時候,相比於別人的大話而言,他更相信數據、圖像等等材料,所以……你別怪他,他思維定性。”
李世曼這時轉向陸因凝,對她道:“媽,那些照片,我爸是怎麼拿到的?”
這些相片好端端地就到了她爸爸手裏,誰也不是笨人,她已經隱隱感覺到這件事情,有些不太簡單。
李母聽到李世曼這麼一問,這才頗為難地對李世曼道:“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嗯?”李世曼疑惑。
“如果是別人給你父親那些照片,他或許也不會相信,可是……”說著,陸因凝略有深意地看了李世曼一眼,李世曼被她如此看着,面容平靜,也看不出在想什麼。陸因凝看了半晌,這才又繼續道:“那些照片,是你爸在A中讀書時的老師給他寄的,這一層關係的信服力,任別人無論如何說,也比擬不了。”
李世曼聞言震驚地看向李母,還沒等她說話,陸因凝又道:“那個老師也是個德高望重的人,所以……”說著,陸因凝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只看向了李世曼。
“所以……呵。”李世曼忽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她面容平靜地問李母,“但是,媽,你相信我嗎?”如果她媽媽相信她,她也還可以接受。她父親畢竟沒有和她進行過多少交流,不了解她,不信任她,她還可以理解。
可她的母親不同。她至少還經常和她母親通電話,她母親對她總該有了解才對。
就在李世曼問李母這句話時,李母一愣過後,隨即朝她“呵呵”一笑,道:“相信,相信。”
她連連點頭,卻也不敢看李世曼的眼睛,只是快速地點頭,像是怕李世曼多心她有任何一絲遲疑的樣子。
看着陸因凝連連點頭,可從不敢看她眼睛的模樣,李世曼眉頭忽而一皺。
她看向那低轉了頭,想向外面走出的李母,語氣肯定地道:“不,您沒有信我。”
李母聞言抬頭看向李世曼,幾秒后,她忽而爽朗一笑,道:“說了相信呢,你不要多想。”
“媽,我真的沒有和那些人聯繫、廝混,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她已經感到深深的無奈了。
李母聞言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對她道:“其實這些沒什麼的,年輕的時候,人很容易對很多事情都感到好奇,在好奇驅使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在你們這個年紀,也屬正常。”
想着,李母對李世曼,又擔心了起來。
之前她擔憂過早對李世曼說這些話,會在李世曼心裏留下陰影,但她對李世曼,到底十分擔心,於是她對李世曼道:“但是你以後,一定要注意,要注意保護自己,不要讓自己在這些好奇的行為中受到傷害,你可懂?”
李世曼目光平靜地看着李母說這些話,她也不語。
李母見李世曼不語,只當她是認真聽進去了,於是她又道:“所以這件事情過去就過去,不要再提了。只要你以後注意,不要再和那些人來往,這就已經足夠。”
李母自顧自地說著,也沒有多注意李世曼的神色,她道:“而且,你爸爸在這件事上,從來沒有怪過你。他生氣,氣的是什麼呢?他氣的是你沒敢擔當。”
“在他眼裏,錯了就是錯了,承認錯誤,改過來就是,但是如果錯了還在各種解釋,在他眼裏,便成了狡辯了,你知道他的,他最不允許的就是狡辯,他希望你和你姐,都能敢作敢當,坦坦蕩蕩”……
李母說了許多,也叮囑了許多,可是李世曼到了最後,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因為她只接收到一個信息,那便是,不僅李父不相信她,便是李母,其實打心裏也是不相信她的……呵,很好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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