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前來法律諮詢的人（3）
白寶貴撇撇嘴，拖長音調，“他罵你，你還袒護他，我說認真的，就你這相貌，這身材，幹嘛非累死累活的做律師啊，女律師過的是正常人的日子嗎，你看看我們所里那幾個三十開外的女律師，加班出差出差加班，回到家，老的老小的小，一個個熬成了老太太。女人這輩子圖什麼呢，不就圖過的舒坦幸福嗎，你想我以後跟沐琦結了婚，我在外努力賺錢，她負責花錢，沒事逛逛街，做做美容，喝喝下午茶，日子多滋潤啊，這應該才是你最理想的生活狀態。只要你開個口，我向你保證，回頭准給你介紹個高富帥，林小姐，榮華富貴舉雙手歡迎你，你可不要拒之門外啊。”
林睿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我懂了，問題不在我的專業水平上。”
“你終於想通啦，聽我的沒錯吧，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咱們探討探討。”
林睿自言自語道：“章律師教育的對，我自詡記憶力強，生硬的套用法律的規定，而沒有站在諮詢人的角度思考，所以才出現了驢頭不對馬嘴的情況，可若是章律師，他會怎麼做呢，還有秦老闆的事……”
白寶貴無語的一拍腦袋，“搞了半天，我的建議你沒聽進去啊，不聽寶貴言吃虧在眼前。”
林睿飛速的下樓，她要向章柳確認自己的領悟是否正確，她的理想目標一直非常明朗，是成為能力過硬，有獨立見解，在任何複雜的案件間都能遊刃有餘的女律師，學了七年的法律，不是為了嫁入豪門的。
章柳的辦公室門虛掩着，他在裏面接電話，林睿抬起手欲敲門，只聽章柳道：“沈教授，我還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是，是關於林睿，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你的愛徒，你對待她就像親生女兒，視為己出，她是很優秀，每年拿院裏最高的獎學金，學習刻苦，人又聰明，這些在她來之前，你跟我提過無數次了。”
“什麼？人長的很漂亮”，章柳一愣，然後附和道：“是，是長的很好，但您老給我介紹助理呢，還是介紹女朋友呢，工作和生活哪能混淆到一塊，你對律師行業是了解的，你借我個膽我也不敢找律師做女朋友啊。”
“先做助理？您既然提起來，我也不繞彎子了，林睿她不適合做律師。您先別急，聽我慢慢跟您解釋，我承認林睿法律知識過硬，她對每部法律掌握的相當熟練，讓她去做司法考試培訓老師也不為過。但她缺乏法律思維和法律方法，不夠理智和果斷，局限於紙上談兵，閉門造車，沈教授，就因為她是柔弱的小女孩，是我的師妹，我才說實話的，我不想看到她在這條路上受盡挫折，就拿今天下午……”
林睿怏怏的縮回手，酸楚如潮水襲來，章柳做出的一票否決刀子般刻在她的心上。她回頭收拾了一下辦公桌，背着包走出畏法思明律師事務所的大門，滿腹心思，而又漫無目的的閑逛，不知不覺來到了定江區律師協會。
她愣住了，伸縮門緊閉，門衛大爺探出頭問：“你找誰啊？”林睿低下頭繼續向前走，走到路口掙扎着折回來，給在協會做秘書的沐琦去了電話。林睿五歲，沐琦三歲那年，母親何佩蘭和父親林風藤離了婚，林睿跟母親，沐琦隨了父親，雖然同住在一個城市裏，但母親和沐琦基本上等於失去了聯繫，二十年裏，兩人只在父親的葬禮上見過一面。
而林睿和沐琦的關係特別好，血脈親情是無法用法律和距離斷絕的，沐琦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親的閨蜜，父母離婚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們，每周至少要見一面，一起健身逛街，吃頓飯暢所欲言。
沐琦接了電話，說她正在返回單位的路上，馬上到了。林睿便站在馬路邊等，風呼呼的吹過片片樹梢，彷彿在撩撥她的煩惱，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迫不及待的要向妹妹傾訴一番。
一輛車開過來，停在林睿身旁，沐琦下車四處張望，發現林睿后，緊身短裙包裹下的兩條長腿，隨着大波浪捲髮有節奏的移動，她急急的走過來，口氣里含着為難，“姐，你怎麼過來了？”
林睿看了看那輛車，裏面依稀坐着兩個中年男子，貌似都是四十齣頭的樣子，有些好奇，卻什麼也沒問，扭頭對妹妹說：“怎麼了，我來的不是時候，那你先忙吧，我改天再找你。”
“哎，等等”，沐琦朝身後的車望了一眼，勉強道：“我的意思是前兩天剛見過面，你有急事？”
“沒事。”林睿下意識的瞥向車中的人，坐在後排的男子搖下車窗，沖林睿揮揮手，林睿收回目光，笑道：“我回家了，不要讓你的朋友等太久，我走了。”
沐琦見姐姐臉色暗沉，無精打採的模樣，猜想她或許遇到了麻煩，頓時感到擔心。
“別啊，我和劉律師他們打聲招呼，等我過來，等我啊。”
沐琦走到車邊說了幾句，車便開走了，她對林睿擠擠眼睛，甜蜜的一笑，林睿也笑，“看來我破壞了你的約會，你真的不用管我的，我正好順便路過。”
沐琦親密的摟上林睿的肩，撅起嘴調皮的說：“儘管口是心非，你的心事全寫在臉上呢，跟妹妹還隱瞞呀，那你城府夠深的。雖然你常說我幼稚不成熟，但我可以做你的垃圾桶啊，不會碰到情感問題了吧，在這方面我比你有經驗，你到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是該向我取取經。”
“小丫頭，年紀不大，把自己吹噓的跟情場老手似的。”
“謝謝您誇獎，情場老手不敢當，可男人倒見過不少，這男的對你用不用心，是真情流露還是虛頭滑腦，我一瞧一個準。”
林睿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喂，你當我吹牛啊，我告訴你，自從十八歲我父親去世后，我一個人獨自生活，寂寞空虛沒人管，大把大把的時間全花在累積戀愛經驗上，你就不同啦，你母親把你當超級學霸看着，生怕被哪個壞小子勾走了，所以歲月將你塑造成女強人，而我，則是戀愛達人。”
林睿從她的貧中聽出了凄涼的味道，往事湧上心頭，明明一家人，什麼你父親，我母親的，轉移話題道：“好啦，知道以前在大學裏，全學院屬你最漂亮，我們所里的白寶貴被你迷得七暈八素的，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
“沒關係，徹徹底底的清白，我對那種缺乏內涵的男人不感冒。”
“那他不是你的菜咯，你跟人家講清楚，免得他浪費時間，總在我身上尋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