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無題:東邊日出西邊雨》

第三十七章《無題:東邊日出西邊雨》

小楊的工作變得忙碌了,商務談判,催款,協調進度,以前郭天成在時,他可以不用操很多心,最多就是和客戶多喝幾杯酒的事。只要有郭天成在,多難對付的人客戶他也不懼,只要看見老郭那憨憨詭秘的一笑,他知道事情准成。

二樓的那間辦公室,郭天成一次都沒進去過,他整天門市部轉一轉,然後就是在街坊里抱孫子,對業務上的事一個字也不問。在門市部時,郭天成只跟連和談氣功,和張晨菇談自己的胖孫子,要麼就是用門市部的電話一個勁聯糸他的老戰友,商量修小學校舍的事,款已籌了快三千了,他頗為得意。

陳川濤的出國通知來了,作為部里的專家之一出國參加防務展和技術交流,陳川濤覺得自己又年輕了,血也熱了,步子也輕了,他在客廳里背着手轉來轉去。

"不就是個出國,至於那麼激動么,又不是沒出過國,眼鏡,你到是還吃不吃飯了?",張晨菇端着菜在客廳門口嗔怒地問道。

"那個老婆大人,你覺得我這頭髮要不要理一下,剛配的這個眼鏡架子,顏色是黑的,我也不太喜歡",陳川濤仍沉醉在喜悅中。

"行,換,都換,你看你這短袖,顏色也老氣,也得換一件,對了,你出國時把你女師妺送給你的襯衣和西裝也帶上",張晨菇氣乎乎地說到,"還差一條領帶,明天我請假去給你買!"

"這聽這話味,咋怪怪的?"陳川濤故意問到。

"你吃不吃飯,先說,我今天下的是麵條,沒蒸米飯!"

陳川濤聽到這話,忙喜笑顏開地去廚房端碗。

馮夢月幾次打電話給小楊,聊完公事就側面想問問陳川濤的情況,小楊對陳川濤最近的情況所知不多,雖實情回復,馮夢月電話里仍是几絲不悅。馮夢月不知從那知道了陳川濤兩囗子是小楊、小孟兩囗子的介紹人,就在電話里調侃到,"這不是什麼商業機密,楊經理,只是我在我們老總面前誇下了海囗,把陳所長挖過來,這事情到了目前的境遇,讓我如何作答,你也不幫幫老姐我,再說了,陳所長就是真成了東光的陳經理,還是和你們前進廠合作的,照樣支持你小楊工作的,與公,與私,你也該出個主意呀"。

"馮總,我個人覺得這事兒,你還是先做通陳夫人的工作,張晨菇雖然一般不作主,但作了主,基本上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

馮夢月興匆匆地要了車,小車一路向枝依河方向而來,她只畫了淡妝,沒噴香水,選了一件普通的裙子穿上,把頭髮隨意地一紮,在車上,她暗暗在思量,張晨菇這個女人,不簡單,看似溫柔隨意,那種不經意的溫柔倒讓她不寒而慄,那種客套,缺讓她虛名的心虛,在縣中心醫院的時候,她想了半天,覺得還是不進病房為好,她分明看見張晨菇用餘光掃了她一眼,仍然若無其事的和陳川濤說話,張晨菇的淡定和從容,她學不來,也學不會,那種舉手投足,心平氣淡,是做作不出來的,是內心的踏實。

馮夢月輕輕地咬了嘴蜃,捏了捏自己的手,望了望窗外,天似乎又悶了,快下雨的樣子,她突然想起明天是周末了,明天答應陪女兒逛街的,女兒開學就初三了,放暑假后一直在父母那,自己也是多少天沒陪過女兒了,那個女兒所謂的父親,還在國外,算了,還是別想了,她覺得就只差一層窗戶紙了,看誰先說出那句話了,她相信她的直覺,莫名,腦子裏又出一句"恨不相逢時",算了,還是別想了,她在心中對自己輕聲說到。

車剛開進枝坪溝,雨就下了,快到門市部時,雨豆子般的下了,馮夢月隔着車窗,看見門市部里,連和仍是低頭在寫着什麼,郭天成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張晨菇正在郭天成脖子前比劃着什麼,她沒看清,待郭天成樂呵呵地躲時,她看清了,張晨菇手裏拿的是個紫色的領結,她莫名地神傷了。

"師傅,在前面中學調個頭,找個地方休息,等雨小了,咱們回吧,我今天有點不舒服"。

司機默默地挪着車,雨瓢潑似的傾瀉着,雨越下越大。

產房門外,史擁軍着急的在外面踱步,他剛掏出一根煙,一個路過的護士立即制止了他,"同志,這裏不許抽煙!",他悻悻地望了眼窗戶,大雨如注。

主治醫生出來了,她對史擁軍說,"你愛人身體瘦小,肚子裏的孩子個頭大,催產針已打了一天半了,我剛又看了她身體結構,應該可以順產,但是產婦必須配合,你得想法鼓勵她下,讓她再用點勁,不然下午就要考慮剖了,我們還是主張產婦自己生產......"

"我愛人愛唱歌,醫生,你對她說,讓她使點勁,生下寶寶后,我給她在縣劇院,搞個個人演唱音樂會"。

"產婦,現在的注意力在孩子,不在自己身上",醫生笑了。

"那你就說,雨這麼大,生的寶寶,將來唱歌的聲音,肯定比她媽媽聲音大",旁邊的女護士聽完,笑彎了腰。

"那還有別的話可以捎給你愛人沒?"

"那個,生個男孩小名叫貝貝,生個女孩叫菲菲"。

"為啥起這兩個名字?醫生好奇地問道。

"你看,這外面閃電大雨的,多像電視上的那個霹靂貝貝,女孩,要起個好聽的名,那句叫,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真還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文的?"

"那詩,是我爸教的,我一直覺得我應該是個女孩,就請教了我爸,我爸教給我這兩句",史擁軍老老實實地答到。

史擁軍和醫生在聊着的時候,史擁軍父母走了過來,"軍軍,我們倆在橋北吃過了,給你捎的蓋澆飯,你趕緊趁熱吃吧"。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史擁軍接過飯盒,在產房外三兩囗就扒開了米飯,吃了幾口后,仰起頭問,"媽,給小延的飯帶了沒?"

史母笑着說,"產婦六頓飯,那兒能是買的,第一頓飯在咱家鍋里呢,只要小延想吃,你爸馬上回家去盛,不到十分鐘的事,吃你的!"

史擁軍憨憨的笑了,嘴裏又塞進了一大塊米飯,這個時候,產房的門推開了,一個小護士大聲喊到,"史擁軍,那個是史擁軍,你們家貝貝出生了!"

外面的雨還在下着,田福生在店裏走來轉去,楊愛花不耐煩地說道,"你能不能靜一會兒,這下雨天,本來生意就不多,你還在這惹人眼煩!"

田福生是個細心的人,話不多,他發現女兒最近有了一點點變化,以前田伊淑每次回家,總是大呼小叫的,最近幾天,回到家很平靜,趙愛花還誇女兒穩重了,而田半仙認為女兒有心思了,他又不好多問。

"那個,愛花,你也不和女兒聊一下,那個女孩家的事,我也不能多問,閨女最近回家,晚上也不吃飯,也不搶電視看,只一個人在屋子裏聽錄音機,是不是和人家鬧彆扭了?"老田猶豫了半天,還是說出來了。

趙愛花一點也不詫異,"你知道不,放暑假了,那個田寡婦的兒子也回來了,在咱我們家店斜對面已轉過好多次了,小夥子長高了,也白凈了,臉龐還是小時候樣,長大了,不過還是那麼瘦!

"你見過女兒和他在一起?"

"沒看見,不過,我想一個大學生不會那麼笨吧,書都白念了?"

"你也不問問你姑娘?"

"問啥,我看見楊胖子的兒子天天送她回來呢?"

"那,怎感覺女兒有心思呢?"

"可能吧,你想,兩個男人圍着呢,能不煩么?"

"你也不管管?"

"我管啥,你看不上楊十萬,我看不上田寡婦,孩子們的事,由她們去吧!"

"你倒是心還蠻大的?"

"我年輕時就這樣,父母也管不了,要不,我會跟你這個沒出息的,我的女兒,我更清楚!"

"我怎個沒出息了,你這店址是我選的,開業日子是我選的,上什麼貨是我的主意,你的本錢,我還出了三分之一呢!"

田半仙和趙愛花拌嘴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女子走了進來,中年男子進了店,收了傘,把傘放在門口的塑料盆里,有說有笑地看開了女式流行包,趙愛花熱情地介紹着,田半仙挪了挪身子,整理另一邊擺的箱包。

那女的很認真地看了幾款包,那男的只是鼓勵女的試背一下,再無多言,挑了半天,也沒買一個,兩人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后,就轉身拿了傘離開了店。

"你看,這兩個是兩口子不?",趙愛花悻悻地問田半仙。

"我看着眼熟,這說不定還是咱們廠的!"

趙愛花愣了,"看了半天,也沒買,都把我說的有點餓了,你去買點吃的!"

"有自己的老婆不陪,一天陪別的女人嗐逛,還捨不得花錢,遲早要出事的......",田半仙一邊走一邊嘟囔着。

"你說的啥子?",趙愛花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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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年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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