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巜悠悠歲月:留下真情從頭說》

第二十三章巜悠悠歲月:留下真情從頭說》

郭天成給摩托車加油的時候,在加油站意外的撞見了史擁軍,史擁軍居然也騎着一輛嶄新的125,郭天成攔住他,單刀直入地問開了:

"小延最近在忙啥?"

"主任,不忙呀,天天給我飯"。

"軍品那邊,工資都發不全了,還能天天坐在車間?"

"主任是不是聽到些啥啦?"

"龜兒子的,你再不老實,我讓你們現在的王主任斷了你的財路!你撈個外快也就算了,你還讓小延去賣唱?"

"主任,你這事可錯怪我了,我現在啥事都是順着我媳婦的"。

"那你也同意她去那個OK廳?人家老延臨走的時候,專門找過我,讓我幫忙照看一下他家姑娘,給你說個實話,老延當初想讓你媳婦認我做乾爹,我沒同意!舞廳那麼亂的,你也敢讓去!"

"那卡拉OK廳挺正規的,每次她唱歌的時候,我就在下邊坐着呢"。

"你拉倒吧你,舞廳這地方我是沒去過,但戲檯子我年青時去過,上面人在唱戲,下邊偷錢的有,偷情的也有!"

史擁軍解釋了半天,郭天成也是不聽,他只好說出了實情,這幾年小延一直懷不上孩子,懷幾次流了幾次,他倆已經看了很多次醫生了,醫生說兩人要保持心情愉悅,小延就想到了唱歌,去縣城裏唱了幾次,歌廳的老闆見小延唱的好,就讓小延在他那兒唱,給烘烘人氣,我和小延合計,也想在咱廠開個卡拉OK廳,想學學人家怎麼經營的,就答應了。

"主任,幫個忙,我開卡拉OK廳,相中了工會的大閱覽室,您能不能找人,把那房子給我!"史擁軍又在賣巧了。

"滾一邊去,媽的,上回就騙了我一套房子,還不跟我干,老子再不上你當了",郭天成扭頭就走。

"主任,別急着走,我還有個事"。

"有話快說!"郭天成很不耐煩。

"我師娘住院了,病的挺重的"。史擁軍急促地說到。

"住那個醫院?"

"縣中心醫院心腦科"。

"知道了,那個縣城裏的歌廳,讓小延別去了!"郭天成發動了摩托,絕塵而去。

郭天成騎着摩托行駛在縣城的東關大街上,大街上兩邊的音像店,不時傳來"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睏惑的歌聲......",老郭覺得很耳熟,好像老徐整天在家也啍這個調調。

在住院部樓下,郭天成遠遠地就看見了沈一兵,兩個月沒見,沈一兵明顯瘦了,佝僂着腰,臉色黑青,一邊踱步一邊抽着煙,還不住地咳着。

"手術狀況還好吧?"郭天成走上前問道。

"昨天剛做的,親家給找了個熟人,主任親自上去主刀的,手術做的很好,再住一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

郭天成從懷裏掏一把"老人頭",遞給了過去,沈一兵站着沒動。

"媽的,這是我的私房錢,我攢了兩年哩,別給老徐瞎說啊"。郭天成抓過沈一兵的手,硬塞了過去,看見對方把錢裝在口袋裏后,郭天成摸了摸頭嘿嘿地笑了。

"我就不上去看弟妺了,那個,千萬別給弟妹和亮亮講,還有,別給老徐講,我走了,東光的客戶又來了,我還得努力工作,去掙酒錢呢!"郭天成揮了揮手中的車鑰匙,像年輕人一樣,也喊了聲英文,"拜拜!"

沈一兵衝著郭天成的背影笑了一下,"老了老了,還趕潮潮流,也不怕擰歪了舌頭,等出院了,我喊你吃酒!"

離下班的時間還早,郭天成直接把車開到了澡堂門口停了下來,他走到後面的鍋爐房,敲開了田富生的門,廠里沒有人知道郭天成和田富生還有交往。

當年郭天成剛有了孩子,一天下班快到家門口時,田富生把他攔了下來,田富生手裏捏着一堆信紙寫的東西,想讓郭天成轉交給黨委副書記,郭天成沒有接。

"有事,你直接去她辦公室去找,我們在家裏也從來不談工作"。郭天成回答的很堅決。

"再說,我也不認識你,也不了解你要反映的事情"。

"我知道,但我曉得郭科長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所以我才來找你"。田富生在解釋着,"我的事你也可以去打聽,只是這個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迫不得已才想了這個辦法"。

"那你先回去,讓我打聽打聽再說,下回找我時,用信封把材料糊上"。

郭天成真的去打聽了,是一個中乾的媳婦洗完澡換衣服,找不見自己的手錶了,就在澡堂門囗鬧,後來田福生幾個人把更衣室翻了個遍,才發現那個最底層的更衣櫃隔板有條兩指寬的縫子,手錶溜到了地下,本以為這事就完了,結果這女人卻在單位里說,是澡堂那幾個人故意想偷她的手錶,取了隔板中間的木條,領頭的就是那個胖子,單位里人也不多答理她,只到有一天,一個老鄉詢問田福生是否其事時,田福生急了,"我還沒討媳婦呢,她可不能壞我的名聲,這事一定要說清"。

郭天成把這個丟手錶事件給徐愛芝講了,徐愛芝聽了后說,"這事,我早都聽說了,這女人啊,就沒人願意和她做鄰居,是個事非精,大家都懶得搭理她,你也不想想,幾個老爺們怎能進得了女更衣室,田寡婦一直在女澡堂門囗把守着剪票呢,就因為她胡說,田寡婦當場就打了她一巴掌,她才更胡說了"。

"那這種女人,也壞了你們女人的名聲,你們女工委員會也不出面管管?"郭天成上崗上線了。

"民不舉,官不糾嘛!"

"那倘若是有人喊冤呢,你敢不敢管?"

"維護職工的合法權益,我們肯定要出面!"

郭天成看火候到了,掏出了那個紙糊的信封。

很快黨辦牽頭工會等部門,把丟手錶事件查了個水落實出,那個女人被車間領導帶着到了澡堂,當眾給田福生等人賠禮道謙,年底升工資時,那個女人也被取消了資格。

這件事後,郭天成有一天洗完澡繞到鍋爐房去找田富生,才發現這裏面還有一間黑屋子,裏面點着枱燈,有好幾本八卦易經萬年曆的書,田福生就給郭天成講澡堂里聽到的各種奇聞異事,人們對工廠的各種議論,郭天成才覺得這澡堂真是一個工廠窗口,信息量大,從這以後,每次洗完澡后,都來這喝一缸子茶,聽田福生講上一陣兒。

後來,郭天成當領導了,來的次數也少了,但他有頭疼的事情時,就拐彎未角的想聽聽田福生的看法,他從不叫田福生為半仙,只是講,"福生,你這是旁觀者清,從正反兩面給咱看看......",兩人交往愈來愈深,郭天成就把沒法在家和單位講的話,講給福生,"唉,你不知道,我那車間任務沒完,廠長把我叫去,給我摔了茶缸......人家都說我不懂技術,老子偷偷把那工藝都抄了一遍......媽的,還有人說我兒考上軍校,也是沾老徐家的光,沾了什麼光,那體檢我兒子本來就是第一,沒有擠人家名額......說我現在還在民品公司垂簾聽政,媽的,沒老子跑的這幾年,這一百多號人早到上街要飯去了......

郭天成走進了黑屋子,田福生連忙起來給泡茶。

"福生,你聽說廠長最近忙啥呢?"

"領導把主要精力放在籌款上了,快過年了,發工資的日子成了廠長最難過的關口,明年的計劃,廠里因無錢買原材料和配套件還處於半停產狀態呢"。

"愛花的那個招待所怎樣?"

"咱廠這招待所,那還來人住呀,我媳婦也下海了"。

"真賣泡菜去了?"

"和她姨家的表姐在縣城裏賣小娃娃衣服,這大人再怎麼捨不得穿,總是捨得讓娃娃們穿,所以我也就同意了,剛乾了幾個月,每天樂呵呵的,一回家就數錢,數好幾遍!"

"那你就守着這澡堂,不想干點別的?"

"我們正和廠里談呢,想幾個人把澡堂承辦了,也弄個桑拿浴"。

"這麼說,就是上班的那些人可憐了,沒活干,也拿不全工資了"。

"我們後勤上這幾個單位動作比較大,比較靈活些,誰家讓刷個房子,我們都去,改個水管門窗的,走個電線都行,你們幹部不是整天在說,那個思想要轉變觀念么"。

"過年,軍品這邊還辦福利不?"

"我聽說要不回來貨款,人家那也給拉了一車毛毯,可能每人能發一個"。

"廠里的房子是不是也能對外租了,我看菜場把兩間房給了一個南方來的燙髮的?"

"我們後勤上的副廠長說了,只要這錢是交給公家的,只要能掙錢,都可以干,有些房子放到那,也用不上,你聽說沒有,現在誰家裏想裝個電話,都可以給裝,只要給錢,以前沒有級別是不讓裝的"。

"你姑娘那個最近來信沒?"

"來信了,說後悔讀財專了,想學個什麼服裝設計啥的,這年頭讀會計的太多,分配工作都是個問題"。

"那讓寒假回來幫她媽賣衣服,先學學設計設計小娃娃衣服!"

郭天成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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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年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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