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坐化
正打着，忽然場中發出一陣陣龍吟之聲，鄭森側目望去。只見，馬行空周身耀起一道土黃色奇光，暗色的夜魔刀已然懸浮於頭頂三尺，刀身在半空不住地顫動。
刀光暴漲，光影之中，那刀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無數，一條條刀芒化為墨青魚兒，在空中繞體遊動，不時有幾尾墨青之魚竄出，撲向來敵。這墨青之魚，劍砍不傷，刀斬不損，似有形，又似無形。只要一觸敵人之軀，人皆癱倒於地。
胡不歸眼一瞅，大呼道：“混無霸刀——誅神式，不要硬抗，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有人已經醒悟，那仙鶴門的司徒玄與猛虎堂的吳元海對望一眼，向馬行空撲去，手中的槍與棍閃電般攻向馬行空。蒼靈派的樊靈也不甘人後，腳尖一點，往馬行空撲去。
這三人武功都不弱，那墨青之魚剛一近身，就被他們的強勁的真氣震散。那樊靈手中已經多了一枝海棠花枝，一抖手間，三朵紅花如流星撲向近身前墨青魚，“彭彭彭”的三聲，把魚震散。
馬行空心中一凜，詫異地望了一眼樊靈，憑他的眼力自然也看出這女子的特殊之處。
樊靈身在半空，轉頭對正與冰姬纏鬥的鄭森，氣呼呼地罵道：“死鬼，給老娘死過來，不然有你好看的。”
鄭森訕笑一聲，用劍磕開冰姬的冰月輪，吃吃一笑，道：“小娘皮，等下再來收拾你。”
說完劍一抖，整個人如同流星趕月似的徑撲向馬行空，一邊飛一邊叫道：“好你個馬行空，倒有點手段，爺爺會會你。”
馬行空一揮手，三尾墨青魚刀芒撲向鄭森。
鄭森揮劍一格，哪知這刀芒如水一般，從劍鋒兩側滑過，又合成三尾魚形刀芒，撲的一聲打在鄭森身上，只見這傢伙“唉喲”一聲，從空中一頭栽落，躺在地上直吐白沫。
馬行空冷笑一聲，“跳樑小丑。”
看到鄭森這般不堪，把一個樊靈氣歪了嘴，啐罵一句：“沒用的**。”
吳元海掄起手中的鐵棍當頭就砸，馬行空腳步一挪，這一根就打在蒼岩上，只打得岩石盡碎，馬行空微微一愣，暗道：“這廝好大的力氣。”
吳元海哈哈一笑，道：“姓馬的，不要一個勁的躲，來與爺爺比比力氣。”說完又是一棍擊出，這一棍橫掃千軍，又快又狠。
馬行空腳尖在棍上一點，整個人飛到半空之中，兩掌一推無數的刀芒，俱往身下的三人撲去。
這時，忽見樊靈把手中的花枝動起來，無數的海棠花撲向刀芒，花與魚一撞擊，登時在空中爆出一朵朵紅煙。
馬行空身形一折，落回地面，冷冷地望着眼前的敵人，道：“你們到底是誰？”
樊靈嬌滴滴一笑，道：“老爺子，只要你不保王蠻，我們也不想與你為難，如何？”
“你們到底是何人？”
“這三寸丁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你與你蘑菇什麼？殺了就是。”吳元海粗聲粗氣地道，“趁早殺了他，再拿下王蠻逼他交出蒼龍遺寶，我們的任務就算完了。”
樊靈千嬌百媚地一笑道：“老龍，你忒性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馬行空把刀一橫，冷笑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麼來頭，王蠻我是保定了，你們放馬過來吧。”
“好好好”樊靈拍着手掌，笑道，“既然老爺子把話說得如此明白，我們也就不客氣了。”
說完，樊靈的兩枝粉嫩的手臂就化做兩條粗糙的樹枝，枝上千枝萬枝海棠花，迎風勝開，一股奇香頓時飄散在山巔之上，此時她已經顯出妖形，竟然是一株海棠妖樹。
吳元海“嘎嘎”一笑，額上冒出兩條巨大的骨角，下巴的鬍子變得又粗又粘，宛如一條條長蛇不住地在扭動，全身的皮膚撲的裂了開去，血霧瀰漫，待血霧收斂之時，場地中多了一條身如鐵塔的壯漢。此人兩眼鼓突，全身的肌肉如鋼澆鐵鑄一般，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極為蠻橫的氣場。
而那司徒玄則從背後長出兩對翅膀，整人身形飛在半空之中，一對眼睛閃着妖異的光芒，全身上下長出一條條烏黑的刺毛，那模樣說不出的醜陋。
樊靈踢了一腳地上的鄭森，罵了一聲，“死鬼，還裝死，快起來，開工了。”
那鄭森的皮膚就如風乾的桔子皮似的不住萎縮，黃色的皮膚漸漸變得慘白如雪，最後從地上爬起來，竟是一個面帶邪氣的少年公子。
看到這個少年公子，冰姬不禁驚呼出聲，原來此人正是趁王蠻築基時奪寶的狐狸妖。
樊靈沖馬行空道：“老爺子，我敬你為一代英傑，最後提醒你一次，你若此時掉頭離開，我們自不為難於你。”
馬行空把手中的刀一端，淡淡地道：“馬某的刀從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樊靈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意已絕，那麼此戰就無法避免，好吧！讓你死也當個明白鬼，我是百靈山脈妖王赤影座下，海棠仙子——韋靈若。”
鐵塔般地壯漢把眼一瞪，道：“我叫虯龍，我最喜歡吞吃活人，你小心了。”
全身烏毛背長雙翅的枯瘦青年，冷冷地道：“血公子。”
一臉邪氣地少年公子，笑眯眯地道：“烏離。”
馬行空眉頭一揚，朗聲道：“妖孽！你們既然敢踏足芝仙鎮，那麼今天這座鐘山就是爾等的葬身之地。”
諸妖大笑。
韋靈若笑地直不起腰來，血公子更是狂笑着抱着肚子在空中飛舞，烏離笑得直跺腳，他喘着氣，道：“老不死的，即便你處於鼎盛之時，也不一定是我四人之敵手，更何況你戰三修后，功力幾近全失，還有何資本與我等為敵。”
唯有虯龍卻沒有笑，只是用一對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馬行空，他曾對陣過無雙閣的無雙大師，深知這些人類修者的底蘊極深，不可小看。
馬行空淡淡地看着四妖，說：“愚頑不靈的蠢貨，怎知道家玄法之奇妙……”他兩手擺了一個法印，神情變得肅穆起來，“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何謂道家真法……”手指不住的翻飛，演化種種玄奧的指法。
一股莫名的恐慌措過虯龍心頭，他忽然想起無雙大師那可怕至極的混元劍氣，臉色頓時一變，大吼道：“不好，快……快，打斷他。”
其餘三妖也察覺不妙，嘶吼一聲，往前撲去，俱使出了看家本領。
馬行空腳步微動，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從四妖的攻擊間隙中穿過，手中指訣絲毫不亂，整座鐘山都顫動起來，彷彿有巨獸從山岩中鑽出一般。
“天地無極，萬物借法……”馬行空高聲吟誦，手中的法印不斷的變化，口裏一字一頓的喝出一連串的咒語，“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此時的馬行空猶全身氣勢攀升到極致，鬚髮根根豎起，每一個字吐出，就如同一個炸雷在眾人耳邊轟鳴。
“轟——”山頂上的岩石如同洪波起伏，人們七倒八歪，踉踉蹌蹌。
有人以為看花了眼，岩石是堅硬之物，如何會如水波一般起伏。可是，定睛一看，那一塊塊岩石如被抖動的氈布一般狂亂地起伏不定，樹木扭曲，人也扭曲起來，山頂已然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山石、樹木、人影如走馬燈似的在變幻着位置。
王蠻身形拔地而起，不由自主地飛落一塊蒼岩上，隨即其父王泰、牛不群、冰姬也出陸續落在岩上。前方的山體冒出一股股黃氣，山石樹木彷彿在融化，黃氣又凝結形成岩壁，把敵隊人眾圍在其間，不多時鐘山之頂生成一座巨大的矩形石棺，所有的敵人全被封入這座石棺。
棺內的四妖不甘被封，俱運使妖力，要破石棺。幾股巨力撞擊着棺體，地動山搖。
只聽，韋靈若的聲音道：“老龍，這是馬行空的空間囚籠術，你快想辦法破了它，不然跑走了王蠻，你我罪責不輕。”
“放心！”棺內傳出虯龍沙啞的聲音，“看我打破這勞什子。”
“轟——”棺內一陣劇烈震動，石體上生出細小的裂紋，又是兩聲轟鳴聲，裂紋越來越多，縫隙越來越大，顯然不用多久，妖人就會破棺而出。
馬行空身形一陣搖晃，“哇”的噴出一口血來，他掙扎走到王蠻等人身邊。
王蠻一把攙住馬行空搖搖欲倒的身形，急呼道：“馬大師，你怎樣了？”
牛不群焦急地道：“師傅！師傅！”
馬行空伸手止住倆人的話話，說道：“時間緊迫，我要送你們走。”
馬行空戟指在空中連點五下，空中立現五個大如磨盤的空間漣漪。馬行空艱難地喘了一口氣道：“此處不宜久留，你們速速進入空穴，自會把你們傳送到安全地點，快……”
“我們走了，你怎麼辦？”王蠻關切地道。
“無妨！”馬行空擺擺手道，“你們四人先走，我最後再來。”
王蠻看了一眼空中的五個空間漣漪點了點頭，“冰兒，你先走，保重。”王蠻拍拍冰姬的肩膀。
冰姬眼含熱淚，“大師保重，阿蠻再見了。”說完，冰姬躍入漣漪，黃光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蠻把王泰扶入空間漣漪，眼含熱淚道：“爹，孩兒不孝，不能伺奉你老，多多保重吧。”
牛不群抹了一把眼淚，沖馬行空磕了三個響頭，道：“師傅，多加小心，徒兒先走一步。”又對王蠻道，“兄弟，此次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見，多多珍重……”說著也走了。
王蠻最後看了一眼馬行空，抱了抱拳，“大師請多保重——”隨後，也躍入空間漣漪之中。
馬行空看着王蠻消失在虛空之中，才抹去第五個空間漣漪，苦笑一聲，道：“空間傳送若不以施法者的法術維持，你們必定陷入無盡虛空，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是不能走的……唉……自我開光成功，天機已有暗示，這一劫是無法避免的了。王蠻，我能做得也只有這些了，你們一路珍重……”說完匯聚僅余的精元，以生命之火燃燒，化為四股能量，源源不斷的注入虛空。
不多時馬行空已形如槁木，坐化於青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