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染病致昏厥,行程暫耽擱
楚文胥很了解楚皇,他相信齊光在楚皇帝跟前伺候了那麼久,自然是更了解的。
楚皇不算暴戾也不算昏庸,他只是疑心實在太重,最怕的就是朝中權利失去制衡一邊獨大。
即便是太子,他也不放心,這也是為什麼,楚皇明明知道齊光或許會有狼子野心,卻仍放任些許,便是想用齊光來牽制太子。對於楚文胥也同樣是這樣,即便如今楚文胥已經是楚國的太子,將來也有可能就是楚國的天子。
但是楚皇心中還是有所顧忌,一方面,他要顧忌楚文胥身上的實權太重,會以太子之身便能行監國之責,可以絲毫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另一方面,他又要顧忌,若是楚文胥這個太子做得太穩定又權利豐厚,定然是會引起其他皇子和旁系不滿的,如此,朝廷上的利益之爭便更是水深火熱了。
所以,楚皇也希望齊光可以稍稍牽制一下楚文胥。
在楚皇的心中,當一個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制衡,他也將這一想法貫徹地十分透徹。
是故,楚文胥和齊光都明白,齊光這一次在邊境上吃得敗仗,到了楚皇那裏並不會有多麼嚴重的懲罰,楚文胥離開梧州,皇帝也頂多只不過是斥責幾聲罷了。兩相權衡,誰都不會佔太大便宜,誰也不會損害太多。
只不過,若是齊光還想把楚文胥去往明國的事也說出來,想在這上頭占點便宜顯然是不可能的。
在明楚兩國這樣交戰的時候,堂堂的楚國太子卻跑到了敵國的地盤,這種事情往嚴重說很有可能便牽扯到通敵叛國上,齊光如果沒有能將楚文胥一擊斃命的證據,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
否則,只會讓楚皇覺得齊光是在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地對付楚文胥,會對齊光更為不滿。到時候,楚皇有了新的能牽制楚文胥的人,便也不會再需要齊光了。
所以,楚文胥斷定,齊光手上即便有些東西,也不會全數控告出來,頂多也就是讓他能減輕幾分罪狀,讓自己討上幾分罵罷了。
只要,能在期限內回去楚國京都,便好了。
楚文胥的一句話落下了,朝靈立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狄陽卻還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楚文胥卻也不再多說,倒是一旁的朝靈仔細的給狄陽解釋着,當然,一邊解釋還要一邊趁着機會嘲笑上狄陽幾句。
漸漸的,在這個飯桌上,便只剩下狄陽和朝靈兩個人互相鬥嘴的聲音了。
只是不得不承認,阿喜對於楚文胥的看法和心思,也因為這一頓飯慢慢有了些改觀。
她跟楚文胥認識,雖然也有上了一段時間,可是實際上接觸並不是很多,她只知道他這個楚國太子有幾分功夫在身上,手底下又有狼隊,鷹隊還有狐隊,這些赫赫有名十分能幹的暗隊,還有狄陽和朝靈這兩個文武兼備忠心耿耿的人在身邊。
但是她卻恰恰忽視了,能夠讓這麼多能人,在自己手上為自己賣命,恰恰更說明了楚文胥這個主子的能耐,他年紀輕輕便能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在如此魚龍混雜的朝廷之中,還能以一個最為首當其衝的東宮太子身份,站住這麼久的地位,這權衡之道和以退為進的道理,想來楚文胥要比楚皇帝更為明白。
今天這一番話聽下來,阿喜覺得,楚文胥這個人或許要比他這個楚國太子的身份更有威脅力,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好應付的主。她也絲毫不懷疑,不久之後,這楚國的天下,或許就是楚文胥的。
倒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喜一頓飯想的太多,讓她吃的便更少了。
楚文胥雖然替她點了幾個清淡小菜和一碗清粥,那店家也細心地上了幾碗能開胃的鹹菜,可就是不知道怎麼的,阿喜覺得自己的肚子餓極了,偏偏到了嘴邊,卻是什麼都吃不下。好像自己的喉嚨在極力排斥着那些東西,只要她敢往裏頭塞,它就敢讓她全都吐出去。
弄到最後,那滿桌的食物,阿喜可能頂多也就吃了兩口菜小半碗粥下去。
她想着或許真的是因為自己太累了,左右今天晚上都是會在金瑜城停留上一晚的,等她休息好了,明天再多吃點東西,應該有力氣撐着上路。
只是沒想到還是事與願違,一晚上的休息時間並沒有讓阿喜好受多少,反而在夜裏醒過來的時候,她覺得渾身更難受了。
原本也就是因為少吃了點東西,渾身提不起力氣,如今卻覺得手腳發軟,額頭也是燙得不行,連聲音都是啞了起來。
她掙扎着想起來,倒上一杯水喝上一口,卻發現渾身都不聽她使喚一般,力氣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抬起手都是困難的很。
阿喜撐着床,好不容易的站了起來,卻沒想還沒往前邁上一步,腳下便是一軟,整個人向著地上倒了過去,意識模糊,便是暈了過去。
第一個發現是阿喜生病的還是朝靈,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起了床,準備趕路。
朝靈便到了阿喜的房間來叫她,其實阿喜模糊之中,似乎是聽到了朝靈的聲音。可是她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連眼睛都是睜不開來,哪裏還有力氣回他。
只聽他的聲音像是在門外響了不少次,房門才被硬闖了開來,朝靈叫着她的聲音便是更大了,一下子跑到了她面前,一邊叫着阿喜一邊晃着她。
阿喜只覺得自己耳邊嘈雜的很,若不是真的沒有力氣,她真的很想應上朝靈一聲,也免得他的聲音在自己耳旁實在是鬧騰。
朝靈也被地上的阿喜嚇了一跳,本以為她也只是有些不舒服,在金瑜城休息一晚,睡上一覺應該就會好很多,哪裏想到竟然如此嚴重,還昏倒了在地上。
朝靈也不敢耽擱,立馬通知了楚文胥和狄陽,又吩咐手下的人,立馬在金瑜城找來了一個大夫。
阿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床上去的,只知道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房間似乎就站滿了不少的人,她的身上蓋上了被子,右手也被拿了出來,手腕上覆上了些什麼。
耳旁還有不少人在說著話,只是阿喜的意識一時清醒一時模糊,有時候能聽得清那些話語,有時候卻是完全昏睡的狀態。
楚文胥也已經到了阿喜的房間,他坐在房間裏的桌子前,手握成拳頭放在桌子上,看着還躺在床上似乎看起來很難受的阿喜,眉頭皺成了一團,臉色也並不好看。
狄陽和朝靈都是焦急地等在一旁,只看着那大夫在阿喜床前把她把了脈又是看了雙眼和舌頭。診斷完了之後大夫起了身,朝靈才是敢上前幫阿喜又蓋好被子,喚着大夫坐到了桌子前,也不等其他人開口,已經着急地先行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
那大夫已經上了些年紀,兩鬢都是發白,但聲音還算沉穩。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才是開口道,卻也沒有直接說,只是發了問:“不知,這位夫人這個情況已經多久了?這幾日是不是少飲少食了。”
楚文胥聽着那個大夫的話,也知道他是把阿喜錯認為自己的夫人,只是如此緊要關頭,楚文胥也不想解釋,只道:“我們急着趕路這兩日行車顛簸,她的確有些吃不進去東西,但之前並未見如此嚴重,只是昨日看樣子也有些無力。”
“是水土不服加上感染傷寒了。”那大夫點了點頭應了聲,才下了診斷。
只是頓了頓,聲音又是大了幾分,看着楚文胥聲音里也多了幾分責備之色,“你也真是的,你自家的夫人,也太不懂得憐惜照顧了。你們這兩天應該趕了不少路吧,男子之身本就體壯也就罷了,但她一個女子哪裏經得起這麼連番顛簸。她本就受了點傷還未全好身體本就勞損,再加着水土不服吃不下東西身體沒了支撐,如今又長途跋涉感染風寒,這幾樣加一起,能不生病能不暈倒嗎?”
那大夫或許也是救人心切,以為阿喜是楚文胥的夫人,說話語氣也是重了一些。
狄陽聽着,護主心思起了些,正想着要開口說話,楚文胥卻是抬了抬手攔住了他,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凝起了幾分神色,“她,受傷了?”
“你連這都不知道呢?”那大夫搖着腦袋一臉不喜地看着楚文胥,“你自己夫人,怎麼連她受傷了都不知道?老朽剛替她探脈的時候,看到她手臂上有些許傷痕,外力所致,時間應該不久,原本是在好轉的,只是這段時間估計也沒怎麼休息,有些反覆讓傷口也好得慢了點。”
楚文胥聽着大夫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起來,也不回話,只是起了身走到了阿喜面前,挽起了她的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果然有着那大夫所說的傷痕,再往上挽上一些,傷痕還有更為嚴重一些。
所見之處已經有這些了,也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受傷。但他沒想到,這丫頭身體這般不適,卻也不知道跟他們說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