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去留兩難
夏季雨水充沛，河水湯湯，雖然對岸的妖獸依稀可見，嘶吼聲晝夜可聞，鎮上的人們還是比較心安。一邊加緊修築城牆，一邊傳遞着遠方傳來的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
“知道嗎？聽說靖遠城被妖獸攻破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提供消息的人一臉的不悅。“我大姑媽的女婿的表兄的堂弟家的家丁就有靖遠城的，說是逃出來的人都說太慘了！整個城池有七八成的人沒有逃出來，據說還有仙人都死了的呢！”
“你看你這就是胡說八道了！既然是仙人，怎麼還會死！”有人不屑道。
“嗤！”這人頓時神氣起來，嗤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雖然仙人有着翻天覆地的手段，可是遇上更厲害的，自然就完蛋了！”
有人便擔憂起來，“那咱們怎麼辦？清河鎮能守得住嗎？”
“這你就更不知道了吧！”說話那人倒是消息靈便，“跟你們說吧，咱們清河鎮上，也是有仙人老爺的。”
“噢！”人們都鬆了一口氣。
“那我就放心了！”
陳駿卻輕鬆不起來。他雖然不怎麼管事，可眼見得災民越來越多，而那些大商家的商號卻都在往郡城那方撤，顯然是對清河的局勢不樂觀。
“師姐，咱們也撤吧？”陳駿憂心忡忡地對寧彩青道。
“撤？去哪？”
“要不，回仙台山吧！”陳駿道。
“不要，”寧彩青小嘴一嘟，“還不知道碧水門的倩蓉真人走了沒？我不回去！”
“不會吧？這都兩年多了，她還能一直住在仙台山不回去呀？”陳駿失笑道。
“她當然可以走。可是你的謹然妹妹可不一定會走呀！哦！你不會急着回去看你的謹然妹妹吧！”寧彩青眼波流轉，看着陳駿笑着說道。
“師姐，我可沒這麼想！”
“好啦！想回去也不急在這一時嘛！”寧彩青上來揉了揉陳駿的頭髮，整齊的髮髻頓時亂了。
陳駿氣急敗壞地叫道:“師姐！”
“嘻嘻！老那麼嚴肅幹嘛！開心點！好吧，等城牆修完了咱們就走好不好？”寧彩青笑道:“到時候有了城牆，只要不來太厲害的妖獸，基本上就不會有事。現在不行啊！雖說是河水能擋住大部分妖獸，可是總歸會有一些漏網之魚。譬如那天晚上，要不是你，那隻黑妖蟒就差點游過來。”
“可是……”陳駿還待要說，一隻雪白的小手軟軟的覆上他的嘴唇。
“沒事的，就算到時候守不住，以咱們兩人的實力，也該逃得掉吧！”
“那，好吧！不過師姐，以後晚上你就不要出去了，我自己能行！”
“嘻，反正一個人在家裏也挺悶的，和你在一起還能說說話。”
“好吧，好吧！”陳駿舉起雙手，“都聽師姐的？”
“乖嘛！這才是我的好師弟嘛！”寧彩青笑得更甜。
過了兩日，忽然有人造訪。
“陳老闆，這位是棲霞仙派的余仙長與劉仙長。”趙天河陪着笑給陳駿做着介紹，暗地裏卻冷汗直冒。“娘啊！都是仙長，誰也得罪不起！可別一會打起來，那也不用等妖獸了，清河鎮直接就毀了！”
“請坐！”陳駿也不知二人的來意，打量着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微微一笑，請兩位入座。
餘人傑抱拳謝過，朗聲道:“前日我這師侄不懂事，得罪了閣下，今日余某特帶他來請罪，還望閣下給他個機會！”
劉海垂頭喪氣地上前跪下道:“前日小子不懂事，冒犯了前輩，請前輩責罰！”
陳駿看了他一眼，“既是無心，就算了！以後小心些罷！”
“謝前輩。”劉海高呼道。
餘人傑撇了他一眼，沉聲道:“這次是你運氣好，陳前輩心地慈善，你換個人試試？你的小命早沒了！以後做人做事思量着點，別一幅天老大你老二的樣子。”
“是，弟子謹遵師叔教誨。”
“趕緊出去吧！看着就生氣！”餘人傑冷聲道。
“是，是！”劉海再次行禮，退出大堂。
“嗐！這些弟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回頭我得跟掌門師伯彙報一下，以後招弟子，個人的品行也得過得去才行。”餘人傑笑着對陳駿道。
“宗門大了，難免萎秀不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余師兄不必在意！”陳駿道。
“是，陳師兄看得明白。可不就是這樣！”餘人傑道:“看陳師兄這般年輕就有如此修為，想必也是名門之後，不知仙鄉何處？說不來咱們還有些淵源呢！”
“呵，這是探我底來了！”陳駿心道。
“小弟修為淺薄，徒然給宗門抹黑，不提了罷！”陳駿淡淡一笑。
“陳師兄過謙了！想陳師兄這般天才人物，若是還嫌有辱宗門，那兄弟我，就是宗門的恥辱了。想我修道三十餘載，至今還未入築基中期，想想真是慚愧啊！”餘人傑搖着頭說道。
“余師兄說笑了！”
兩人寒暄一陣，餘人傑見陳駿始終不問他來意，只好暗嘆一聲，自己挑開話題。“不知陳師兄到南疆來，是為何事？雖然在下不才，可或許也能幫上一些小忙？”
“也無他事，不過是遊歷罷了。本來該走了，只是突發獸潮，心想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種類的妖獸，便留下來看看。”陳駿一笑，“余師兄不必有疑慮，實無惡意！”
餘人傑忙站起拱手道:“陳師兄言重了！小弟可不是這個意思。小弟是想着，如果妖獸攻城，還希望陳師兄能看在同為人族，施以援手！”
“這個自然！”陳駿朗聲笑道:“若力所能及，絕不惜力！”
“陳兄高義，小弟敬佩！”
兩人閑聊一陣，餘人傑便起身告辭。陳駿也不虛留，笑着邀請他有空來坐坐，遂別去不提。
寧彩青從樓上走下來，皺眉道:“我不喜歡這人！”
“我也不喜歡！不過需虛以委尾罷了！”陳駿道:“不過即使他不說，到了該出手時時候，你我自然會出手。還假借人族大義，哼！”
“師弟曉得就好！”寧彩青笑道。
餘人傑自然不曉得人家師姐弟在屋裏還有這樣一段對話。不過能得到陳駿的承諾，心下還是比較滿意。多一個築基中期的高手相助，可是相當不得了！若是肯全力以赴，比在此地除自己以外的棲霞弟子合起來都強。
鎮裏的城牆漸漸拔高，這給了普通民眾許多信心，不過有些門路的，還是遷到望山城。又有一些商家進駐過來，專門收購妖獸材料，一些生活艱難的小修士也應招募而來，渡河去斬殺妖獸，回來便售與各商家，收穫也算不錯。當然也有隕落獸口的，其他人也不以為意，富貴險中求，自古已然。
餘人傑來邀了陳駿兩次，說合夥入山捕獵，陳駿皆婉言謝絕。呵呵，組團獵殺，也是找師姐一起嘛！
修士多了，又不屬於一個團隊，自然摩擦不斷。餘人傑當即出手，鎮壓了幾起鬥毆事件，又建議他們組織一個臨時的聯盟，這樣獵殺妖獸的效率也高一些。眾人皆曰甚是，又道餘人傑修為高絕，德高望重，一致推舉他任盟主。連番推卻無果，餘人傑便道暫時受任，待他日覓得更合適人選，定當退位讓賢云云。
回頭來與陳駿說道此事，猶嘆息着道:“其實陳師兄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呢！”
陳駿笑道:“余師兄何必過謙！你為人熱心，急公好義，由你擔任才是最合適的。好好乾，我看好你哦！”
餘人傑羞澀的一笑，“陳師兄過獎了！不過既然大家信任我，我只能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辜負陳師兄及大家的期望。”
“好！”陳駿鼓掌輕笑。
秋風起處，雖青山依舊，但鎮裏的大街上，依然在晨光熹微里，撒下片片黃葉。
城牆已經修築完畢，足足有四丈高，巍峨雄恃，讓趙天河在竣工的這一日不禁潸然淚下。
不過，逐漸消退的清河水也讓他不禁心事重重。隨着水位的退去，大片大片的河灘裸露出來，有些地方，藉著河心沙洲，善於跳躍的疾風豹、赤駱獸、青鏜妖等妖獸都幾次闖到城下。
還好鎮裏的獵妖同盟及時出動將其殺退，人們才又一次放下心來。餘人傑站在高處，聽着人們山崩海嘯般的吶喊，不由得志得意滿，只是向著陳駿醫館的方向望望，心中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陳駿倒也聽見了城牆上的喧嘩，只是並沒在意，他正跟妖獸商店的李老闆坐着一筆交易。李老闆對陳駿送來的妖獸材料很是滿意，級別高，外形完整，唯一不好的就是通通都沒有內丹。
“陳老弟，內丹才是其中最值錢的，你也勻給哥哥一點，別都賣給別家嘛！”
陳駿淡淡一笑:“沒有，內丹我都留着呢，回頭還要上繳宗門呢！”
“哦！”李老闆表示可以理解。這樣的情況很正常。
“嗐！還是有宗門好啊！背靠大樹好乘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