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不曾過去
“這些事你不用理會,我會處理好。”沈墨陽淡淡道,“外面冷,先進去。”
“等一下。”顧南心叫住他,眸光閃閃:“一會面對你母親時,我萬一忍不住……”
“既然她要跟你道歉,自然該拿出誠意來。”沈墨陽神色平淡,眸光卻是寵溺,“這一點,我想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顧南心就有些躍躍欲試了,“好想知道沈夫人能做到什麼地步?”
沈墨陽唇角微揚,“你很快就能知道。”
“墨陽,顧小姐,回來了怎麼不進來?”徐瑞卿的聲音平和的響起來。
顧南心朝她看過去,她便露出一個得體又親切的笑容來,“時間不早,先進來吃飯。”
“沈夫人。”顧南心瞧着徐瑞卿彷彿沒事人一般的模樣,不禁嘆為觀止。她跟沈夫人見過的寥寥幾面,哪一次她不是頤指氣使高傲矜貴?這還是第一回,她在她面前露出這樣親切的笑容來。
艾迪集團董事長唯一的外孫女的身份。能叫沈夫人對她的態度發生三百六十度大轉變,還真是……莫名覺得很諷刺。
“因為時間太趕的關係,很抱歉沒有帶禮物前來,失禮了。”她朝她微微欠身,看似禮貌,實則更像是挑釁時間太趕是因為誰的關係?自然是因為徐瑞卿並沒有提前知會他們,這種行為,在看重禮儀的上流社會,才是真正的失禮。
徐瑞卿彷彿聽不出顧南心的嘲弄,微笑道:“已經是一家人,不過回來吃一頓飯,還用帶什麼禮物?太過客氣就不像是一家人了。”
她不動聲色,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顧南心首次給出的難堪。
“一家人?”顧南心微微低頭,笑看一眼面無表情的沈墨陽,“我外公告訴我,不能將別人客氣的話當真,不然會更失禮。他老人家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想必說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你一貫看我不順眼的,又怎麼會將我當成一家人?”
徐瑞卿神色微變,大概沒有想到,她擺出這樣的態度來,顧南心卻依然毫不領情。甚至連屋子都還沒進,就先發難了。
雖然這一身打扮的很是華麗精緻,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樣,但誰不知道她是“暴發戶”?這樣的嘴臉,還真是難看。
她看一眼摟着顧南心纖腰的沈墨陽,他面無表情,只低頭看着沈墨陽,彷彿沒有聽見她們的對話一樣,置身事外的冷淡態度,令她心頭又是火起。
然而比怒火更多的,卻是失落與挫敗。
如果說先前沈墨陽那句說她冷酷的話讓她震驚錯愕,那麼現在他這樣漠不關心的態度,則讓她不可避免的覺得心灰意冷。
“你外公的話自然是沒錯的,”徐瑞卿淡淡笑道:“以前你我之間有些誤會,今天讓你們過來,也是想要跟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從前對你不太友好的態度。”
她頓一頓,“看在你我都是母親的份上,以往的事情,你能原諒我嗎?”
顧南心有些驚訝的看着她,她不肯進這個屋,就是想要徐瑞卿當眾給她道歉的意思,沒想到她竟然當真這樣坦然的對她道歉了。
但她這個歉也道的很有意思特意提點她,她是沈墨陽的母親,不就是暗中警告她不要得寸進尺么。
顧南心微微一笑,“既然沈夫人都這樣說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好總揪着不放。”
她不想原諒徐瑞卿是一回事,可當著沈墨陽的面,她能給她的難堪也實在有限的很。不管怎樣。徐瑞卿是沈墨陽母親的身份不會改變。
她如果真的不管不顧的羞辱徐瑞卿,沈墨陽這個兒子依然不聞不問,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徐瑞卿彷彿早有預料,正要說話,顧南心卻搶了先,“我今天過來,以及不再計較以前的事情,不是因為沈夫人你,而是因為你的兒子。你有一句話說的很不錯,你跟我都是做母親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外公不幸被人趕下台,沈夫人想要再度給阿墨找個好家世好出身的千金小姐時,也能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不要當著小莫的面對我口出惡言,我就感激不盡了。”
徐瑞卿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原老先生會被人趕下台?”
沈墨陽輕聲冷笑,果然她最在意的,始終都只是這一點!
彷彿是沈墨陽的冷笑驚到了徐瑞卿,她微微有些尷尬,卻還是將話題繼續了下去,“據我所知,原老先生是艾迪集團最大的股東,就算艾迪集團內部有什麼不合,也不會發生那樣的憾事才對吧?”
“關於這一點,你可以親自致電給原老先生。”沈墨陽終於開口,“我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談公事吧?”
都以為徐瑞卿定然要發火,誰知她竟生生忍了下來,“關於你們的婚事,的確應該跟原老先生好好商量,看看他有什麼要求跟條件,我們沈家既然要娶顧小姐,自然該拿出應有的誠意來。這一點,顧小姐可以放心。”
這一瞬間,顧南心忽然覺得索然無味。為了報從前徐瑞卿對她的羞辱之仇,她忍耐着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打扮自己,昂首挺胸上了戰場,卻又覺得一切沒意思極了她並沒有因為嘲弄了勢利的徐瑞卿而生出任何快、感來。
跟她這樣你來我往浪費的時間,還不如用來跟沈墨陽親親我我呢。
沈墨陽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想法來,輕笑一聲。在她耳旁輕聲道:“吃完飯就回去。”
“那還等什麼,快進去吃飯吧。”顧南心小手一揮,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矜持優雅立刻消失無蹤。
裝什麼裝呢?反正她本來也不是什麼矜持優雅的高門貴女千金小姐,她顧南心就是活在市井的普通人。
徐瑞卿微微皺眉,但這回她什麼都沒說。
……
對沈光明,顧南心的態度還算客氣有禮。
沈光明讓他們坐下說話,顧南心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身處的這處古香古色的宅子,年生已久的老宅保持了百年老宅的古樸跟雅緻,身在其中難免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而坐在上首的沈光明,自然而然就有了大家長的威嚴之勢。
沈光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詢問喬治的身體如何,顧南心以後是一直呆在國外還是計劃回來等問題。顧南心一一作答,就有章嫂過來說可以開飯了。
開飯時二房只有沈赫過來,沈路明推說身體不舒服沒有來。
一頓飯吃的安靜無聲。
吃完飯,沈墨陽跟顧南心就要離開。
沈光明起身,看一眼沈墨陽:“你跟我來書房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說。”
沈墨陽安撫的看了顧南心一眼,“我很快就來。”
他跟在沈光明身後去了東廂房的書房。
沈赫將泡好的香茗放在顧南心面前,微笑道:“大嫂,要是無聊的話。要不要參觀下大哥的房間?”
沈墨陽之前告誡過顧南心,不要跟沈赫過多接觸,但這時候他提出來的這個建議,她簡直不能更心動。
在沈墨陽長大的地方,去看一眼他曾經的房間。
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他的房間又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跟她的房間一樣,有很多的小人書,收集了許多的明星海報,或者還有各種各樣的勵志雞湯?
她起身,“去看看也好。”
沈赫推一推鼻樑上的眼鏡,“大嫂稍等一下,我問章嫂拿鑰匙。”
他彷彿不經意的說道:“大哥十五歲就搬出去,房間的鑰匙一直都是章嫂在保管。沒有大哥的允許,我們也不敢隨意去他的房間。不過我想章嫂一定會打掃的”
顧南心聽他一直提章嫂,心裏有些莫名。
這座老宅里,雖然也有別的下人,但是章嫂的年紀似乎是最大的,其他人都要聽她的話行事,相當於老宅裏頭的很得主人信任的管家角色。
但顧南心對她卻喜歡不起來,總覺得這個章嫂過於陰沉了些。尤其看向她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深沉陰鬱。她先還以為自己多心了,現在聽了沈赫的話,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位老章嫂是不喜歡她的。
這就有些有趣了,她很肯定自己從來也沒有見過這位章嫂,那麼她對她的不喜,又是從哪裏來的?
沈赫過了一會才回來,有些歉意的對顧南心笑了笑,“章嫂年級有些大了,鑰匙放在哪裏她自己也有些糊塗,找了一會才找到,讓大嫂久等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顧南心微笑着點頭,跟着沈赫往西廂房走去。
“大哥以前很喜歡種花養草,這些花草都是他以前種下的,除了祖父,誰也不能碰。”沈赫指着走廊兩旁的各種花草對顧南心說道,“後來大哥搬出去,就是小卉姐幫着大哥打理小卉姐是章嫂的女兒,大哥跟你說過嗎?”
顧南心十分警覺。聞言下意識的說道:“不過一個傭人的女兒,不用特意告訴我吧?”
沈赫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他很快開了鎖,側身讓開:“大嫂請”
他按亮了屋裏的燈,暖黃的燈光泄出一室暖意。
沈墨陽的房間很大,並不會比他們現在住的公寓小多少。跟花廳一樣,是十分古樸又韻致的裝飾,無處不彰顯出百年世家的底蘊跟深度。
他的房間,自然不可能有她收藏的各種小人書跟明星海報。這些東西在他的房間連影子都沒有,有的是一排排擺滿了書架的各種書,甚至還有保存的很是完好的古書籍。
“這些書是我大哥最重要的精神食糧。”沈赫目有欣羨,手指輕撫過書架上的那些書,“誰都不能從大哥這裏借走他這些寶貝,除了小卉姐。”
顧南心挑眉,這是他第二次提起章嫂的女兒來。
看來他是打算要跟她說一說沈墨陽與小卉姐的二三事了?
她的手指隨意在身旁的高腳几上抹了抹,纖塵不染,顯然章嫂是十分盡心儘力的保持着這裏的清潔的。
這樣的房間,如果不是天天都用心打掃,是很容易沾染細塵的。一個天天打掃的房間,居然會半天也找不到鑰匙?
大概是章嫂並不願意把鑰匙拿出來,也不願意她走進這個房間吧。
“以前祖父一直都說大哥是怪胎,這家裏除了祖父,也只有小卉姐能跟他說上話。”沈赫彷彿不經意的說著,目光一轉,落在一旁一架陳舊的木風車模型上,似有些驚訝的說道:“沒想到這個風車還在,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還保存的這樣完好。”
他彷彿懷念一般的拿起那架模型來,細心的彷彿那是他的夢中情人,“這個模型,是小卉姐十五歲生日時。大哥親手做了,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小卉姐一直十分珍視,我常常看見她瞧着這架風車露出最好看的微笑。”
他放下風車模型,又拿起一個已經掉了漆的鐵皮發條小青蛙來,“這個青蛙是小卉姐送了我們一人一個,我們的早就不在了,沒想到大哥這個還保留着。”
顧南心望過去,這種小玩具她小時候不知道玩壞過多少個。“你們喜歡這樣的小青蛙?我還以為有錢人的喜好跟我們不一樣呢。”
“家裏再有錢的小孩,那也是孩子,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吧。”沈赫淡淡笑着。“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小卉姐送給我們的不過這個魔方,只有大哥有,我們就沒有。”
“為什麼?”顧南心從善如流的問道。
他不就是想要講他們的小卉姐跟沈墨陽的往事么,她正好無聊,順便聽聽就當了解小時候的沈墨陽是什麼模樣好了。
“這是大哥八歲生日時,小卉姐送給他的。”沈赫微微嘆息,眸光似有閃爍,“大伯母對大哥很是嚴厲,從來不許大哥玩這些東西,她絕不能允許大哥玩物喪志。因此大哥的玩具非常少,幾乎沒有。我還記得,有一次放學,那天司機接我們時出了點事故,因此到的有些晚。我們在等司機時,正好看見有個同學正轉着魔方玩,大哥多看了兩眼。沒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小卉姐偷偷送了這個魔方給他當生日禮物。大哥從不愛笑,那天臉上的笑卻一直沒有停過。”
沈赫環視着屋子裏的東西,為顧南心一一介紹的。都是跟小卉姐有關的東西,要不是小卉姐送給沈墨陽的東西,要不就是沈墨陽送給小卉姐的,再不然,就是他們倆合力做出來的東西。
在屬於沈墨陽的房間裏,處處充斥着的,卻是另一個女孩的痕迹。
她就像是一個無處不在的影子,從沈墨陽很小開始,就參與到了他的人生當中。
即便顧南心心知肚明這是沈赫的計策,目的是要她跟沈墨陽失和。她也在心裏告誡自己。這都是沈墨陽的過去,即便他真的跟小卉姐有點青梅竹馬的情誼,也不可能是喜歡那種感情。她始終牢牢的記得,他說她是他的初戀!
他這樣說,她就這樣信!
她答應自己,要給沈墨陽捂上耳朵閉上眼睛的信任,又怎麼能讓沈赫的三言兩語動搖她的決心?
然而,當真一點都不介意,根本做不到。
就算是過去,已經過去了。但誰又能真的做到毫不動容?
“你在做什麼?”正怔愣間,顧南心忽然聽見了沈墨陽沉沉的聲音。
彷彿他的突然出現嚇到了沈赫,沈赫猛的轉身,手上拿着的七彩雪人小夜燈“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玻璃清脆的碎裂聲毫無預兆的響起來,顧南心跟沈赫都嚇了一跳。
當然顧南心認為她是真的被嚇到,而沈赫被嚇到的成分有幾分,不好說。
她看向沈墨陽,他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目光久久的看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誰允許你碰我的東西?”
他眼神陰沉,俊臉幾乎能刮下霜來。
沈赫不自覺後退一步,他有些慌張的解釋道:“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摔爛這個小夜燈的。我只是忽然看到……小卉姐最喜歡就是這盞燈,我還以為她帶走了它……”
顧南心沒有出聲,甚至面對沈赫投過來的彷彿求助一樣的視線,她也只當沒有看見。明潤的大眼只靜靜地看着沈墨陽。
他的表情看似不動如山,神色漠然,然而眼中的暴怒,卻似要壓抑不住奪眶而出!
這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怒氣的沈墨陽,她還真是鮮少見到。
“出去!”沈墨陽黑瞳里的光犀利尖銳,音似冷水。
沈赫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就要跨出門檻離開,忽然又停住腳步,期期艾艾的回過頭來,“大哥,你別生大嫂的氣,跟她無關。她只是想看看你以前住過的地方……你,你們千萬別吵架。”
這樣說著的時候。他的目光看向顧南心,是清楚明白的同情與憐憫。
顧南心按捺下來,面上不動聲色,然而心裏卻忍不住有些焦躁了起來。
沈墨陽像是沒有聽見,他上前拉起顧南心的手:“走吧。”
顧南心抬眼看他,平靜的問道:“這裏不需要收拾嗎?”
“不用。”沈墨陽淡淡道:“章嫂會弄好。”
……
回去的路上,顧南心與沈墨陽都沒有說話,這一路就顯得太過安靜了些。
臨到睡覺前,沈墨陽還是什麼都沒說。但跟往常一樣,他給顧南心端了溫好的牛奶過來。
之前他借口去書房處理事情。快睡覺了才進卧室來。
顧南心不想跟他冷戰,她明天就要回華盛頓,並不想要帶着遺憾回去。
“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她開口,打破了滿室寂靜。
沈墨陽眉心間積鬱着什麼,顯得有點傷感,他站起了身,溫聲道:“時間不早了,喝完牛奶趕緊睡覺。”
“小卉姐叫什麼名字?卉,是花卉的卉字?”顧南心沒有允許他迴避這個問題。
誠然沈赫今晚的行為是故意來噁心她,給他們添堵的,她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在意,在意了計較了那就是上了沈赫的當,她跟沈墨陽之間,肯定也要因此生出罅隙來。
然而她不得不承認,她就是在意了!
沈墨陽的表情神態掩藏的很好,幾乎是天衣無縫的冷靜淡定:“不過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沒什麼好說。”
“你喜歡花草,是因為她的緣故?”顧南心卻沒有輕易放棄,“僅僅因為她名字裏有個卉字,所以你喜歡各種各樣的花卉?”
已經死去多年的一個人。卻依然能令他在沈赫面前勃然大怒,能讓他心情敗壞的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可見這樣一個人,在他心裏佔據了多大的分量。
理智告訴她,不過是一個不在世上的女人,她用不着這樣斤斤計較。全然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明智也最理智的做法。
然而,只要想到曾經有一個人在他心裏,比她還要重要,她的心就揪緊成了一團。
也許並不是曾經,時間雖然過去了。可是小卉姐根深蒂固的住在他心裏,怎麼也過不去。
想到這一點,顧南心怎麼自我安慰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沈墨陽在回視中閃躲了下,垂低的睫毛輕輕一顫,眸色暗沉,不知要說些什麼,“不提她可以嗎?”
顧南心張了張口。
“她已經死了,沒有什麼可說的。”沈墨陽微微閉眼。
慢慢坍塌的不光是過去光影斑駁的記憶,還有他年少時,唯一的溫暖跟快樂。
顧南心久久看着他。過了一會,她淡淡道:“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問。”
她放下牛奶杯,平靜的躺了下來,“時間不早,你也早點睡。”
沈墨陽靜默的看着閉上眼睛的她,“你生氣了?”
“沒有。”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你不是也有嗎?”沈墨陽微蹙的眉眼間染上了些許煩躁,因為顧南心這明顯像是疏離的姿態。
顧南心霍然睜眼。
沈墨陽自知失言,“抱歉。我……”
“沒關係。”顧南心緩聲說道:“你說的本來就沒錯。”
她是有事情沒有告訴他,比如她母親因何去世,比如她跟溫非池的關係。
每個人心裏都會有秘密,其實是很正常的,再親密的關係,也很難做到對對方毫不隱瞞,她能理解。
但是,她多少是有些難過的。
他說抱歉。
而她說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