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縴夫的愛
肌肉男的落敗,打了他此生二十年最大的一次打擊,站在一旁,目光獃滯,很難於接受眼下的事實,一個驕傲的男人由內而外被人打擊的體無完膚。
秦三代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天下沒有一帆風順的路可走,你的野路子套路明可以贏,可你還是選擇了和他硬剛,這是你的抉擇,也是你的驕傲,我不會勸你改變,失去的榮譽可以以後拿回來,失去了尊嚴、驕傲,就不是我認識的西北男人,每天我跑完步會在學校那顆最大的樟樹下練拳,你可以找我”。
男人之間,無所謂的太多勸解,懂得自然懂,不懂的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他相信所認識的西北男人不是那種窩囊廢,一次打擊就尋死覓活的想不開。
暴發戶入了場中才知道肌肉男為什麼會輸,都說旁觀者清,也不盡然,就像太極之道,不上去經歷,怎麼會有那四兩撥千斤的感受,大猩猩的貓臉手法與太極有方面的類似,剛則及拳,柔則及掌,剛柔並濟,奧妙無窮。硬拼了三十六式非但沒佔到絲毫便宜,反而吃了不大不小的虧。
叔能忍,嬸不能忍,上海暴發戶知道這樣玩下去遲早會步入肌肉男後塵,輸贏不重要,丟面子才致命,他一旦輸了,彪子手無縛雞之力,唐子雖說的頭頭是道,可沒動過手不知道深淺,他這道防禦倒了,搞不好還真被人灰溜溜的趕出浙大,他以後還怎麼在江湖立足?就算厚顏無恥的待着,305宿舍也將由之前的鶴立雞群變成以後的過街老鼠,這比被人趕走了還讓人噁心。
他將步子拉大,拉遠了彼此之間的距離,硬取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破釜沉舟,選擇了智取,一連用了三個虛招,順利貼近大猩猩胳膊肘,兩個肘擊擊與肋骨之上,趁機繞到其後,一腳狠踹腿關節,趁他病要他命,在郭建軍身體一趔趄時,身體暴起,雙手固住其頸,以最快速度下落,來了個美國WWE摔角運動中毒蛇蘭迪奧頓最經典的殺手鐧,接近二米身高的大猩猩,體重二百斤以上,轟的一聲臉入土中,震得附近地面抖上三抖,就算以超強的身體素質,暫時也哼哼的起不了身。
看架勢,暴發戶應該是贏了,贏得有點兒僥倖,如果再打一場,沒有這種出其不意,輸的概率極高,就像世上沒有後悔葯,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太多的借口不過是不敢面對事實的膽怯,幾天的爭端,也在暴發戶的一個大殺招下落下了帷幕。衢州小男人如負重放,鬆了一口氣;秦三代淺淺一笑,默默點了點頭;西北男人依然臉色深沉,上海暴發戶贏下了比賽,何嘗不是對他的再一次打擊,兩人理念不同,爭端由來已久,以前他常仗着身手不錯才不至於處處吃疙,現在看來,自己不過是一個笑話。
深秋的晚風來襲,落於身間,怎會覺得如此的寒冷。
另一位心情比他只差不好的是大猩猩郭建軍,在地面上躺了很久才慢慢恢復神智,他醒了卻不想起身,確切的說是不想面對,都是些自負的人,被人打了即使再疼也無所謂,男人生來就是鐵一樣的意志。可有時候又脆弱的像一張紙,一揉就碎。在旁邊一群關心他的哥們關切、慰問,要送醫務室中,他心裏暗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做個男人堂堂正正直面人生,他郭建軍丟人就算了,不能連帶着他的兄弟也跟着蒙羞。
“我輸了,明天我會離開浙大”。以前似乎沒有太多的眷顧,暮然醒來才發現並沒有如自己想像的洒脫,就像有些東西得到了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大話西遊》中至尊寶對於紫霞仙子的一段話被許許多多之人歌頌,何不是對一種命運抉擇的悔悟,可惜淘寶售貨千千萬,唯獨沒有後悔葯賣。
“軍哥……”他身旁一群人很壓抑,有幾位莽夫恨不得當場讓305宿舍四人血濺當場,但被郭建軍攔下了,他已經丟了一次臉,孤傲的他不想再丟一次,何況以305宿舍之前的詭詐,到時候很可能自取其辱,將一群忠心耿耿的兄弟都折了進去。沒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樹倒猢猻散,郭建軍依然是郭建軍,這群人的領頭者,說的話還是一言九鼎,一句話所有人沒再多說一個字,他轉身,眾人複雜的看了眼暴發戶等人,也隨着轉身。
“等等”!寂靜的夜色下,倏地響起一聲低喝,郭建軍腳步頓了一頓卻沒有轉身,他是輸了比賽但還沒輸了尊嚴。秦三代雲淡風輕,平靜的道:“都說高處不勝寒,你走了這偌大的浙大沒了敵手豈不孤單,何況我有個兄弟今天輸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能憑着努力贏回來,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到時我兄弟上哪去找你討回公道”?
“軍哥……留下來”!還有幾位說留下來乾死這幫狗日的,話雖說的難聽,可仇恨卻不如之前的大,年輕人爭得是個面子,即使心裏感激,嘴上也不見得會說出來,有些大氣的人會,郭建軍就說了謝謝寥寥兩字,出自真心。以他家的關係在國外找個好大學鍍個金都不是難事,可在浙大待了一年半,已經熟悉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你不用謝我們,事情是人做出來的,如果你是球場上的郭建軍,即使你耍無賴不想走,我也會步步緊逼將你趕出去”。秦三代說的沒有忌諱,本就沒什麼交情,又何必裝純迎合?“行,你們有雅興,我們就楚河爭霸繼續玩下去,全當出入社會前的一個鍛煉,不過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一起喝個酒,喝完之後,還如之前,是我成功將你們送出浙大報一箭之仇還是你們一直笑傲江湖”?這是個有意思的賭局,似乎比之前的好玩,畢竟當初帶着一腔仇恨要至對方於死地,現在倒有種遊戲人間的樂趣在操縱一盤棋,自己也可能是一顆棋盤山的棋子,輸贏並不是那麼重要,有時候少了幾分爭強好勝的心裏,遊戲在其中反而其樂無窮。
時間已是不早,秦三代說下次再喝。郭建軍卻很執拗,說和保衛科的人熟,即使遲到一些也不可能被攔在外面,幾人推脫不過,去了外面大排檔胡吃海喝,揚言不醉不歸。
西北男人默不作聲,到了酒桌上就和一群人拼起了酒,倒是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自嘲感;衢州小男人除了開場小嘗一口,卻不管誰勸都不願意再多喝一杯,上次醉酒被暴發戶捏了把柄至今還回味無窮,他可不想再來一次;暴發戶和大猩猩兩人一杯一杯復一杯,兩人有很多說不完的話,或者說有點臭味相投的感覺。
喝着迷糊了,大猩猩勾着暴發戶的胳膊,打着結巴說道:“你個兔崽子,當初在體育場說要用錢堆死我,知道我當時怎麼想法嗎……我當初特想笑,老子家中持槍證就有十幾本,我爸、我叔、我伯等等,全在江浙軍分區,南京大軍區待着呢,幸好你沒有做傻事,請外面的人出手,否則我一定玩兒你殘廢為止……哥們,你這個人還行,就是嘴欠了點,不過這個兄弟我還是認下了”。
暴發戶也喝的差不多了,根本沒受到任何驚嚇,哈哈大笑道:“十幾桿槍有個鳥用,老子下面一桿槍足可以殺敵千千萬”!!
都是大碗喝酒,離開的比預計的早了不少,一群人跌跌撞撞,回到校園還有很多人遊盪,男男女女、女女男男與那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截然不同,大學的戀愛在畢業后誰都無法確定歸屬,青春的他們只爭朝夕。
不知誰唱起了《縴夫的愛》,一群搖晃的人就好像船上撐漿的阿哥、阿妹,在河流中暢遊。
“妹妹個坐船頭,哥哥的岸上走,恩恩愛愛,淺唱盪悠悠……小妹妹個做船頭,哥哥在那岸上走哦~哦,我倆的情,我倆的愛……”
這首《縴夫的愛》唱的太有味道了,路過的人十個有九個呆,牛人啊牛人,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