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老狐狸與小狐狸
不是每個人都是國手,眼見又是一場敗局,老狐狸雙眼要噴出火來了,緊張的趕緊呷口茶水,才發現杯中已空,將茶杯重重的敲在桌上,“去,給我老頭子倒杯水來”。
在這個社會從來不乏一些倚老賣老的人,但尊老愛幼是我輩應該遵循的優良傳統,秦三代還是屁顛屁顛的去了,等回來三兩步將之將死讓他知道花無月月紅。
秦唐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他的卧槽馬已在敵方上空盤旋,只需一步可將,然後平車將之將死,三兩步的事情,現在黑馬成了早已死透的紅馬,局勢對黑棋並不有力。
“老而不死是為賊”!秦三代氣的磨牙聲聲響,這人哪裏有半點國家頂尖學府副校長的樣子,就是比公園裏那些每天下棋打嘴炮的糟老頭子還不如。兩人一瞬不瞬的相互盯着,就算臉皮很厚,一張參差不齊滿是褶皺的老臉,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紅暈。他將棋一推,自個兒找了個台階下,“算了,本來勝局已定,我老爺子不願削了你們年輕人的鬥志,就和棋吧”!
“好一手和棋……那就和吧”!秦家大院的老爺子總告訴他,下棋不過是韜光養晦的競技,贏,固然是好事;輸,也不可看的太重,下棋能下到和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秦三代銘記於心。與其說老爺子在交他下棋,不如說在交他做人的道理。人有銳氣是好事,能知進,逆流而上,可過剛易斷,過猶不及。
“小子,今天你是客,我老頭子出於禮讓讓你贏了一盤,你不用心存感激,就一個要求,學校參加了個辯論會,你小子無條件給我上。要知道我老頭子從教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給學生開後門,以後肯定也不會了”。這個老頭子東一榔頭,西一鐵鎚,等了半天現在秦三代明白了,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老頭子做了一輩子知青客,突然之間背了一鍋髒水,秦唐應該感激涕零,然而他並沒有,作為一個二流人比一般人多了幾分揣測之心。
每年江浙大學虎人輩出,他不信憑着秦二世的兩個實驗室能讓他違背了三十多年的原則,“看來今年江浙大學局勢並不是那麼明朗,居然要啟動我這個不確定因素了”。
“你小子能不能活得糊塗一點……這次辯論會由我親自挂帥,副教務長張吉珠任辯論隊負責人,國際政治系系主任王安寧教授任顧問、哲學系俞萬青教授任領隊兼教練,青年教師林育才任副教練,人事處處長張炳華擔任聯絡員,同時由30多位中青年骨幹教師組成的專家指導團。你小子知道我老頭子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一旦砸了,我這一生半輩子多等於白活了。其實我本不該接這個任務,再干兩年就退休了,享享最後的清福也不至於有人敢背後詬病,組織將任務交給我時,我並沒有拒絕,一個人一生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僅僅是為了害怕就妥協放棄,那與戰亂年代的漢奸有什麼區別,我蔡國政一生可以無為,但絕當不了漢奸”。老人說的擲地有聲,骨子裏傲氣渾然天成。
秦三代被他的一身正氣所染,恨不得將這一百多斤連肥帶瘦轉手打包讓人帶走,可要說辯論之道,除了不懂事的那會叉着腰能將隔壁小二班從男到女一個個罵的還不了嘴,急的痛哭,長的大些,理論是有了,經常框的別人一愣一愣,可真到了戰場,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他秦唐丟人是小,但在國際的舞台上,他不想輸,也不能輸。
“不要高估了對手,低估了自己,更不能好高騖遠,目空一切。我老頭子不是自誇,在上學那會兒,就得過最佳辯手,不是任何人都能將我辯得啞口無言,儘管是在沒防備的時期,你身上有很大的潛質自己尚未發覺,我不勉強你,可以以替補形勢進入辯論會,多學不是壞事,難得看上一顆好苗子,講幾句肺腑,你別太矯情,要知道為了一個名額,有多少有資歷的老師、教授在我跟前拍桌子、擺道理”。蔡副校長對於這位秦三代有很大寄望,特別是知道了一些事後,心裏對他的倔強由衷敬佩,他雖也有一股子儒家正氣,可年齡大了,總歸沒了年輕人的銳心,將這位不識好歹的小子當成了半個弟子,倒是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失望,將那份浩然正氣傳承下去。
“行,不過你得答應我個條件,等以後我來兌現,不殺人,不放火,不違反原則”。秦三代道。他早已有了設想,從秦二世的雪中送炭,佈局已然在前進的路上,如果加上蔡校長的錦上添花,他的隆中大對將踏上征途。
一老一小相視而笑,對於那莫須有的條件,蔡校長就當慷慨的相送了,誰讓他稀罕這臭小子呢!真要情況不對,老人家的臉皮比長城薄不了多少,以馬換馬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
得知訓練的場地就在紫金港校區,秦三代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不然每天跑來跑去的雖然校區相隔不遠,可也跑着麻煩,這源於紫金港的根深蒂固,基本算是浙大幾個校區中算最大的一片了,地理位置又好,加上辯論賽的老大蔡國政基本落戶在這,沒理由安排到別的學區去。
美麗的輔導員一絲不苟的站着,見他很久才出來,不由着急的問:“沒給蔡老難堪吧”?秦三代笑笑,對這美女輔導員謹小慎微搖了搖頭,他又不是炮仗,哪能一點就燃。“我這不是怕你這位才子再來一次劉玄德、曹孟德煮酒三國論英雄嗎,我這小心臟可經不起幾回打擊”。
“如果他是兩人中的一位,我更傾向他於劉玄德,而我不是曹孟之流,野心不夠,手腕更是不及,這時候有個少年正當成長時,我想成為卧龍的諸葛亮,劉備當初三顧於茅廬,蔡老狐狸想收服我,怎麼著也得讓他吃點苦頭”。這還是他第一次鋒芒畢露,以前自詡諸葛亮不過是一群沒事幹的小子論資排輩,現在,刀鋒已銳,正待出鞘。
晚上的辯論會場地在大學生活動中心的一教室中如火如荼的進行,作為第十二位嘉賓,秦三代一來就得到了熱烈歡迎,為了這項國際賽事,雖然只有十二個人,可圍着他們轉動的人可真不少,下到普通教師,上到領導校長,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蔡老狐狸當晚姍姍來遲,沒多話,撂下一句讓秦唐成末辯替補,又雙手腹背,如一鄉野老農佝僂着離開,沒有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
所有人看秦三代的目光變了個樣,在辯論賽中,有兩個點最為重要,首辯與末辯,儘管秦三代當初將了一軍沒參與到正席位中,老狐狸現在反將一軍,還是將他推向了風間浪口。即便是替補的末辯,要訓練的量絕不會比普通正賽的二、三辯來的少。他苦惱啊,覺得時間不夠用,司空明那個小崽子身為他的開山大徒弟又捨不得丟,而且還欠着上海暴發戶二千塊錢呢,口袋裏結餘也不多,他恐怕是最窮的億萬富翁了。唉,還是擠擠吧,那誰不是說的好,時間就像海綿中的水,擠擠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