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惰性

在漸冷漸寒的秋末冬交之際，身上背負起了一件又一件沉重的衣物，許多人開始了駝背，佝僂着腰懶得動彈，這會兒或許牽懶腰也成了一種奢侈。以前聰穎的腦瓜子不見了，變得沉重，腦海中晦澀如深，具體是什麼，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原來不過是一片空白。

學校內，學生的朝氣也隨着樹葉的枯萎慢慢消失了蹤影，作為一座百年名校，領導層當機立斷，決定舉辦次籃球聯賽，紫金港區大一大二混雜在一起的校區統一安排，實行一輪淘汰制，進入八強后實施輪迴淘汰賽，最後決出冠軍，每個班級必須參加，而且是要拿出百分百的誠意，像對待學習一樣認真完成這項學校安排的工作。

自從消息一放出，一群病懨懨的學生像是脫胎換了骨，就拿305的西北男人而言，之前整天抱怨南方的環境，現在不會了，畢竟北方如今已是零下好幾度，即便空氣乾燥，大衣少不了吧，穿的跟狗熊一樣還打個屁的籃球，南方濕是濕了點，一活動開了其實也沒那麼冷，很多冷都是怕出來的，心理指數佔了一大半，西北男人前幾日略彎的腰如今又像那白楊直得挺拔，羽絨服換下了，成了運動裝馳騁在了學校籃球場上，矯捷的身姿，規範的動作，惹得最近很吸引女性關注的籃球聯賽，很多又重新裝扮上的漂亮MM在球場邊盡情的鼓掌與吶喊。

在這個社會上，男人縱馬馳騁江湖，創下個偌大江山，有一半是為了內心的征服yuwang，其中的另一半很多是為了女人，男人以征服男人創下個縱橫交錯的關係大網，女人以征服男人取得了半邊天，在女人面前，男人總少不了表現。最近的籃球場上風雲變幻，還未等比賽正式開始已是刀光劍影，在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女生面前，一些個男生卯足了勁，欲一枝獨秀，鶴立雞群。

正式的比賽開啟於禮拜六，據說還有學校的副校長致開幕詞，校方顯然很重視這次的活動，像是軍訓一樣，為了訓練學生的操守與品行，籃球聯賽在這天寒地冷的階段足以提升到與軍訓一樣的政治任務看待。而此時的秦三代卻已經離開校門，連開幕詞之後的抓鬮都沒有看。

半山別墅。

秦唐到的時候，那小崽子在這時辰還在睡覺，房間裏空調開的暖烘烘的，似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迷糊感，像是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他的嘴角還帶着那種迷人的壞笑。

秦三代和西北男人那學了一招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掀被子，在空調開在這也不怕感冒了。

小崽子當即破口大罵，揉了揉眼看清了來人，嘴角微揚起，“呦，這不是自詡私塾先生的秦先生嗎？是什麼風將您給吹來了”。

“抱歉，上個禮拜日我有事情爽約了，當時我給你發過信息，如果你覺得可以接受，今明兩天我可以多補兩個小時，不過我覺得欲速則不達，四個小時對你來說已是有點拔苗助長的意思，所以我還是少賺這兩百四讓你不至於那麼痛苦”。秦三代笑了笑道。學習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靠臨時抱佛腳有用，但至少是在掌握了許多專業知識的前提下，以這小崽子均勻的不及格分數線，想想頭都有點疼啊！

“算你有點良心”。小崽子還算聽話，一邊穿衣下床，一邊說道：“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不”？

“怕我跑了”？秦三代眯着眼，越來越有秦家老爺子的幾分高深莫測。

司空明點點頭，“有時候我挺矛盾的，心裏既想着你走就別再來了，反正我兩也不太熟，我還是過我想過的生活，混吃等死蹉跎一輩子時光；有時候想想又不甘，憑什麼同樣是人，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一張嘴，我就不如別人，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上學的時候連幾本書都玩不過，以後又有什麼資本耀武揚威，老頭子是能護我一時半刻，但一輩子太久，誰也護不了誰一輩子。秦唐，有時候我很想學好，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我能理解，坐着比站着舒服所以有了椅子，有了沙發；睡着比坐着舒服，所以有了床。人類是一種聰明的物種，潛意識裏會尋求一種自我舒適的生存環境，人們將之成為惰性，不說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的人心中應該都有一條懶惰之蟲，無時不刻的在腦中做出惰性命令，當它慢慢成為一種習慣，潛意識裏就會認為它是對的”。秦三代在這課題上做過研究，甚至專門請教了幾個老教授，幾個人得出的結論幾乎相同。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其實都存在於一種惰性心裏，像貓啊狗的，越金貴的養，它的惰性也會隨之增大，最終出現的是金絲貓害怕老鼠的程度。

小崽子聽完他的話，在刷牙洗臉吃早餐的階段很沉悶，他在思考，應不應該改變？這個問題在學生中至少有半數以上的人問過自己，但改變的微乎其微，如果人人都靠三言兩句就能創造一個未來，未免也太簡單了，假象是一個問題，實際行動又是另一個問題，司空明到目前為止連第一個問題尚在考慮之中，還未摸清答案，未來的路任道而重遠。

秦三代急也不急，有些事情靠急不一定有用，像對待學習，就算請再好的老師，清華北大的老教授來，本人沒有那個意願頂個屁用，他也不指望一次兩次的說教讓小崽子改變，就像他在心理學中學到了長期記憶與短期記憶，一次兩次的指引能起的不過是個短期記憶，可能在接下來兩三天或短期內有所改變，時間一長，又將回到原點從頭開始。作為一個老師，不光要交學術上的東西而忽視了事物本身，一個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遠比死記硬背要來的強，讓短期記憶成為習慣是秦三代正在摸索的方向，今天只有一個司空明，指不定以後就有十個百個司空明等待着他。

今天他主要複習的是兩門高考前的會考課程，還有一個多個兒月會考就要如火如荼的進行，對於小崽子的底子恐怕還要吃點苦頭，唯一的好消息會考相對於中考六十分萬事大吉的政策，讓沉重壓力的初三學生得以緩一口氣，就算是底子薄弱的司空明也不是沒有一搏的資本，不過重心還是得放在中考上，即便不能名列前茅，起碼也得上升幾個空間，這也算一種進步。

一口吃成個胖子的事情只存在於幻想中，秦三代不奢望自己現在唯一的徒弟能給他拿個中考狀元來，那不切實際，憑什麼別人無時不刻都在努力，他只花別人幾分之一的時間隨便超越，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來的，中考不是大的終點，秦唐要交他的是一顆奮鬥的心，鳳凰涅槃還需底子硬，也許在高考他能一鳴驚人，到時候也不至於贅了他這位名義上師傅的臉面。

秦三代作為一個老師已經做得仁至義盡，將當初怎麼摸着石子過河的方法循循道來，至於學生怎麼想，怎麼做，他把控不了，也不想把控，泥濘的小徑誰都知道難走，怎麼將泥濘小徑變幻出康庄大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