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離別之前
一場雨來的匆匆,卻去的很慢,整整一天,整個京城都被這場大雨圍繞,直到夜晚大雨才停下來。
雨後,天氣更加寒冷,夾雜着雨的凄涼漫步在街道上倒是一番別緻的體驗。
因在客棧悶了一天,終於等到雨停了,白笑歌趕忙張羅着跟冷輕言一起去逍遙一番。不過還是同往常一樣,被冷輕言直面拒絕。
一臉落寞的白笑歌走到樓下來,卻見楊欣在門口張望着,見白笑歌下來立馬迎上前去,就好似是專門在等白笑歌。
“白大哥是要出去?”
來祁城將近一個月,跟白笑歌相處的日子也就才幾天,這不由得成為了楊欣心頭上的遺憾。
她想跟白笑歌一起看京城風景,更想跟白笑歌一起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恩。”
見楊欣在這裏,白笑歌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一樣,吐出一個字來,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白笑歌是喜歡美人的,這毋庸置疑。但身邊總是圍着美女的話難免會產生視覺疲勞,這就使得白笑歌對楊欣的態度也就一般般。
他從來都不怕別人說他是喜新厭舊,畢竟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在白笑歌眼裏向來都是不值得一提。
他知道自己是冷血無情的,生活了那麼長時間,白笑歌的心早就麻木了。如果說有什麼能激動他的心思,那美女是毋庸置疑的。但並不代表美女就可以撼動他一直平靜的心。
他惹花,但從不採花。
“來京城差不多都一個月了,白大哥到底在忙些什麼呢,我們都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握住白笑歌的手,楊欣泛着那雙清澈的眸子,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心碎。不一會兒的功夫,那眸子就變得閃閃發光,恰到好處的淚水讓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變得楚楚動人。
又加上楊欣的語氣軟糯,將所有小女子該表現的語氣全部表現出來。
白笑歌雖然是已經對楊欣無感,但到底是個男人,一個男人怎麼能見到一個女人在他面前流淚呢!
“是好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白笑歌嘆出一口氣來,隨後晃着骨扇看向客棧門外,輕輕開口:“看外面天氣不錯,不如出去逛逛吧,聽說京城的夜晚挺好看的。”
話落,就見楊欣斂去眸子的淚水,咧嘴笑了,跟朵花似的。
“恩恩。”當即答應下來,拽着白笑歌的胳膊往外走,小鳥依人的依在白笑歌身上,笑得令所有人都不由得瞅上一眼。
纏繞在她身上的那串銀鈴叮鈴作響,就好似她此刻的心情。
兩人走在街上,郎才女貌成了所有人形容他們的詞語。楊欣本就生的極為好看,身材更是玲瓏有致,又加上那一雙纖纖玉足暴露在每個人的視線里,這使得路人不由得多看幾眼。
白笑歌天生長了一雙勾人心魂的眸子,那雙眸子明裡漣漪滔滔,暗裏柔波無數,這小姑娘不經意間一瞥,便足以讓人付諸心魂。
二人走在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應接不暇。即使剛下過雨,依舊阻擋不了人們的步伐。這深夜的集市轉眼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白大哥你看,那邊好像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指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楊欣露出笑容來,硬是拽着白笑歌往那邊走。白笑歌沒辦法,只能隨着楊欣走過去。
原來,這是一個賣簪子的小攤。小攤前站着許多女人,這攤位上的簪子確實挺別緻,怪不得會吸引這麼多女人。
“白大哥認為這個簪子怎麼樣?”
逕自拿過一彼岸花形狀的簪子放到白笑歌眼前,似乎是想徵求白笑歌的意見,楊欣並沒有把話說滿。但是那愛不釋手的樣子讓旁人一眼就看出楊欣是喜歡這個簪子的。
畢竟,她左眼上的那個圖案就是彼岸花,火紅色的彼岸花映襯着她那張甜甜的臉頰,雖然一眼看上去有些違和,但即便是多種感覺加在她身上,也敵不過那張傾國傾城的容貌。
看了那簪子一眼,白笑歌連連點頭,“不錯,挺適合你的。”隨即,從懷裏掏出銀子,遞給了那賣簪子的小販。
見狀,楊欣欣慰一笑,在月光下,臉色通紅。拿着那枚簪子愛不釋手,隨後又遞給白笑歌,害羞的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白大哥可以給欣兒戴上嗎?”
彼時,白笑歌並沒有聽到楊欣在說什麼,他的視線已經被攤位上的另一枚簪子吸引了。這枚簪子是一個蓮花形狀的,白色蓮花晶瑩剔透,就好似把月亮摘下來將其打磨做成了這樣一枚玉簪。
這枚玉簪在一堆琳琅滿目的簪子裏格外顯眼,也難怪白笑歌會一眼看到。
不知為何,見到這枚玉簪,白笑歌的腦海里竟然想到的是那個一襲白衣烈烈,冷麵寡言的冷輕言。
冷輕言平常就用一根木簪冠發,雖然符合他的性格,但難免寒酸了點。這枚簪子雖然很女性化,但白笑歌卻覺得這枚簪子很適合有點娘氣的冷輕言。
“白大哥你這是?”
見白笑歌又拿了另一枚簪子,楊欣有些不解。難道說是給琉千音的?
“沒什麼,覺得好看就想買下來。”白笑歌晃着骨扇漫不經心的答道,隨後逕自往前走去,也沒多說什麼話。
把玩着手裏的那根彼岸花簪,原本還高興的神色也不由得暗了下來。隨後跟上白笑歌,輕輕問道:“可是給白大哥心儀的女子的?”
“恩。”
想都沒想,這個字就已經先冒了出來。一開始白笑歌只是想敷衍楊欣才這樣說,但沒走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麼,白笑歌臉色一變,一股不自然爬上臉頰。
見楊欣臉色也不太好看,白笑歌已經沒有什麼閑工夫解釋,隨後晃着骨扇裝作沒事人的往前走。
罷了罷了!他是風流倜儻的白笑歌,范不着跟一個女人解釋他的風流史。
二人又走了一段時間,來到京城聞名的護城河前,望着波濤洶湧的河水,兩個人彼此無言。
“白大哥你看!”
良久,忽然看到河對面行走的那兩人有些眼熟,楊欣不由得開口。
白笑歌隨着楊欣喊的方向看去,這一眼竟不知作何是好,他心裏好似也猶如這波濤洶湧的河水,此起彼伏。
“是冷輕言他們,白大哥我們過去吧!”
話落,卻見白笑歌臉色一變,骨扇一和,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寂寥,隨後聽得他說:“天色已晚,我們回客棧休息吧!”
說罷,逕自轉身離去,不管楊欣是否跟上來。
這冷輕言推脫不跟他一起出來,卻反而去找白墨風,雖然這也沒什麼,但白笑歌這心裏卻是在泛彆扭。
冷輕言是跟他一起來京城的,跟白墨風才認識了不過不到一個月,於情於理都應該跟他親近才對,怎麼到頭來……難道是他人品不好?
如果他人品不好就不會給冷輕言買簪子了!把玩着手裏的簪子,白笑歌臉色更加陰沉,算了!
其實這白笑歌因為冷輕言跟白墨風出去遊玩而彆扭實在是不應該,因為冷輕言之所以跟白墨風出來,只是想跟冷輕言道別罷了。
畢竟,他們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於情於理都應該很白墨風道別。白墨風是他們在京城最好的朋友,如今他們要走,無論如何也要讓白墨風知道,而且,她還愧對於白墨風。
不知道當白墨風知道是她殺了白箋的新娘子的時候會有何感想?
“白墨風,我們馬上就要回藍璃閣了,這幾天來很謝謝你對我們的照顧。本來想着請你吃頓飯的,可是時間好像來不及了。”
說這話,冷輕言也是十分愧疚的,其實時間還來得及,只不過是她不想再跟白墨風牽扯罷了。
她不敢再跟白墨風相處下去,白墨風乾凈的不染千塵,像張白紙,如他這樣的人本來就不能被亂世所玷污,他應該是遠離亂世的人才對。
這樣一個風度翩翩,不染千塵的男子本就應該遠離塵世的。她是一個雙沾滿鮮血的人,更害得他失去了一個弟妹,所以如果繼續跟白墨風在一起,冷輕言只會更添愧疚感。
聽到冷輕言這樣一說,即使早就料到冷輕言會走,面對突如其來的道別還是讓白墨風有些不知所措。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沒想到這場宴席來的這麼快!”
冷輕言嘆了口氣,緩緩低下頭來,眸子一暗,不知道該說什麼。
“冷兄,可否陪我在走走?”
“可以。”
月光凄冷,忽明忽暗。尤其是剛下過雨,不管是風還是光都是陰冷無比,又加上他們是在護城河邊上,海水不停的拍打着河岸,澎湃猶如他們兩個此刻的心。
“墨風從小沒了娘是由爹撫養長大,我是家中長子,但除了墨蓮誰都不把我當成哥哥。”
兩人走着,本以為會這樣就此走到客棧,誰料白墨風卻忽然開口說話。
冷輕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靜靜聽着。
“因為是家中長子,自小便被爹賦予很高的期望,可是從出生開始,我的身體就一直不好。本來爹是打算讓我繼承白家大業,奈何我不是學武的料,又因體弱多病導致在三歲那年徹底失明,饒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
冷輕言嘆了口氣,沒想到白墨風的眼疾是從三歲就開始看不見的。
沒有聽到冷輕言說話,白墨風又繼續道:“醫治不好我的眼疾,我又無法習武,所以爹便放棄了培養我的打算。隨着年齡的增加,因為一事無成,我在將軍府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
“你放心,會有一個人欣賞你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自暴自棄的白墨風,平日白墨風溫文儒雅的,看起來好似沒有脾氣,但不知為何今日的他好像有點悲傷。
“呵呵。”白墨風輕笑,臉色變了些許,“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博取誰的同情,我只是想說因為我的身份,很少會有人真心待我。但是能在有生之年認識你與白笑歌是我的福分。”
“過謙了,我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麼好。”
白墨風卻是搖搖頭,感受到冷輕言停下腳步來,他便知道已經到了悅來客棧。他知道冷輕言是一定要走的,但是他卻想問一個問題,“墨風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冷兄,不知冷兄可否回答?”
“什麼問題?”
“冷兄是女人嗎?”
冷輕言一怔,見白墨風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色一變,點點頭,沒說話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