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我的同學
她提着長長的大刀,脊背挺直地開始一個個的挑戰,那一次,她殺了很多的人,也受了很重的傷,好在基地頭領胡狼沒有干預,只是讓人在旁邊觀看,意思是給與她最大的公平公正,這也是在監獄裏形成的不成文的規矩,彼此對戰之人不管死活,沒有被挑戰的人不能插手,所以越千的隊友也只能在旁邊着急地看着。
她不知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也不知林嘉豐為什麼來管閑事兒,更不知其中究竟發生過什麼,她只是知道,當自己幫着郝玉送去情書,他會很溫柔地道謝,當自己頂着雨,渾身淋的濕噠噠的,將手中的雨傘遞給他時,他眼中閃過的那絲疼惜,並強行拉住自己的胳膊,然後打着傘送自己去公交汽車站。
當郝玉裝病,讓自己通知他,看着他趁着家裏人不在,與郝玉在屋裏你儂我儂時,自己頂着呼嘯的北風,坐在門口給他們放哨時,那種孤單中帶着怯怯的欣喜,酸味中帶着淡淡的甜蜜,遐想中帶着苦苦的溫暖,只因自己能幫到他,能再次離得他這樣近。
在歷經殺戮滿是艱辛的旅途中,這點卑微的情感,卻越發顯得珍貴顯得聖潔無比,所以她願意永久的守護下去,守護住這懵懵懂懂的情意,守護住心地最純凈的一片區域,哪怕用搏命的方式,她也要在沒有道德底線,藏污納垢的囚犯駐地豎起一面旗幟,捍衛這片凈土,警告那些喪失靈魂,喪失人性、窮凶極惡的人們,這裏決不能觸碰!
林嘉豐與一眾男孩們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不是因為越千以一人之力,將五個女孩打倒的震驚,也不是因為王玥躺在那裏哀嚎,像是受了重傷般的驚恐,更不是郝玉臉上的紅腫,以及梨花帶雨的委屈,而是因為越千身上那股凌厲的氣勢,那種無畏的勇氣,那種毀天滅地的殺氣。
越千是什麼樣的人,同學們雖然印象不深,但也都知道些,厚厚的齊頭簾將半張臉遮擋,平時低着頭溜邊走,說話如蚊蠅,膽小如鼠,在同學眼睛裏,她基本就是個透明人,可是為啥還都對她有印象呢,因為郝玉的緣故。
郝玉是她沒有血緣的姐姐。
她與越千正好相反,身材性感嫵媚還長着一張清純的臉,在枯燥的高中生活中,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給同學們的生活,帶來色彩、芳香與期盼和遐想。
所以,為了接近郝玉,大家便都開始跟小透明接觸,當然了,小透明就是小透明,了解到自己想要的,或是沒有打聽出自己想要的,眼前的這個半透明人,瞬間又變回小透明。
只是今天這個透明人,竟然這般的令人矚目,身上的海軍衫校服已經皺褶臟污,但依然掩蓋不住她內在迸發的光彩,脊背挺着筆直,顯示出她的無畏頑強,亂糟糟的頭髮讓她帶上不羈的野性美,額頭上的傷口流下一條血絲,像是花鈿,將她蒼白的小臉渲染上一股令人窒息的凄美。
她如墨的雙眼閃動着銳利目光,但又飽含複雜的淚水,要落不落,倔強地在眼圈裏打轉。
郝玉原本還想裝可憐博取男同學的同情,沒想到這些蠢貨進來后,竟然將眼光都投注在這個小賤人的身上,她便趔趄地往後退,驚恐地怒喝道:“越千,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回頭媽媽知道咱們鬧意見,還不知怎麼傷心難過呢,你也知道她身子骨不好,要是這樣一氣…..,嗚嗚嗚嗚……。”
越千沒有說話,這些話上一輩子她都聽膩了,也正是因為這些話被束縛,所以才走向那樣的道路,這輩子她不想聽了,也聽夠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漂亮的海軍衫校服打理一下,然後用手梳了梳亂糟糟的頭髮,伸手將龐萌萌海軍衫上的領帶拽了下來,用它做髮帶,將頭髮梳成個利落的馬尾頭,瀟洒利落地仰首闊步往外走去。
男孩們自覺地讓出一條道,只是,當越千經過林嘉豐身邊時,他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像是以往般,語氣溫和關切地道:“你的頭上流血了,去醫務所上點葯吧。”
越千低頭看了看拉住自己的那潔白乾凈修長的手,厲聲道:“放開。”
說完,抬頭直視他的雙眼,一股悲愴和煩躁,又帶着絲溫暖的複雜情緒襲上心頭,她抑制不住地嘶吼道:“你愛的女人在那裏,在那裏等着你去呵護,去關心,少在這管別人的事兒,以後給我記住,我的一切事情都跟你沒關係,我跟你不熟,知道嗎?我跟你不熟,也不喜歡你,少在我面前擺出溫柔的姿態,少自以為是地胡亂去救人,我以後處於什麼樣的境地,都跟你無關,跟你無關!更不用你管,咱們是兩不相干的陌生人,陌生人知道嗎?我是死是活,關你屁事!”
說完,她挺直脊背,滿臉的冷寒,大步往外走去。
直到越千走出去很遠,衛生間裏依然寂靜無聲,這一刻,他們終於看見越千,看見這女孩是如此的美,美的驚人,美的震撼,美的讓人一生都不能忘懷。
越千走出教學樓,來到操場上,看到青春洋溢的同學們,有的打鬧有的拍照,有的趁機訴說衷腸,輕鬆歡快的氣氛充斥的整個操場,卻走進不了她的心。
她的心已經老了,在血與水的洗禮中,早早就衰老了,所以這樣的氣氛不適合她在這裏,只能讓她的心更為蒼涼。
她吸了吸鼻子,挺直脊背往學校外面走去,既然重生了,她有許多的事情要辦,現在是2033年六月,到出事的那天還有幾個月時間,她不僅要將身份證拿到手,還要從傳銷窩裏救出張筱,然後等拿到大學通知書,在去京城救下獃頭獃腦的白板,便徹底與這個家斷絕關係,在慢慢地尋找機會,報前世的仇。
至於杜混子和肉乾他們,恐怕自己幫不了了,因為不知他們在哪個監獄裏,更不知家在哪兒。
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正要往公交站那裏走去,卻突然察覺有人在後面跟着自己,還有幾道目光在探尋自己,她猛地扭頭,豁然與一雙熟悉的眼睛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