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換
“住手！”
一隊軍士手持刀兵前來，將雙方生生隔開。
這裏畢竟是軍營所在，器械營中好歹也有着守護士兵。在大門口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自然很快就引來了干涉。
隋和志後退幾步，雙手抱胸，一臉的不屑之色。
能夠被陳一凡挑中加入親衛軍的，都是桀驁不馴的主，哪怕被眾多士兵包圍，他也不見絲毫的懼意。
一位老者從門內走出，皺着眉頭問道：“什麼事？”
見到這位老人，歐陽明倒是放下心來。
這位老人是器械營中的一位資深軍火鍛造師鍾韻達，雖然不及老匠頭，但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而且，此老與老匠頭交好，怎麼也不可能為難自己。
一位士兵上前，在鍾韻達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鍾韻達的臉色微變，目光不善地瞅了眼隋和志，再看了眼趴在地上起不來的韓長嶺。只覺得這個臉龐胖得和饅頭差不多的傢伙有些眼熟，但愣是想不起來了。
“哼，你們是誰，為何在器械營打鬧？”
隋和志抱拳一禮，道：“在下隋和志，陳一凡將軍護衛軍士卒。”
圍着他的那些軍士一怔，手中的刀兵不由得微微垂了下來。
器械營雖然是兵家重地，但若是與陳一凡將軍相比……嗯，自己還是悠着點，別自尋死路了。
鍾韻達臉色一沉，道：“陳將軍的護衛軍果然桀驁，呵呵，老夫這就去找陳將軍問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隋和志臉色微變，轉頭朝着歐陽明看去。若是讓陳一凡知道，他在這兒無理取鬧，大打出手，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歐陽明上前，道：“鍾爺爺，聽我一言。”他指着已經被打得渾渾噩噩的韓長嶺，哭喪着臉道：“鍾爺爺，隋大哥剛剛送我回來，就遇到韓長嶺。他要我去做幫工，但是老爺子已經給我安排了任務，我說先完成老爺子的任務再去幫忙，可他絲毫不聽，上來就打。您知道我這小身板可經不住他幾拳，他又把我往死里打，您看……”
鍾韻達定眼看去，歐陽明身上的衣衫已經泥濘處處，撕裂了幾個大口子，而他的嘴角更是有着一絲乾涸的血跡。
鍾韻達大驚失色，來到了歐陽明的面前，仔細端詳了片刻，勃然大怒，道：“哎呦，這個畜生，竟然下此毒手！”他轉身，看着那豬頭似的韓長嶺之時，眼中流露出了厭惡之色，道：“將他拖走，我自會與康大人解釋！”
那些士兵們齊聲應諾，立即將韓長嶺帶走了。
鍾韻達長嘆一聲，道：“哎，這些殺千刀的傢伙，不肯用心學習也就罷了。卻偏生要在你們的面前裝模作樣，真是丟了軍火鍛造師的臉面啊。”他拍了拍歐陽明的肩膀，道：“放心，老匠頭會給你出氣的。”
歐陽明連連點頭，道：“多謝鍾爺爺。”
鍾韻達安慰了幾句，這才搖着頭離去。
歐陽明鬆了一口氣，向著隋和志行了一禮，道：“多謝隋大哥救命之恩。”
隋和志連連擺手，道：“哎呦，歐陽兄弟，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他手忙腳亂地將歐陽明攙扶了起來。
隨後，他雙手互搓了一下，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歐陽明心念轉動，已經猜到了他的意思，笑道：“隋大哥，您這是怎麼了？”
隋和志猶豫片刻，道：“歐陽兄弟……”
歐陽明連忙道：“隋大哥，您這叫錯了！”
“什麼？”
“我姓歐，可不是姓歐陽啊！”
隋和志怔了半晌，心中腹誹，既然姓歐，幹麼取個這樣混淆視聽的名字啊。但他口中卻是道：“原來小兄弟姓歐啊，歐陽明，真是好名字！”
歐陽明笑道：“隋大哥過獎了，您有什麼事么？”
隋和志連忙道：“啊，歐兄弟，我想請問一下，你……那個，您適才鍛造的那把軍刀，不知要如何處理？。”
在詢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目熠熠生輝，額頭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汗漬。
歐陽明早就猜到他的目標，此時也沒感到什麼意外，道：“隋大哥，這軍刀雖然是我鍛造的，但按理來說也是軍中財物，理應入庫。”
隋和志臉上的肌肉稍稍地抽搐了一下，道：“歐兄弟，這點兒小事，又怎能麻煩你啊，不如交給我來做吧？”
歐陽明大笑道：“隋大哥，我看你是想要據為己有吧！”
隋和志的臉色一紅，訕笑道：“歐兄弟，實不相瞞，對我們這些大老粗而言，手中有一把上好的兵器，那就是一條性命啊。哎，看了您鍛造的軍刀，那些普通貨色，我是不想再碰了。”
其實，他先前與歐陽明交手之時，手中軍刀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過，再精挑細選，也是普通品質，與良品巔峰的差距太大，所以才會被一刀兩斷。
歐陽明微微一笑，將那把新出爐的軍刀遞了過去，道：“既然隋大哥這樣說，那就請你代我送往庫房吧。”
隋和志的雙目放光，他立即將軍刀搶到了手中，怎麼也不肯放手了。
歐陽明自然明白，他絕不會將這把刀送入庫房。不過，他也知道，隋和志肯定不會讓他難做人，庫房之中肯定會多一把軍刀，但什麼品質，從何而來，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隋和志把玩着手中軍刀，喜不自勝。突然眉頭一皺，道：“哎，歐兄弟，老哥這一次承你的大情了，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報才好。”
歐陽明連忙道：“隋大哥，那你適才的救命……”
隋和志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兄弟，只不過是幫你打跑了一個歹徒，哪裏談得上是救命之恩啊，你不要再寒磣老哥了。”
歐陽明的心中微動，突地道：“隋大哥，聽說你們親衛隊時常去那邊密林狩獵？”
隋和志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傲然之色，道：“不錯，這是將軍定下的規矩。嘿嘿，軍中五營親衛隊每十日都會抽出幾人入林，哪一隊的獵物最多，就能給將軍長臉。”他輕輕地拍了拍手中長刀，道：“有了這好東西助陣，這次我很有信心呢！”
歐陽明連連點頭，道：“祝大哥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隋和志歡喜地大笑，這種榮譽之爭對他們而言極為重要，若是因此入得將軍法眼，日後得到提拔，那是不在話下。
歐陽明眨着眼睛，突然道：“隋大哥，你們的獵物，一般都是怎麼處理的？”
隋和志毫不猶豫地道：“那要看獵物的等級了，不過一般的野獸都是送到伙房，清洗烹調乾淨之後，給大家享享口福。”
歐陽明“啊”了一聲，一臉的失望。
隋和志一怔，道：“歐兄弟，你有什麼想法？”
歐陽明雙肩一聳，道：“沒什麼，其實我很喜歡野味，哎，就是不夠吃……”
隋和志啞然失笑，他頓時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不過，此刻他卻沒有絲毫不滿，反而是興奮得有些找不到北了。
今日之後，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歐陽明這傢伙絕對是前途無限。
那種鍛造天賦，只要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如今他所鍛造的，僅僅是良品軍刀，但以後又會如何呢？
隋和志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現在還能夠與歐陽明搭上話。可是，隨着歐陽明的名氣漸大，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肯定是越差越遠。
不過，若是有着一個機會，能夠持續的與歐陽明交流，那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
心念一定，隋和志立即是拍着胸膛，道：“歐兄弟，這點兒微末小事，你就交給我吧。嘿嘿，每隔十日，我必定提一頭野獸來見你，保你口福不斷！”
歐陽明的眼眸一亮，遲疑着道：“這個，被人看到不好吧……”
隋和志傲然道：“我們親衛隊入林有規矩，可以在獵物中率先挑選一頭自己享用。嘿嘿，你放心，不就是一頭獵物嘛，根本就不算事兒。”
其實，他想要獲得整頭獵物，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這點兒代價若是能夠與歐陽明交好，那他絕對是千肯萬肯的。
送走了歡天喜地的隋和志，歐陽明的臉上也是忍不住笑逐顏開。
如今，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身上氣血的來歷，想要保持足夠的氣血鍛煉，那麼就需要與之對應的血肉補充。雖然那手段詭異了一點，但歐陽明卻並沒有其它選擇。
當然，偶然一次前往豬圈偷盜並沒有什麼，就算是有人發現少了幾頭豬，也不會到處嚷嚷。
可是，如果經年累月的拿營中豢養的家豬補充氣血，肯定會被人察覺。
少個三頭豬，隨便找個理由都能糊弄過去。但若是少了三十頭，三百頭呢……
所以，歐陽明在聽到隋和志提及的親衛隊狩獵之後，頓時將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以一把自己隨時都能夠打出來的軍刀為代價，換得以後源源不斷的氣血補充，這絕對是一筆賺大了的買賣啊！
然而，他卻不知道，此刻的隋和志也是一樣的心思。
以一些野獸為代價，換得歐陽明長久的友誼，這是一筆何等上算的買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