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尋溺悲秋
如果可以選擇,真希望做一個無憂無慮的聾啞人,聽不見身邊所有憂傷的**,喊不出所有痛苦的撕吼。
舒亓,一個讓我覺得憎恨噁心的名字,一個以“哥哥”的身份來奪走我的一切,到最後卻給我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疤。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給予我的痛。
我恨你,舒亓(qi)!
——沈尹
伴隨着秋風而飄落的楓葉,帶着無盡的憂傷蔓延在街道一處,匯聚起一場令人瑕想的醉人夢境。寧願相信愛不會絕跡,也要去無限尋溺這種愛!
在這個寂靜的秋天裏,原本的安靜被突如其來的吵鬧打破了,沈尹着急憤懣的跟隨父親走進書房,瘦小的身軀擋在書桌前,面對自己眼前面無神色的父親,她依然沒有驚怕。
“爸爸!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讓那個女人進沈家呢?她又有什麼理由頂替媽媽的位置?”?沈尹那一觸即發的情緒似乎難以控制,帶着怒吼般的聲音對父親沈維森說道。
“阿尹,不許任性,我想你該叫她舒阿姨了,再過一段時間,你也應該也改口喊她‘媽媽’了。”沈維森似乎沒有顧及沈尹的感受,而是直徑走到書房的座椅上坐下。
沈尹親耳聽到父親這個回答,情緒一度不可控制,衝動的語氣一再脫口而出。“我不,她憑什麼可以取代媽媽的位置?憑什麼要讓我喊她‘媽媽’,我的媽媽只有一個,要我喊她,做夢!”
媽媽,這個對於沈尹而言,是一個多麼遙不可及的稱呼,父母離異已經十年了,漫長的歲月帶走了她對母親的回憶,就連母親的樣子,也帶走的一乾二淨。
至於母親的離走,沈尹也尋找不到確實的答案,即使這些年不斷的詢問父親,父親總是繞着彎敷衍幾句,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這痛算什麼?她也曾想過有多麼害怕,孤單故事可以重來,時光卻已不再來,她還是默默等待母愛的回歸。
沈尹的父親,名為沈維森,是著名品牌服裝公司的CEO,商場打拚二十多年成立了上十間國內分公司,與前妻夏暖一同創立沈氏集團,至今僅有一女。
即使每天都過着無憂無慮的奢華日子,但她也不曾感到一絲快樂,對於這個所謂的“家”,早已經不完整了。
“阿尹,你不是很希望你有個媽媽疼愛嗎?舒阿姨就是你未來的媽媽。”
父親緊皺眉宇,語重心長的對着淚流滿面的沈尹說道。看着自己面前的阿尹,父親只是感到愧疚,前輩人所犯的錯,卻讓后一輩人來承擔。或許自己對阿尹的愛,相對於她來說卻是一種痛。
“爸爸,你真的…要娶那個女人進沈家嗎?真的…決定好了嗎?”沈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甚至一度拒絕這個事實發生,可卻無能為力。
“對,我已經想好了,再過不久,你舒阿姨他們就會搬進沈家。你以後對他們的態度可要……”還沒等父親的話說完,沈尹就一氣之下跑出了書房。
此時此刻的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只想一頭衝進母親那溫暖的懷中放聲痛哭,可是……
媽媽,你在哪裏?
……
翌日。在楓樹的意境之下,散發出一絲無力感,夕陽在陶醉之中緩緩逝去?。在那僅剩的餘暉還未消散時,這件事情依然發生了。
沈尹無動於衷的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樓下的下人以及父親在忙活着幫那個女人搬行李。
“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黯淡神傷是神情,無力挽回的餘地,她眼眶漸漸濕潤,一顆冰冷的淚水順從眼角滑下,褐色的瞳孔格外的冷淡無言。
恍惚之間,她是意識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給拉了回來。傳來一陣沉厚的聲音道:“小姐,董事長叫您下樓。”
還是選擇沉默不語的沈尹,她選擇逃避,不想面對這眼前的事實,她唯有逃避現實。“我…我頭有些暈,你去跟爸爸說一下,我先不下樓了,我休息一下就會下去。”
“是。”
沈尹走在床邊,將身子緩緩趴下,閉上雙眸,合上沉重的眼皮。刻意的在腦中回憶母親,卻怎樣也想不起來……
可能十年前,當時僅僅只有七歲的沈尹,還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的母親,已經離開了自己了。
還來不及看那最靦腆的笑容,任性的時間卻不肯停止轉動,總在落幕後才學會如何珍重,他們總愛流言蜚語言不由衷,突然明白自己有多麼孤獨惶恐。
澀帶微胖的身形,珠圓玉潤的皮膚,頸上還帶着一條諾大的金項鏈,看似奢華而華貴的樣子。這就是沈維森口中所說的那位?“舒阿姨”!
她滿臉笑容可掬,看似一副慈祥的樣子,實際上就相反。她一面微笑之至的對自己身後的兒子說道。“來,阿亓,快叫沈叔叔。”
“沈叔叔你好。”他的聲音就如同其聲恰似流水擊石,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般響亮悅耳。
“好好好,快進屋裏歇一下。”
“誒,維森,怎不見阿尹了?”
“她說身體不適,在樓上休息呢!”沈維森在這個時候沒有肅然起敬的臉色,而是滿面春風般的笑容燦爛。
僅僅只是那個幾分鐘,就如同過了半個世紀般漫長,沈尹終於忍耐不住的走下了樓,不緊不慢的步伐走下樓梯階。她一直在醞釀著,一直壓抑着爆發的情緒。
當沈尹現身客廳時,父親激動的說道:“阿尹,你趕緊過來,你看看你舒阿姨來了,快來打個招呼。”
但沈尹依舊冷淡無言的走近父親,毫無表情的臉色看着眼前的這對母子!
不曾感到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悅,一直板着個臉。
之前聽父親說過,那女人和她前夫有過一個兒子,而且年齡僅僅比沈尹年長三個月!長像俊俏,性格內向,以前在校時,還是數一數二的校草?,可對於沈尹而言,他什麼也不是,說白了就是孽子!
“來?,阿尹,舒阿姨你先前見過了,但這阿亓是舒阿姨的兒子,你還是初次見面呢,叫哥哥吧!”沈維森拉着沈尹的臂膀,客氣的為沈尹介紹道。
父親然舊一臉慈祥的為自己介紹面前的那兩人。可是,“哥哥?”??為什麼要喊他哥哥,憑什麼?
沈尹沉默着,閉口不言的凝視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個男人,他就是那所謂的?“哥哥”,只見沈尹的眼神中充滿不屑與唾棄。
“你好,阿…阿尹!”?青澀的臉龐,羞澀的語氣從他口中說出?,沒想到是他主動打招呼?,可萬萬意想不到的是沈尹的回答就像一盆冷水般毫不留情的潑了上去。
“別叫我名字,這喊聲讓我感到噁心!”沈尹當然沒有妥協,而是面對他主動的問好,沈尹再也抑制不了內心的情緒。
沈父驚慌了,立刻皺起了肅然的眉頭看向沈尹,怒道:“阿尹,你在說什麼!那個…阿亓,不用管這孩子,別把她剛剛說的話放在心裏。”
“不放在心裏,當然記在腦里啦。”沈尹似乎沒想罷休,繼續在補刀針對着。她盤起雙手環胸,不屑一顧的眼神瞟了一眼。
“沈尹,你再鬧,給我上樓去!”
“誒誒,好啦,維森,孩子還小不懂事,別生氣了!”?那女人討好般湊近身子向沈維森,表面上是阻止父親生氣,可內心是獲得父親重視的目光。
“呵,小?大嬸,我今年18歲,按法律規定,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你說說是我小呢?還是你老呢?”
沈尹裝作一臉茫然的看着舒母,這句話內涵貶義,直白來講就是拐着彎說她年老。這時的舒母再無耐心,她抿了一下嘴角,即使火冒三丈也在沈父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一個人有足夠的堅強,就不需要愛去維護,一個人有足夠的獨立,就不怕孤獨的喧鬧,那個人講得恐怕就是沈尹了吧!
……
昨天還是晴空萬里,而今天卻是陰氣沉沉?,彷彿整個天空都要壓下來般沉重,灰白色的天空,就是迎來暴雨的前奏。
雷聲震耳,閃電似有若無,雨水如倒潑般傾盆而下,看望着窗外的雨點放肆的敲打着窗玻璃,也不曾會感到喜悅感。
沈尹一身休閑裝的從閣樓上不緊不慢的走下樓,棕色發尾微卷長發及腰,自然伏起幅度的披在肩上,纖細的白皙長腿更顯完美身材。
“小姐!”??從小照顧沈尹長大的一個下人保姆李嫂細聲細語地問好道。
“李嫂,我爸爸不在家嗎?”
“董事長一早就去公司開會了。”
沈尹微微點頭,又陷入沉思,也許沒有人會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個對於沈尹來說,非常重要的日子!
她左手端着一杯咖啡緩緩移步到家門口的那個花園,綠藤蔓延攀爬架起的一個三米高花蓬,陽光普照下,從稀稀疏疏的葉子中透漏出一絲光線。
花蓬的正前方擺放着數十種花,用復古瓷磚圍欄着一個諾大的花盆,即使種有數十種花,但唯一一株最顯眼的波斯菊則是最奪目光彩的。
沈尹在波斯菊前僵硬矗立着,那株僅剩的菊花是當年母親和我一起親手種下的,當時種下一大片菊花叢,可時間已過十年,花開花落,如今就只有這唯一的一株波斯菊了。
她的目光久久不移,仍然凝視着眼前的波斯菊,恍惚之間,鼻子突然一酸,就像要催淚般逼出了眶中的眼淚。
“媽媽,今天…是你的生日。阿尹來祝你生日快樂。媽媽,這十年你過得還好嗎?阿尹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好你,你回來好不好?”
淚水已經把她前方的視線模糊不清了。雨過之後,太陽仍然會出現,可失去之後,還會回到過去嗎?
“你,在哭嗎?”
一句突如其來的問候使沈尹停止了哭泣,急忙擦拭去眼角的淚水,轉身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個女人的兒子,舒亓!
“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沈尹的語氣還是沒有變好,一句句言辭犀利的話語讓舒亓也聽得不耐煩了。
“你這人態度能不能好點?我好心來問候你,怎料到你會這樣無理!”
“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你、你們,我又怎會淪落這般地步!我沒有了媽媽,現在你還想搶走我的爸爸嗎?”
哭紅了眼,只為挽留那一點點愛,剩下的一點點父愛……
“沈尹,你清醒點,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搶走你的爸爸!”舒亓皺起了眉心,深邃的眼神一直凝視着情緒激動的沈尹。
眼看着她似哭似笑般的輕蔑一言,說道:“再過不久?,我的爸爸就會跟你的媽媽訂婚,意味着我將要失去這個家,這個曾經多麼美好的家!”
舒亓聽到沈尹崩潰地嘶喊出這句話,他選擇沉默不語,看着眼前這個女孩,看着她為她的媽媽去挽留這個家庭而感到悲傷。
其實,她真像自己,這種拚命挽回,曾經的自己也有做過。
或許,他能夠了解沈尹心裏的痛,能夠體驗到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