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乎其技
說起墨傾塵這神乎其技的畫工，那還得從三年前說起。
那時候墨傾塵只有八歲，墨敵國為了鍛煉他，特意讓他跟着管家墨財去墨家名下的幾處店鋪收賬。
路過鬧市的時候，正遇見一夥凶神惡煞的人正在毆打一個衣衫襤褸、鬚髮皆白的老人，墨傾塵一時不忍，於是上前勸解，卻得知這個老人騙了這夥人的少主人沈黎幾百兩銀子。
“不就是幾百兩銀子嘛，我替他給你們就是了。他都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年幼的傾塵對金錢一向沒什麼概念，隨手就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這是匯通錢莊的銀票，各地都能兌現，不用找了。”
沈黎的隨從們接過銀票遞到沈黎手上，沈黎檢查了一下，發現銀票沒什麼問題，贊了一聲“墨少爺果然是大手筆之人”，便帶着隨從離開了。
本來這件事這樣已經算是圓滿解決了，可是那個老人卻非要跟着傾塵，說一定要報答他的恩情。
一開始傾塵沒把這個老人的話當回事，想想也是，他是首富之子，老人能報答他什麼呀？
但是看老人無家可歸，甚是可憐，傾塵便將其留在了墨府，想着讓他在墨府幫忙養養花修修樹以此頤養天年也不錯，反正墨府家丁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
但是後來，老人卻表現出了驚人的一面——他竟然是個丹青聖手。
那些經他手畫出來的花鳥魚蟲，皆栩栩如生，好像長在了紙上一樣，就連來墨府做客的宮廷畫師都自嘆不如。
“你畫的真好，能教我嗎？”傾塵仰起臉，認真地望着老人問道。
老人慈祥地笑道：“少爺想學，老朽自當傾囊相授。”
之後的三年，傾塵便跟着這個老人學習丹青之術。
他本就是個聰慧的孩子，在這方面的天賦更是高的離譜，畫的是一天比一天好。
三年後的一天，傾塵忽然想捉弄一下老人，於是把他的畫筆藏了起來，然後在他經常作畫的紫檀木桌上畫了一支毛筆。
老人像往常一樣走進書房，信手想要提起畫筆，卻怎麼也拿捏不起來，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桌上的“筆”是假的，是有人畫上去的。
藏在角落裏的傾塵忍不住捧腹大笑。
老人望着墨傾塵，愣怔了良久，最終釋然一笑：“看來以後老朽不必再來了。”
傾塵一聽就急了：“怎麼？你不願意教我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啊。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和你開玩笑就是了。”
老人笑着搖搖頭：“不是不願意教，是已經教無可教了。而且，我已感到我時日無多，怕是沒有辦法再來了。”
“你在騙我呢吧？我可不是那個沈大少爺，沒那麼容易上當的。你想要什麼，直接說就是了，能幫你的我肯定幫，完全沒必要騙我。”
“少爺，你誤會了。”老人長嘆一聲，佈滿皺紋的眼眶裏，一雙灰色的眼睛卻閃着晶瑩的光澤，“罷了，你我相識一場，雖然名為主僕，而我卻一直把你當成家人。現在我就要走了，就給你一句忠告吧。趁現在，趕快離開墨府！”
老人殷殷地望着傾塵，那眼中有不舍，有擔憂，甚至還有一絲同情。
“老吳，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裏是墨府，是我的家啊，我離開這裏能去哪兒？”墨傾塵一頭霧水，只覺得老吳怕是年紀太大了，得了什麼癔症也說不定。
“唉，既然少爺不聽勸，那我也沒辦法，只盼少爺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一輩子平安喜樂，老朽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老人就失去了蹤影，緊接着就是聖旨忽然降下，墨家所有成年人不論家眷還是家丁皆被斬首示眾，家產全部充公……
巨大的打擊讓幼小的傾塵有些措手不及，直到他和墨影被送來礦場，他才隱約意識到，這一切不是噩夢，也不是父母親為了鍛煉他故意弄出的惡作劇，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視線拉回到現實。
墨傾塵畫完飛鳥以後，又靠着石頭髮了一會呆，待體力恢復了一些，便又回到剛才挖礦的地方，叮叮噹噹地忙碌了起來。
正在墨傾塵第二次快要被曬暈的時候，忽然一道暗影投下，墨傾塵詫異抬頭，就見一隻全身流動着五色彩光、身邊瑞氣騰騰、漂亮到無法形容的奇異大鳥從高空中俯衝了下來，猛地撞在了他畫飛鳥的巨石上。
“砰！”
巨石被撞得粉碎，那隻大鳥也暈死了過去。
墨傾塵連忙跑過去，卻見大鳥那流光溢彩的翅膀上似乎綁着個尺長的黑色盒子。
趁着其他人沒有過來，墨傾塵趕忙將盒子扯了下來，匆匆收入懷中。
任他再傻也知道，此等神鳥身上的東西，必定不是凡物。管它是什麼，先拿了再說，免得便宜了別人。
果然，聽到巨響以後，所有的人都好奇地奔了過來，圍着大鳥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啊？孔雀嗎？”
“瞎說，孔雀哪有這麼大！依我看，八成是傳說中的神鳥鳳凰！”
“鳳凰？！天吶！”
……
墨影蹭到墨傾塵身邊，低聲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有意思的緊，跟你說你也不會信，所以我還是不說了。”墨傾塵笑道。
王福撥開眾人，站到了大鳥前邊，凶神惡煞地揮了揮鞭子：“都在這圍着幹什麼？這隻鳥是我打下來的，都給我滾！再在這圍着，仔細我扒了你們的皮！”
眾人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散了。
墨傾塵冷哼一聲，道：“這大鳥明明是被我畫的小鳥引下來的，何時變成你的了？”
“你說什麼？！”王福臉一沉，怒視着墨傾塵惡狠狠道。
那架勢，像極了一隻護食的狗。
“少爺，別爭了，走！”墨影深怕墨傾塵再次招來皮肉之苦，連忙捂着他的嘴將他拖走了。
是夜，許是王福也覺得自己佔了墨傾塵莫大的便宜心存感激，許是他急着去研究那隻神鳥沒空搭理墨傾塵，總之，王福並沒有因為墨傾塵沒有挖夠十斤赤晶原石而罰他，而是命人將神鳥綁好抬到自己的屋子，然後就早早地關上了房門。
墨傾塵躺在簡陋的地鋪上，聽着同一個窩棚中其他人那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想起白天在那大鳥身上拿到的盒子，墨傾塵好奇心頓起，於是掂起腳上的鐵鏈，躡手躡腳地繞過那些礦工的身體，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