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換他生辰(三)

第二十一章:換他生辰(三)

貳拾壹:換他生辰(三)

他這麼說著,早有好事者端了酒杯過去,不管她的掙扎,將酒硬是給她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她劇烈咳嗽起來,眾人也都是看好戲的神情。

酒的辛辣刺激了五感,她控制不住地咳出了眼淚。

耳邊又是眾人的笑聲,她忽地感受到了屈辱,不由抬頭向蘇州看去。

淚眼朦朧中,依稀只見蘇州神情冰冷地端着酒杯。

“咳……蘇州……”

蘇州長眉一挑,眸中卻幽冷一片,“還不滾?”

“我…我不走!”阿穎鼓足了勇氣喊道,仍是壓抑着咳嗽出聲。

“這姑娘可以嘛!骨子硬得很啊!”一席人調笑着,連矮小的酒樓主人都跟着笑了出聲。

“我說姑娘!別那麼不識相!今兒我們爺可在這兒!惹了我們倒好說,惹到我們爺就不好說了!”

“除非,”阿穎盯着蘇州,從咳嗽中擠出話,“你跟我一起走,否則我不會離開半步。”

蘇州沒有看她,只是握緊了指間酒杯,“隨你。”他冷冷道。

“來來來我們繼續喝!蘇老闆海量啊!”

“蘇老闆年紀雖尚小,但猶是風華無雙,這麼點酒進了肚,就更添風情了!”

“對對對!”

蘇州美艷的臉上浮着淺淡的笑,幽深的眼中卻埋了積雪。

忍着噁心,他一口喝乾杯中酒,冷嘶一口氣,眉尖微不可見地挑了挑,一隻修長的手捂上胃部。

他終是討厭酒啊,迷迷糊糊地,他想。

席上人開始不安分起來,這個少年在他們眼中就猶如絕世美酒,特別是那帶了幽冷的眼,明明是冷冽的表情,偏偏艷麗得教人震驚。

一隻粗糙的手忽地撫過蘇州臉頰。

蘇州迷迷糊糊的,只聽了有人尖叫一聲,跟着便是女孩子的哭叫聲,“蘇州!”

他認得那是誰的聲音,很想笑着叫她不要擔心,話到嘴邊,卻全變成嘔吐。

而那些人,顯然是不滿意他將喝進去的酒吐出來的,出於一種不知名的心理,他們再次將酒強行送到了蘇州嘴邊,看着他皺着眉,用一種冰冷到厭惡的神情咽下酒水,他們的心中,升騰出一種奇異的興奮來,可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誰教這個落花愁生得這樣好看?又偏偏是個戲子?這樣卑賤的身份就活該給他們糟踐,是這落花愁活該啊!有男戲子美如斯,若不能教其做了兔兒爺,真是成了浪費!

懷着這樣瘋狂醜陋的心思,一席人也更肆無忌憚起來。

阿穎氣得渾身顫抖,眼淚止不住地掉,“蘇州!蘇州你反抗啊!”

那酒樓主人大概是看不下去,又勸不動她,乃搖着頭獨自下去了。

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

只是今天,似乎的確有些過火。

同為男人,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一樓的人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管不了,管不了啊。今日他若管了這些,恐怕明個兒,他自己的腦袋都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由着他們鬧吧,只求別出人命就行……

阿穎想去扶蘇州,還未近他身,便被幾個人推開,她趔趄幾下,哭着對蘇州道,“蘇州,蘇州對不起。”

對不起?蘇州處於高度迷糊中。

只聽那幾人道,“蘇老闆別怕,我們都是跟着我們爺來的,我們爺,從來沒對人提起過,那可是九老太爺的乾兒子!你跟了我們爺,不會教你再吃苦!”

九老太爺?

迷醉黑眸忽地清冷,他猛然站直了身子,抄起桌上酒瓶便朝說話人腦袋上砸去,只聽一聲大叫,混着玻璃爆裂的聲音,那人捂着額頭蹲了下去,鮮血從他指縫間,止不住地滴落。

蘇州眼中醉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陰翳,仇恨太重,他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滿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殺,殺了他們。

“操他奶奶的!”剩下的人一見這架勢,是惡向膽邊生,又藉著酒力,挽起袖子,亮出拳頭就要朝蘇州掄去。

蘇州迅疾退開一步,手中還緊握着只剩了瓶頸的酒瓶子,冰冷的眼忽地一眯,他操縱着手中瓶頸便戳刺起來,有幾人躲閃不及,竟被他刺了幾下,鮮血染紅了衣裳。

阿穎被這場景嚇得呆到了原地,她閉上眼睛,不敢看那滿眼的血。

耳邊亂糟糟的,有人吼叫有人踢打。

怎麼辦,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吃虧的絕對是蘇州。

會出人命。

張承山!

她驀地睜開雙眼,鼓足了勁兒跑了下去。

蘇州的身上挨了不少拳腳,本來還只是個說大不大的人,又形單影隻,縱然剛開始時的爆發力確實很強,時間久了,又怎麼敵幾個人聯合對付?

血,滿眼都是血。

他冰冷地看着自己鮮紅鮮紅的手,淌落的,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

他最厭惡血了,他想。

不知痛覺。

那些血間接地起到了麻醉劑的作用,讓他不知疼痛。

不,相比於麻醉劑,說成興奮劑或許會更準確一點。

他的確夠上興奮,只要一想到親手殺掉這些人,為他師父報仇,他的心中,就油然而生一種快慰。

他激動地手都有些打顫。

因着這近乎扭曲的心態,他倒是不肯吃一點虧地,透支着體力。

珠簾被人掀起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人走了出來,戴着玉扳指的手悄然拿起擱在一側架子上作裝飾用的檀木手杖,走到蘇州身後,將大頭對準蘇州的後腦,狠狠敲了下去。

蘇州忽地痛苦皺眉,卻沒有發出聲音,他僅僅是捂着後腦半蹲了一會兒,便被幾人揪住了頭髮往桌子上磕。

剛磕了一下,那西裝男制止道,“別磕了,仔細臉。”

幾人雖聽了這話,仍不放過蘇州,只拳打腳踢着。

蘇州捂着頭蹲了下去,忍受着那些拳腳,他沒有什麼想法。

就只有一個字。

殺。

一把椅子忽地飛了過來,破空聲甚是清晰,幾個打手方才聽到聲音,正待抬頭之際,劈頭蓋臉被一陣好砸,血糊得眼睛都睜不開。

高大挺拔的身形飛身過來,凌空踹飛剩下一個,一把揪住了西裝男,毫不留情地就將他的牙打掉了幾顆。

有人救他?

蘇州迷茫抬眼,入眼即是修長的身影。

好熟悉。

張承山!

蘇州驀然清醒。

張承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深邃的眼中卻怒意翻湧,他揪着西裝男不撒手地打,眼見西裝男快斷了氣,才冷冷停了手,凜冽目光一掃倒地**的那幾個,薄唇吐出一個字,“滾。”

那是蘇州第一次見他發那麼大火,也是最後一次。

目光掠過張承山陰沉的俊臉,逐漸下沉,觸上躺地不起的西裝男,蘇州眼中冰雪再次翻滾了番。

他討厭偷襲。

尤其是,這種以多欺少的情形下。

忍住後腦傳上的鈍痛,他默默站了起來,隨手撿了凳子,朝着西裝男便狠命砸去。

他砸得很慢,一下一下,似乎有意計算着時間。

西裝男本便奄奄一息,再被蘇州一砸,沒過幾下便斷了氣。

張承山忽地注意到蘇州的不對勁,立即奪過他手中椅子,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蘇州。”

蘇州僵硬的身子放鬆下來,眼一黑,栽倒在張承山懷中。

再次醒來,已是第三日的深夜,頭上纏着繃帶的他甫一睜眼,便看見張承山衣衫不整,鬍子拉碴的憔悴模樣。

腦子疼得厲害,他費力地叫了他一聲,“張承山。”

張承山道,“你知不知道,你撿回來一條命。”

“……”

“軍爺。”守在旁邊的單手李不由開口道,“您都守了三天了,去歇一會吧,這裏我來。”

張承山不說話,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孩子很想告訴張承山,他還沒死。

“張承山……”

“若不是阿穎來得及時,”張承山啞着嗓子,“你就會因肝臟破裂而死。”

他的聲音很平靜。

肝臟破裂啊,可能,是被踹在腰上的腳數多了些,蘇州想,可是他不疼。

或者說疼了,但他不知道疼。

因為那個時候,全身都疼,已經麻木了,分不清是哪裏疼了。

“我他媽還沒死。”

“知道,不然也不會跟你說這些了。”

“我餓了。”蘇州試圖轉移話題。

“忍着,”張承山道,“太晚了。”

“張承山我是病號。”

張承山看了他一眼,驀然起身,“你等着。”

他轉身那一剎,蘇州分明看見他的手飛速在眼睛的位置抹了一把。

想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后,孩子很開心。

單手李見他出去,在蘇州床邊兒坐下,重重嘆口氣道,“臭小子你這回真的把軍爺害慘了!”

“啥。”

“……這麼說吧!你成月地不回來軍爺當你在玉樓春!奶奶個腿你倒跑去打架了!你他娘會不會打架!愣是叫人在你腰上踹啊!”

沉默。

“要不是軍爺去得及時你小子就死了知不知道!”

“你他媽的你死了上天堂了省心了軍爺不得愁死!還連累老子挨批!”

“以後少他媽給自己拉仇!”

“再他媽有下次誰救你!真以為次次都有好運氣呀!”

“我說我教育你你他媽倒是吭一聲啊!臭小子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

單手李不停地聒噪,以一種狂暴的方式表達着對孩子的關愛。

孩子很理解他,“單手李,我以後多跟你學學打架,行不?”

單手李一愣,轉過頭抹了一把鼻涕,罵罵咧咧道,“媽的老子又着涼了!”大概是覺得戲太假,頓了頓又道,“臭小子快拉倒!就你?跟大爺學?能學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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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軍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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