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頭有特殊意義的豬
第二天早上去取肉,李奇言發現肉被動過了,放的位置變了。本來為了防止肉浮起來,他是將木棍固定了的,但是那人將肉拿起來看了之後,再放下去的時候卻沒有用繩子套住木棍,結果木棍滑到水裏去了。
看來還是有人對自己不放心啊!放塊生肉都要看看。這種被監視的感覺很不爽,李奇言氣呼呼地將肉烤來吃了,主動找莫出去打獵。還是過這種白刀子,哦不,白棍子進紅棍子出的日子爽快。
“今天收粟!肉太多,會臭!”出乎李奇言預料,今天莫的狩獵隊不出獵。這個時候沒有保鮮技術,天氣那麼熱,不能儲存太多肉,只能要吃的時候才出去獵。
看到李奇言失望的樣子,莫對他說道:“你想獵,跟他們!”莫指着一隊正要出發的獵人。今天只有4隊獵人出獵。
“算了,我還是去收粟吧。我也想學收粟。”李奇言的確想看看這個時代的人是怎麼大量收莊稼的。
“跟我走!”莫遞給李奇言一把石鐮,拍拍他的肩膀。
難道這些人收粟只需要鐮?李奇言一邊走一邊納悶兒。
粟地里,幾百人已經熱火朝天的幹起來了。他們的確只用鐮。石鐮割粟,人扛粟桿,一捆捆地扛回來。這麼扛效率很低,所以要搶收,只能用人力去堆。
“為什麼他們不用扁擔挑粟桿呢?”割了一會兒粟桿,李奇言腰都彎痛了,坐在地邊歇氣。
“扁擔?挑?”莫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李奇言找來一根棍子,一頭掛一捆粟桿:“就是這樣,一個人就能拿很多。走路快,還不會弄壞粟桿。”人們抱着粟桿走路,很容易擠落粟粒,所以許多人是用毛皮裹了粟桿再抱的,這樣一來一次又搬不了多少了。
“掉粟!不好!”莫挑着兩捆粟桿晃了晃,發現還是會掉粟粒。
“那再做個筐!”李奇言在地上畫出一個筐兜住粟桿。
“怎麼做?”莫又加了幾捆粟桿:“嗯,還能更多!”他對這個辦法的運量很滿意。
“竹子,樹枝,都可以做!”李奇言對莫詳細地介紹扁擔和筐。
“走,找巳!”莫拉着李奇言回到村子。巳是管工具製作的長老。
這個“長老”其實是李奇言的誤解,人們對這種人的正式稱呼是“領頭人”。只要是可以帶領人們干某樣事情的人,他們都稱之為“領頭人”。比如說莫,現在他是這個狩獵隊的小頭目,他要是再厲害點,成為領導所有人進行狩獵的人,人們就會把他當做“狩獵領頭人”了,按照我們的說法,就是“狩獵長老”。“領頭人”是由經常干某件事情的一群族人共同推舉的,他們帶着人們一起做事,並且得到族長的承認,以後他就成為代表這群人和族長溝通的人。
這個“領頭人”,原則上是誰都可以當,只要他能服眾,能糾結起一群支持他的人。比如李奇言,如果他能讓一群人認可他現在的鬼混行為,他也能成為一個“鬼混領頭人”,也就是“鬼混長老”。當“領頭人”是很有前途的,在族長去世之後,女領頭人也是競爭族長的熱門人選。當然,男領頭人就不要指望了——這年頭部落里的成年男人多數都是外族來的,這樣的人當不了族長。
……
“這樣?一橫,一豎,一上,一下,燒彎?”巳長老在用草桿嘗試做凃奇說的那種筐。
“對,就這樣!用來挑粟快。”李奇言說道。
“竹,怎麼這樣?”巳長老問竹片怎麼製作。
“用石頭錘破竹子,再拿石刀削!”李奇言解釋道。
“嗯!”巳長老算是認可李奇言的說法了。“這些人去做。我也去!”巳長老找來十多個人交給李奇言。
李奇言讓她們帶路去砍竹子,莫和季也跟着去了。
小溪邊就有竹林,雖說面積不是很大,但還是有好幾百根竹子。走到竹林,李奇言才發現高估了人們的加工水平。她們用石刀砍竹子根本不靠譜,砍上去就跳開了,崩壞了幾把石刀,卻一根竹子都砍不下來。
“用石塊磨!”最後李奇言只想到這麼一個辦法。他讓人們把硬石頭敲碎,用石塊的稜角來磨竹子,磨破一圈皮,就可以拉竹子,把竹子折斷了。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十幾個人總算弄好了7根楠竹,13根茨竹。李奇言讓她們把竹子砸破,用石塊把竹片邊緣磨光滑。條件不夠,李奇言也不想削掉竹片內側硬碎部分了。這樣做成的篾片柔韌度不足,李奇言只好改變竹筐的形狀。不要整成圓形了,也不收口了。直接用四塊三指寬的楠竹片做軸,用三指寬的茨竹片錘平了與楠竹片中央一段編到一起,形成一塊8巴掌長3巴掌寬的柵欄樣子的東西。然後使楠竹片末端交織在一起,磨出槽拴繩子。搞完這些,再用火烤楠竹片內側,將其掰彎,收攏在一起,繫上皮繩。這樣一個敞口竹兜就完成了。
砍竹子難,做竹兜易。太陽稍微偏西,約下午三點過的時候,趕做出了12個這樣的竹兜。砍竹子實在太難,李奇言索性也放棄了做楠竹扁擔的想法,讓莫幫忙找了6根木棒磨了拴繩子的槽做扁擔。這新木扁擔死沉死沉的,還容易折斷,李奇言只能讓她們拿木棒在火上盡量多烤烤。如果木棒實在太磕肩膀,可以找把草做成護肩墊着。
等到巳長老送來按李奇言要求製作的12根加固皮繩,原始版扁擔和竹兜就正式投入使用了。
一道景觀出現在粟地里!
莫一個人挑着50捆粟桿——一捆只有兩三個拳頭大。莫得意地說,如果不是繩子和扁擔承受不了,他還能挑更多。季也不示弱,挑了40多捆。就連瘦得跟麻桿一樣的李奇言,也挑了20捆。以前搬粟的時候,一人抱10捆就已經是極限了……人們看得目瞪口呆。
“好!好!好!”一路走過去,看見的人都直歡呼。
“真有用!”巳長老笑得露出了一嘴黃牙:“快,再做!”她發狠了,要多做點這種工具。這個東西好啊,不用毛皮裹,只需要墊幾片梧桐葉,就能不掉落粟粒。而且一人的運量頂5個人的。
當天下午,巳長老多派了人手,又做了10副竹兜。在22副竹兜面前,割粟的人漸漸滿足不了這種運輸速度了。族長塗裊趕緊吩咐那些還在“打醬油”抱粟桿的人都去割粟。
以前收粟,割粟雖麻煩,但是搬粟更煩。粟桿都是濕的,很沉,搬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的,長久以來搬粟一直是人們難以解決的難題。竹兜出現后,割粟反而成了令人頭痛的事情。要7個人割粟,才能滿足1個人的運輸速度。看着挑粟的人優哉游哉地坐在地邊等,割粟的人恨得牙痒痒的——這些傢伙太囂張了,居然嘲笑我們速度慢!
初露鋒芒的竹兜當天晚上就引起了人們的爭議。她們不是反對使用竹兜,而是一致要求想個辦法讓割粟也輕鬆點。巳長老被人們吵得焦頭爛額,只好把李奇言推出來吸引火力:都是他想的,你們找他。
於是李奇言被人們包圍了,人們要他想個辦法出來。反正你能想出草人嚇鳥,想出竹兜運粟,肯定也能想出更好的割粟辦法。
“想快,就不要粟桿,只要粟穗。”想了半天,李奇言只想出這麼一個主意。
“不行!粟桿,蓋房!”人們不接受他的建議。粟桿是最好的做草棚頂的草料,她們不願意放棄。
“那我沒辦法了。”李奇言雙手一攤,想脫身逃走。但是人們七手八腳地同時拉住了他的手和腳,看上去就像要將他大卸八塊——他當時是坐在地上的。
“不要扯了!要斷了!”人們拉得越來越用力,李奇言哀號道。人們哪裏肯鬆手?有人索性把他整個抱住。李奇言推開湊到跟前來的臭嘴巴,實在沒轍,只能大喊:“我想到辦法了!”
這招果然管用,人們像觸電一樣把他放了。
“讓我再想想……”李奇言想要趁機逃走,但是人們圍得太密了,他根本找不到縫隙鑽出去,只好繼續拖延時間。真的是人急計強,還真讓他想到一個辦法了。割粟麻煩就麻煩在工具太落後,又要防止抖落粟粒,所以快不起來。只要將粟穗和粟桿分開收割就可以了嘛。仿照後世收割機的原理,李奇言找來一個皮口袋,在袋子口拴上兩塊磨鋒利的楠竹片,收粟的人將一簇粟穗拂到袋子裏,兩塊竹片一夾,再一折,就將粟穗夾下來了。這樣夾滿一袋,倒在竹兜里,繼續夾。先把粟穗收了,剩下的光粟桿就可以“暴力收割”,割的速度自然就快了。而且那些粟桿可以先不割,等收完了粟再慢慢去割。
“這樣行不行?”李奇言看到人們都不說話,心裏很是忐忑。
“走,去試!”人們拉着李奇言馬上就要摸黑去粟地里試。
“不幹,要去你們去。我要睡覺了!”李奇言忙活了一天,本來就虛弱的身體實在受不了。
“你們去,讓他睡。”莫發話了,人們拿了竹片口袋打着火把呼喊着往粟地跑去。
李奇言回到屋子的時候,發現門口已經點燃了一堆驅蚊的蒿草。看來當發明家的確會有優待。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好傻。人家放屁的人,都還知道再磨蹭點聲音出來混淆視聽掩蓋事實。他做了草人之後就循規蹈矩了,這其實只會讓人更奇怪。正所謂見怪不怪,只要他不斷的想出新東西來,別人自然就習慣了,就不會覺得他的想法有多奇怪了。就算他們覺得自己不像以前的奇,但是這身體卻是實實在在的,鑒於他的巨大作用,人們也會接受他容忍他。一頭豬不會因為老實就不被殺,只有有其他大用,它才能繼續存在。要向豬堅強學習,做一頭有特殊意義的豬。
李奇言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人們的說話聲,或者說是歡呼聲把他吵醒了。看來是去地里試竹片口袋的人回來了。李奇言正要睜眼,突然感到有股風緩緩地吹着自己。這不是自然風,是有人在扇。他眼睛眯了一條縫,看到是老媽塗桑在扇風。聽她的呼吸聲,似乎也是才從地里回來沒多大一會兒。
看到她在自己旁邊坐着,李奇言突然菊花一緊,有搖頭怕怕的衝動。這段時間她看自己的眼光明顯不對,顯然也是聽了那個巫祭和族長的話,對他懷疑了。現在出現他的旁邊,這意圖嘛……
但是很快李奇言就鎮靜下來了。看她現在這樣子,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慈母樣。看來我成了一頭有特殊意義的豬了,李奇言心裏想着,一塊石頭落地了。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