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飛雲

第三章 柳飛雲

每個月基本工資六百元,再就是績效工資,評稿分A+、A、B+、B、C+、C、D+、D八個檔次,依次對應產品分值。

這是這個北方城市最公開的考評與薪酬制度,到月底好記者可以拿到四千左右,而最差的記者只能拿到七八百塊,差距就是壓力,一個月後就有人離職。

蕭寒每個月工資收入不好不壞,基本都是中等偏上,但他的頭條卻是全單位最多的——額外每個月都能拿一千多,也就是三天左右就有個頭條屬於他采寫的。

正常採訪寫稿外,蕭寒擠出時間把大學新聞專業的書基本讀了一遍,並且做了大量筆記,在業務水平穩步提高的同時,每天琢磨頭條成了最折磨他的事情。

突發事件或者重大會議不屬於專特稿部門,除了報社組織的大策劃,那麼只能深挖新聞背後的故事,這是非常費力但又難出好稿。

蕭寒偶然發現個小竅門,有一天他去社辦公室拿傳真,發現有一摞子傳真無人問津,在翻看的時候,他不由心裏一動。

剛創刊人少,大多記者都在省城活動,各地市都是特約撰稿人供稿,有些大稿子寥寥幾十字就傳真過來了。

辦公室人員也都忙得團團轉,只能定期處理,於是他每天都抽時間去翻翻,有價值的新聞馬上就拿出來,而後趕赴地市聯合採訪,一來二去,十一個地市都有了他特定的採訪途徑。

就這麼忙忙碌碌,又精神百倍,蕭寒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男人,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離異男人。

逐漸熟悉,有幾個未婚的女同事有追求之意,蕭寒馬上就躲開。也有熱心人當面介紹或者約飯局創造偶遇,但蕭寒多為直接拒絕或者裝作不知。

元旦前他約柳飛雲吃過一次飯,他明白這是為自己在報社站穩腳跟對方提供的幫助,但沒有當面言謝,只是點了柳飛雲愛吃的菜,送了一雙高跟鞋作為禮物。

大三下學期,柳飛雲有意無意總是接近剛遭受失戀打擊的蕭寒,有一次不知聊啥觸及蕭寒痛處,他非常惱火又不能破口大罵,只能借題發揮:“你說你個子又不低,腿也不短,幹嘛每天穿個高跟鞋咯噔咯噔,讓人聽着心煩。”

柳飛雲呵呵笑了,隨即就給蕭寒講了高跟鞋的很多知識,比如步行者的速度和步態的聲響暗示着愉悅、憤怒、遲疑或者是趕時間的信號。再就是女士穿高跟鞋會顯得高貴、有魅力。

蕭寒還記得柳飛雲說:高跟鞋具有着輕描淡寫如詩如夢般的震撼力。

後來蕭寒在一本書上看到,高跟鞋跟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徵,喜歡穿高跟鞋的女人喜歡把男人踩在腳下。

但柳飛雲絕對不是這樣,她在聽了蕭寒吹的嗩吶曲后,如醉如痴,不能自拔。而後苦苦追了一年多才跟蕭寒手拉手,自此她百般呵護,婚後打理一切,作為一個廳級幹部的小女兒,可謂真心真意。

她後來才知道蕭寒大三時在迎新晚會吹奏的曲目,《江河水》本來是農村出殯時候用的,蕭寒一是祭奠自己與韓笑的愛情,二是極其不願意上台,但被逼無奈就“惡作劇”。

但這個曲目蕭寒是最拿手的,且有很多技巧爐火純青,博得好評無數。後來坐在台下的郝運來父親都多次站起來叫好,作為被兒子拖來的舞台總監,這位省戲劇團的首席二胡演奏家對蕭寒讚賞有加。

此後,柳飛雲開始追求蕭寒。

不是一個專業但是一個系,倆人本來在大一大二公共課一起上,只是蕭寒當時已經認定會娶韓笑,對所有女同學均是冷冰冰。要知道這是個工科院校,男女比例二十比一,稍有姿色的女同學每天身邊會圍着一堆男同學。柳飛雲也是特例,她喜歡讀書,任由身邊男孩子嘻哈就是不動聲色。

說起來柳飛雲真的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不美也不醜、不高也不低、不胖也不瘦、不白也不黑,總之扔在人群里,絕對不會引起人注意。

如果一定要說出特點,柳飛雲的博覽群書確實驚人,還有就是她非常聰明健談。

她曾對蕭寒說起剛入學:當時我們省城的來的早,就在新生接待處幫忙。你是跟父母一起來的,當時你父親穿着一件藍色夾克,你母親提着一個網兜,裏面有蘋果有梨。

蕭寒仔細想了半天,依稀沒錯,隨即就笑着問:“我當時穿什麼鞋子,手裏拿着啥?”

柳飛雲調皮的笑了:“我說對了你請我晚上唱卡拉OK,我要唱五首。”

蕭寒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柳飛雲裝模作樣思考了下:“你手裏拎着一個很古董的箱子,我猜是裝嗩吶的吧。鞋子嘛,你當時穿的一雙運動鞋,確切是高腰籃球鞋,白色。"

蕭寒佩服的五體投地,心甘情願就請柳飛雲去唱歌。

睡在他上鋪的兄弟郝運來本來也被蕭寒叫上,出宿舍樓發現柳飛雲在等——自己是個燈泡,半路借故就溜了。

所謂卡拉OK,當年就是在學校體育場邊,露天一個大屏幕,一塊一首,一堆人圍着依次排隊唱。

儘管音響效果很一般,但柳飛雲唱的很動情,最打動蕭寒的是她同一首歌點唱五次,引的圍觀者先是好奇,后是起鬨把蕭寒跟柳飛雲推到一起。

這首歌的名字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第二天晚上柳飛雲去了蕭寒專教,扔下一個信封后嘻嘻哈哈跑了。蕭寒莫名其妙打開,發現裏面有一張老張片——他跟父母站在新生接待處,原來當時學校宣傳部隨意留影,就把他們一家拍到了。柳飛雲當時是校學生會宣傳部長,偶爾的機會看到就拿出來跟蕭寒開了個“玩笑”,也可以說預謀了一次表白。

而後倆人距離逐漸走近,儘管蕭寒仍舊常常想起韓笑,但在柳飛雲溫情的愛撫下,逐步開始迎接新的生活。

大學畢業前,柳飛雲保研,蕭寒等待分配,最有可能分配回原地市。對此,柳飛雲很堅定:“你去哪我去哪,研究生可以不讀。”

而後,柳飛雲的父親找蕭寒談了一次,動用關係把他分配到自己手下。蕭寒問柳飛雲是不是求來的,她搖頭:“我保證沒求!只是把給你說的話給老爺子重說了一遍,‘他分配到哪我跟去哪,研究生可以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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