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乃知禍福非天為(4)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乃知禍福非天為(4)

就這麼一個座次,推來推去幾分鐘,蕭寒把自己定成了主家,雷書記無奈最後還是坐了主位,兩個局長看坐定后馬上就倒酒倒茶,蕭寒謙讓了下就坐下不再伸手。

高勁松當了縣長,高紅利當了宣傳部長,這都是最近的事情,蕭寒琢磨了下,今天這頓飯不管是李全有還是他,面子是都給了,但有事的肯定是縣委書記,因為他面臨升遷的關鍵。

蕭寒估計是對的,但雷書記不可能在飯桌上說,只是放開喝了些酒,談笑風生里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全有非常高興,縣委書記縣長親臨,宣傳部長也到了,他知道這裏面有很大因素是蕭寒,他這個表弟名聲很大,再加上剛提拔成了副總編,但不管怎麼樣,人們是看他的,因為是他的兒子娶媳婦。

帶着李正天夫妻上來敬酒後,李全有就沒有再走,並且很快就被灌醉了——雷書記先發起,說著恭喜就跟他幹了一大壺,隨後高勁松高紅利及倆局長也如此,因為“書記說‘照此例’。”

蕭寒也沒少喝,在李全有喝多后,他不得不站起來,但講究策略:來,雷書記,高縣長,高部長,兩位局長,我是正天的叔叔,敬各位,干大的。

李全有是一對五,蕭寒不想重蹈覆轍,他估計這桌上沒人提出異議,但那位姓魏的教育局長偏偏站了出來:蕭總編,你是主人,不能這樣待客,顯心誠,你得一一敬酒。

蕭寒心中不悅,但李正天大喜的日子,他不想翻臉,於是笑了笑:魏大局長,客隨主便,咱先喝了這壺再說吧。

魏局長正想再說啥,雷書記看了眼高勁松,後者馬上就站起來:來,這壺咱縣裏五位祝賀下蕭總編高升,先干為敬。

雷書記也欠欠身子說好,喝。

看書記縣長都喝了,蕭寒微笑着也喝了,高紅利有些納悶,但伸出酒壺跟魏局長與另一位局長的酒壺碰了,仨人再沒說啥也喝了。

蕭寒知道這位魏局長沒喝多,但為何今天針對他沒想清楚,就是因為當年幫老徐討賬?不至於吧?

不容他多想,這位魏局長伸手拿酒先給蕭寒倒滿,然後依次給書記縣長們倒上,放下酒瓶就端起酒壺:蕭總編,這壺我敬您,首先恭祝您高升,再恭喜侄子大婚。

不再想為啥,蕭寒笑着站起來:好,謝謝魏局長,咱干三個!

場面有些僵,李全有儘管醉了但也能感覺**味,但不知怎麼勸,於是裝着繼續迷糊,他酒醉心明——這個魏局長是給他弟弟找說法。

……

夏天的時候,蕭寒回來羽縣一次,當時一肚子火,因為鎮裏要規劃旅遊,想拆了爺爺給他留的老院子。

回來后約高勁松吃了個飯,就在老徐的水庫農家樂。當時紅燒清蒸的整了一桌子,徐秉福還親自去做了一道魚湯。

開飯前,老徐一再要求,蕭寒一曲嗩吶曲好像把大家都帶進了思鄉情懷,開飯前大家都有些沉默,直到青山鎮的鎮長趕來。

風風火火的一個人,端着一箱酒急急匆匆:高縣長,您這下鄉調研也不告知,要不是老徐電話,我得去縣**道歉。

高勁松哈哈笑了,他也不知道蕭寒為何請他吃飯:好,嗩吶享受了,魚端來了,就缺你的美酒了。魏鎮長多慮了,我這不也是臨時起意嘛,蕭大主任釣魚高手,我也就湊過來打打牙祭。

魏鎮長放下酒箱:老徐,喊服務員開酒,我這可是壓箱底的,本來準備我兒子結婚時候喝,今天就助興了!

話音未落兩隻手在褲子上蹭了蹭,轉向蕭寒伸過去,語速連珠炮般:您是蕭大記者吧?就是老徐的師叔吧?鄙人履新咱們鎮一個多月,還沒來得及拜訪您,見諒見諒。

蕭寒緩緩伸手象徵性握了下就鬆開了:鎮長大人,是我該拜訪您,只是您先得告知個姓氏吧。

嘿嘿哈哈,鄙人魏真,魏元忠的魏,真理的真,一會留電話,蕭記者故鄉有事請吩咐,我儘力跑腿。

蕭寒嗯了一聲,淡淡的。魏真嘿嘿笑了笑,有些不自在。

高勁松插嘴:蕭主任,魏鎮長原來是縣委辦的副主任,這是剛剛提拔不久,現在在你們鎮主持工作,原來也的筆杆子出身。

蕭寒“嗯”了一聲:兩任宰相,厲害厲害。

看大家納悶,隨即蕭寒又引了兩句魏元忠的詩:酒助閑平樂,人沾雨露恩——今天也貼切。

魏真更是不自在,他這個自我介紹一般說了沒幾個人應,因為這個魏元忠並不是太有名,他也是有次看魏姓名人才得知。

這位叫魏元忠的唐代人,在仕途磨難多,也不喜歡舉薦,就是硬硬靠着自己才氣與剛正不阿最後當了兩任宰相。全唐詩里收錄了魏元忠兩首詩,蕭寒恰好寫個小說,剛剛查過,於是順嘴搬了出來。

接到徐秉福電話時魏真在縣裏,縣長越過他直接到鎮裏吃飯本來就讓他不舒服,這位本鎮的記者第一次見面便冷嘲熱諷,更是讓他下不來台。但政客就是政客,隨即就掩飾而過:蕭記者真是博聞強記,鄙人只是藉此自勉自省,才疏短淺,以後不敢再提了。

蕭寒沒有再接他的話,他也真是借題發揮,因為此前聽父母說,要拆他院子就是這位新來的魏鎮長,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一條“四通八達”,也就是修路。

修路沒錯,可並不是修公路而是要修青山鎮的路,要把這個幾百年歷史的古鎮保留一部分、拆除一部分、修繕一部分,從而達到什麼旅遊接待地水準。

如果保留的都是老房子,拆除的都是新房子這也無可厚非,但這個魏鎮長卻拿出一張不知什麼弄出來的規劃圖,而後按圖索驥,路到哪拆哪,其中蕭寒家的老院子也在列。

現在是徵求意見階段,再加上他家這個四合院是市級保護文物,晾他們也不敢隨便拆,所以蕭寒也就沒有理睬,但不放心就回來看看,還沒有跟高勁松談到正題,正角兒已經不請自來。

高勁松看出些端倪,隨即給徐秉福使了個眼色,徐秉福馬上心領神會:各位入席吧。

看都坐下,徐秉福端杯酒站起來:今天借我師叔的魚,魏鎮長的酒,主要是高縣長帶來的溫暖——剛說要從縣裏給我爭取這個水庫的開發政策,不勝感激,咱開杯痛飲吧!

蕭寒請高勁松吃飯,說的是自己再水庫釣魚,老徐就接着往下,他對蕭寒是感激戴恩。

大家舉杯準備站起來,蕭寒擺手:師侄,那就藉助兩位領導的溫暖,痛快喝吧——服務員,來,每人跟前放一瓶。

看着服務員把酒放好,蕭寒端起分酒器站起來對徐秉福說:咱倆師出同門,我跟你一起敬兩位領導!

徐秉福很是忐忑,這位師叔這樣咄咄逼人實在有些反常,又不能問,他根本不知道蕭寒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於是喝吧。

蕭寒就喝了幾口魚湯,隨手夾了幾口菜,就是左一分酒器右一分酒器的敬酒。

一席人很快把一箱六瓶酒幹掉了。

高勁松酒量深不可測,喝一斤多了談笑風生基本沒事。

蕭寒與徐秉福酒量差不多也就一斤左右,醉意有了但還不至於出洋相。

魏真酒量本就半斤八兩,再加上心事重重,又不能不喝,早已醉成一灘爛泥,期間吐了兩次,趴到桌上拉也拉不起來。

散席時候徐秉福搖晃着說他來照顧魏真,而後高勁松的司機秘書各開一輛車,蕭寒拉着馬長風讓去家裏喝杯茶。

車停在四合院門口,蕭寒指着門前的市級文物保護石碑,藉著酒勁開始說起:

我們蕭家祖祖輩輩在青山鎮,雖不是大戶,但日積月累也算小康。起碼有這個院子。這房子的建設時間是明萬曆年,距今算來已經三百多年的歷史。我們有些官員腦袋被驢踢了,啥也敢幹,只要我還在,誰敢拆我這老院子,我先拆了他官位。

高勁松大致明白今天為何蕭寒反常了,魏真修路的報告他看過,但沒仔細看,因為縣委雷書記最近一直在省城學習,不是太緊急的事情他都不拍板。

進院子喝了杯茶高勁松就告辭,蕭寒送出來說最近給高縣長發幾條稿子,縣裏調整估計用得到。

高勁松非常高興,臨別回頭看着這個完整的四合院,大致按着蕭寒的意思,擲地有聲:這是老祖宗留下的寶貝,誰要拆這房子,先拆他的官位。

一周后,魏真調離青山鎮,倒也沒有免職,平級到二輕局當了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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